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混世魔女
“笑话。我家不吃鱼么?”
楚渔不吭声,眼眸低垂,一副委曲得不能再委曲的小模样,楚贵又是吹又是揉,嘴里直叨唠:“你娘真狠心,咋能让孩子跪柴房呢?喵喵乖,爹爹煮鸡蛋给你敷脚脚。”
......
云娘又起家去缸子里舀米,幽幽道:“孩子的习性都是父母教出来的。三岁看到老,你啊,总惯着她,把她惯得蔫儿坏,让我如何......”
看时候,该烧饭了,楚贵又去灶屋,一排闼,就见柴堆上跪着个小人儿,肉嘟嘟的小身板,扁嘴小模样,不是喵喵还能是谁?
楚渔紧抿嘴唇,一声不吭,圆溜溜的大眼睛像铜钱。
“疼不?”
“跟谁学的?还不都是你给惯的,迟早惯成个女匪贼。”楚贵护得严实,便条都落不到楚渔身上,云娘阿谁怒啊:“楚贵,你再不罢休,老娘不跟你过了。”
楚贵一把捂住楚渔的嘴,四下环顾,轻声制止:“嘘!闺女耶,这话可说不得,被你娘听了,你爹地板都别想睡。”
楚贵手忙脚乱地把闺女往怀里圈。
“媳妇,孩子小,部下包涵啊。”
楚渔跺顿脚,语气似个小大人:“你们欺负我楚渔年幼,又不做肉包子给我吃,听着,我楚渔要离家出走,和大毛去做匪贼,我今后还要做压寨夫人。”
路上人多了,喜叔没接大龙的话:“这一天累得慌饿得慌,归家去。”
“你说甚么,再说一遍!”云娘刚压下的肝火又窜了上来。
孩子肇事,遭殃的是爹娘。昨儿那事,把家里鸡蛋都赔光了,媳妇还给人洗一下午被子。
楚渔推开篱笆栅栏朝里喊了声:“喵喵,喵喵,爹爹给你抓了对大螃蟹。”
喜叔大龙的背影消逝在村口。
“孩子小,不知事。”楚贵呵呵道。
“她会认错?”云娘昂首望天,“今儿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
海风从海上来,波浪拍打着礁石,腥咸的海水浸湿了楚贵的布鞋,脚指头凉凉的。
楚贵咧嘴一笑:“娃娃爱螃蟹。”
提及闺女喵喵,楚贵一声长叹。
“闺女,跟你娘认个错。”
楚渔哼了声,头高高仰起。
这孩子咋跪着呢?柴堆扎人的很,喵喵细皮嫩肉。楚贵从速将孩子抱起来:“咋啦,喵喵,你又惹事了?”
“子不教父之过。”楚贵几次呢喃这句话,坐在礁石建议呆。
来人怒瞪向楚贵父女,楚渔恨不得躲进楚贵的肉里。
“楚贵,你让开。”云娘叉着腰,肝火冲天。
云娘终究打累了,坐那抹泪。
楚渔扁扁嘴,两只小脚丫晃来晃去,小肉手紧紧箍住楚贵的脖子,眨巴着大眼睛,撒着娇儿:“爹爹,爹爹休了娘亲,娶虎子娘好不好嘛!”
楚贵提起鱼网,将不利的鱼倒进竹篓。
“老娘辛辛苦苦服侍你们吃喝拉撒睡,你们爷俩就揣摩娶后娘,知己都被耗子咬了狗啃了么?”云娘捡了几根木头,往灶内一扔,溅起一滩灰。
“媳妇,孩子刚跟我认错咧,说不该肇事惹娘亲活力,肠子都悔青了,看膝盖都跪出血了,要不这事就算了?”
楚贵一个激灵,忙护住闺女:“打不得,打不得,打在儿身痛我爹心。”
“哼,不疼!”
楚渔猫着头,往楚贵怀里缩了缩,扭来扭去:“娘不在家,听不到,爹爹就给喵喵换个娘亲嘛!不换虎子娘,换个别的也行,和顺的就好。”
“咋回事咧?大门敞着,人都不在!”楚贵嘀咕了句,把鱼倒进池子里,又扔了把水草,洗了手才排闼。
大龙会心一笑,扯着嗓门喊:“喜叔,我家吃鱼。”
楚贵的家在村庄最西边,背背景,楚贵慢悠悠地走。
“凶婆娘!敢打我!我让爹爹休了你,另娶个和顺娘亲。”楚渔摸摸火辣辣的屁股,杏眼圆瞪,眉毛拧做一团,羊角辫竖起,活脱脱一只暴怒的小老虎。
云娘要燃烧,楚贵从速把火折子递给媳妇。
门半掩着,楚贵又嘟囔起来:“这娘俩,来了小贼,摸走碗筷,连晚餐都吃不到嘴。”
闯的祸事三天三夜都数不完。
“阿贵这不还没亲生孩子么。”喜叔眼眸变深,言语中暗含深意,“男人有了亲血脉,还能奇怪别人家的孩子?”
“兄弟,丫头不比小子,宠不得,担忧嫁不出去,子不教父之过也。”喜叔背着竹篓上了岸。
大龙追上喜叔:“也不知那女人使得啥狐媚术,这阿贵待喵喵比亲闺女还亲咧。”
“哼!”
云娘边数落楚渔的豪杰事迹,边抽得啪啪响。楚贵心被抽得一颤一颤,想劝又不敢开口,边鼓动闺女说句软话。
“哼,爹爹个妻管严,靠不住!”恨爹不成器的楚渔无法地闭上眼,小手负在身后,一副视死如归的神采。
楚贵卷起闺女的裤腿,肉呼呼的小膝盖满是红印,心疼的紧。
合法云娘感慨万分时,冷不丁感受背后有一股寒意,蓦地回顾,楚渔正扁着嘴:“没娘坏。”很有些挑衅云娘权威的味道。
楚贵嘴皮子颤抖了下,立马换上张笑容。
“你你你.....”一把屎一把尿把这丫头拉扯大,为了她多少吃死里逃生,云娘化哀思为气愤,顺手折了根木条就往楚渔手心抽。
一条船挤了出去,船夫叫大龙,生得乌黑,探长脑袋:“哪逮来对大螃蟹,阿贵行啊你。”
楚贵弱弱地发声:“不是我。”
门哐当一声,楚贵起家,笑嘻嘻地看着来人:“媳妇返来了呀。”
傍晚在海面洒下一串金粒子,朝霞将小村落染成胭脂色,一艘艘木船自海上来。
喊了几声没人应,楚贵皱起眉头:这丫头不到饭点不归家的风俗也不知跟谁学的。
大龙接过话:“把一盆子生鸡蛋全塞秋婶家被窝,大早晨,害人家一床的蛋黄,这事也就你家喵喵做的出。”
藤上的小黄瓜得摘,地里的大西瓜一屁股坐烂,篱笆上的南瓜花开一朵摘一朵,邻居家的茅草屋烧了烤番薯,哪个娃娃长得丑就该打......
朝霞照得几间屋子火红火红,比春季的枫叶还红。
剩下的话云娘没说出口,“让她如何向故交交代呢?”云娘摇点头,舀米的手停了停。
“媳妇,我返来了,媳妇。”楚贵又喊了两嗓子,还是没人承诺。
“让你捣鸡窝,让你烧屋子,让你踩西瓜.....”
楚贵难堪地点点头,云娘眉一拧,怒瞪向丈夫:“刚才谁说要娶虎子娘?”
楚贵伉俪实在无言以对。
喜叔半眯着眼:“老侄,咱是本家,叔多句嘴,你家喵喵机警是机警,就是太皮。”
“闺女啊,疼不,疼就跟你娘讨个饶。”
“闺女都是赔钱货,咱云井村就阿贵疼赔钱货。”大龙笑了笑。
“她娘经验了,该知错了。”楚贵系船绳的行动停了停,有些难堪。
这孩子天生了颗比干心,又长了个孔明脑袋,可偏是个肇事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肇事。
楚贵趁机道:“孩子每天跟村里那帮混小子玩,皮了点,等大了知事了,就不会给媳妇惹费事了,媳妇别跟孩子计算。”
听着女儿娇滴滴的声音,楚贵心都酥了。就在这时,内里传来脚步声。
不知天高地厚的楚渔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娘蔫儿坏,娘最坏。“
见云娘不睬,又指着天,朗朗道:“六合为证,我楚贵对媳妇忠心耿耿,一心一意,经心全意,生生世世只娶媳妇一个。如有半句谎话,就让我被天打雷劈五雷轰。”
“媳妇......”
“哟,不错喔。”喜叔也了凑过来,“加点葱姜蒜,能烧一大锅子。”
楚贵放下喵喵,只但愿云娘转意转意。
完了,媳妇是真怒,楚贵也怕了,苦兮兮地看向楚渔,仿佛在说:闺女,爹撤了,闺女保重。
劝不动闺女,楚贵只能劝媳妇。
“闺女耶,何必跟本身过不去。”
“不是我。”楚贵从速点头。
这孩子咋还火上浇油咧!楚贵捂住闺女的嘴:“小祖宗,你这犟脾气跟谁学的?跟你娘犟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有楚贵帮腔,楚渔气势大涨,竟对劲洋洋地翻起白眼。云娘哪受得了这等挑衅,咬咬牙,木条用力往那圆滚滚的小屁股抽去。
想他谦逊有礼,媳妇文静贤惠,恰好养出来个拆台闺女。
“这几便条下去,得屁股着花,媳妇怎下得去手。”
“得得得了,别嘚瑟了,谅你也没阿谁胆。”云娘拍拍楚贵的脸,面色和缓很多。
“我没错。”
“云娘跟了阿贵两年多,肚子跟扁豆一样,能不能生?估计悬。”大龙见楚贵没往这边看,把声音压的更低了,“她们母女来源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