第十五章 闻风长相忆
瑶娘见温荣另有踌躇，只好娇声说道，“荣娘，你一向在府里很多闷啊，大不了你再戴上幂篱可好。”
婵娘大失所望，竟然填至眼处，本来荣娘是不会棋的，遂点头说道，“此处千万不成，落子无异于他杀。”
温荣见推委不过只好应了，她确也未见地过男人击毬，宿世里贵家女娘间的比试倒是看了一两场，可感觉无甚意义便不再去了。
广阳公主下嫁吐蕃赞普一事温荣是晓得的，但马毬赛宿世她未曾留意，并且场上皆是男人策马挥汗，场边上的看客多是十二教坊的人，温荣心下想来便感觉不当，她惊奇的是为何甄氏未斥责瑶娘，却由着她混闹。
先前棋局黑子已是式微呈山倒之势，大要上看不管如何落子，都将通盘尽灭，故被瑶娘草草断了黑子有力回天，而此时棋盘中黑子与白子已然双活，黑子是死灰复燃了。
“此法唤作置之死地而后生，部分放弃，却成全了大局。”温荣笑着说道。
申时初刻，林氏等人需赶在坊市闭门前归去，故非常不舍的向甄氏母女道别，瑶娘早喜好了气质卓绝、性子又极好的表姐，而婵娘心心念念着与温荣弈棋，巴不得留了温荣在府里。
婵娘与甄氏说了姊妹俩要去黎国公府与荣娘下棋的事，可甄氏担忧瑶娘的疯性子与婵娘的痴性子会为温家三房带来困扰，踌躇着该不该承诺，最后还是林氏与温荣在一旁帮腔，再加上瑶娘与婵娘信誓旦旦的包管，甄氏才松了口，直说给林氏与温荣添费事了。
婵娘犟驴似的性子，为娘的天然懂，莫非是那棋局已解开了，甄氏松了口气。
温荣惊奇地望着瑶娘，茹娘是很听话的，带了她去亦无妨。
瑶娘与茹娘亦围住了棋盘，瑶娘虽不精，却能看出一二，茹娘只是凑个热烈的。
温荣笑而不答，只细细收起了那已死的黑子，婵娘眼睛愈来愈亮，抚掌说道，“此法大妙！”
棋局解开了，婵娘终究肯出配房，瑶娘拉着她去内堂见杭州郡姑母。
本来盛京贵家女娘皆是豪宕，那教条礼数虽在，却形同虚设……
甄氏带着瑶娘与婵娘将林氏三人送至中书令府大门处，瑶娘依依不舍地拉着温荣说道，“荣娘，你可知过几日为庆贺广阳公主下嫁吐蕃赞普，我们盛京的马毬队要与吐蕃队比试击毬呢，荣娘与我们一道瞧热烈去可好。”
瑶娘、婵娘两姊妹大眼瞪小眼的非常风趣，温荣笑着与瑶娘说道，“棋侍诏所言非虚，此局黑子确尚能活。”
“阿娘，荣娘棋艺可好了，才到婵娘房里，就将棋局破解了。”瑶娘迫不及待地替温荣邀功。
荣娘蹙眉嗔道，“那等场合如何是我们能去的，你也该收了性子，传出去叫人闻声了像甚么样。”
“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婵娘冲动地来回走，兀自嘀咕，“如何就未想到此法。”
婵娘听闻面前一亮，望着温荣，“荣娘但是有破解之法。”
现在中书令府主中馈的即为林鸿彦之妻甄氏，此时甄氏与林氏正说着梯己话，林氏悄悄拭着眼角，这十多年了，她对阿爷与大哥也是驰念的。
中书令林正德正妻育有一子一女，嫡宗子林鸿彦，嫡女林慕娴，林正德之妻早在孩子年幼时病逝了，林正德思念亡妻，正室之位至今空悬。
另一处瑶娘也来了兴趣，婵娘棋术在贵家女娘中是数一数二的，婵娘数日未解的棋局，不过一盏茶工夫，荣娘便说能解了，荣娘不似那会说大话的模样。
“无妨事，盛京很多贵家女娘都会去的，场边上有悬着缦纱的望亭。”婵娘也在一旁劝说，琛郎不知是否上场，可她和瑶娘总归要去。
林氏笑着问道，“瑶娘是说了甚么让我们荣娘不高兴了，如何抿了嘴不说话。”
瑶娘瞧出了温荣心机，上前两步，附在温荣耳边悄声说道，“那日马毬场上有很多一等一的年青郎君，可得好好挑了，看看是否有中意的。”
温荣哭笑不得，“婵娘、瑶娘谬赞了，不过是精通，那能做得了徒弟，如果婵娘喜好，常日得空了至黎国公府，我们相互学习了便是。”
温荣亦不卖关子，抚着宽袖，不叫那大袖衫扫着了棋盘，左手食指与中指捻起一粒黑子，落在一处。
温荣脸一红，也不再理睬瑶娘，牵着林氏的手与甄氏道别，林氏三人上了油壁马车，温荣还能闻声瑶娘的笑声。
“好姐姐，但是解了我看看。”瑶娘几步上前娇声说道。
“好啊，我也要跟着荣娘学。”瑶娘嘴上说着去学棋，内心不过想的是，还未去过那黎国公府，不知是不是好玩的……
一名身着靛青锦缎文袍、骑着青驹的翩翩郎君与温家三房马车相遇而过，油壁马车上薄薄的缦纱，被风吹起了波澜，波澜后端坐着如春意桃花般的悠然女娘，待那郎君再回顾，不过只能瞥见车辙上漫起的微微沙尘……
“那说好了，那日我们去国公府接你，”瑶娘说罢转头瞧见了温茹正巴巴儿望着本身，遂笑道，“茹娘还小了些，不过是几支月杖抢个七宝球，没甚可看，茹娘在家好好安息，别叫内里毒日头晒着了。”
婵娘是满脸崇拜地望着温荣，不需再多言语去证明……
反复了几遍后婵娘拉着荣娘要拜师，哀告传授了棋艺。
甄氏与林氏正说到伤感处，瑶娘咋咋呼呼地跑进内堂，看到红着眼的甄氏与林氏愣了愣，问道，“但是今儿茶里辣子放多了，呛着了？”
“她能说甚么好听的话，不过就浑说些有的没的。”温荣偏过甚望向缦纱外，林氏见温荣那羞怯之意，会心一笑，玄月过后荣娘便满十三周了，该是到了有小女儿心机的春秋……
瑶娘如同高兴果普通，走哪逗到哪儿，内堂先前感慨的氛围一下散了，甄氏惊奇地望着随掉队内堂的婵娘，几日前婵娘明白地说了，棋局一日不解，她一日不出配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