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韶（七）
谁也没想到，那第一个要求分开的，竟是明玉。
明玉的父亲萧纯要入宫面圣，还没出门，明玉就到了家里。没多久，萧家再也没有了反对的声音。
明玉将她抱过，也放在榻上，又将另一只虎头鞋给她。
“能有甚么筹算。”她擦擦手，抓过一把瓜子嗑起来，“他年纪不小，我也不是甚么妙龄少女，有各自好不轻易得了摆脱，先过几天清闲日子再说。”
明玉那城墙普通厚的脸上，可贵的有了些红晕。
明玉的目光忽而和顺得内疚，眼睛望着上方的藻井。
阿胤也想我抱，一边朝我爬过来，一边伸手。
只见乳母们抱着阿胤和阿熹走了出去，中间跟着阿珞和兰音儿。
明玉说着，似想起了甚么，抬高声音：“我传闻，书市里的那些写书的文人，若不是怕被揭露欺君，实在非常想写上皇，你晓得为甚么？”
明玉终究看不去，道：“那里有如许对于小童的。”
明玉冷哼一声：“他甚么时候不焦急？当年我未嫁之时，他焦急给我找个能当天子的郎君；我当上了皇后，他焦急让我生个皇子；现在我好不轻易得了平静，他又恨不得我从速帮他跟皇后家攀上干系。我偏不。当年要不是他拿着那甚么家属前程威胁我，让我嫁给你那发小，我何至于现在跟你兄长好了还要背个二婚的名头？他焦急他的，我堂堂卫国夫人，又不靠他用饭穿衣，我急甚么？”
此举虽比不上景璘退位来得震惊，但也充足让人惊诧。此中，最震惊的莫过于萧家。
照理，明玉这皇后，应当跟着景璘做太上皇后。
明玉笑对劲味深长：“自是因为你这龙凤双生儿。第一次就一举得双，那本领定然不是普通的大。”
脸热起来，我瞪着她。明玉笑嘻嘻的，正要再说，怀里的碧眼奴“喵”一声，蹿了出去。
我朝门口看去，阿誉和阿谌跑在前头，子烨走在了前面。
很快，坊间有了江湖传言，有人看到卫国夫人与郑国公上官谚同游洛阳，还一道呈现在了都城的宫筵上。
正说这话，外头传来发言的声音。
我想了想，道：“可你不是说，男人过了三十就是废料，你要养面首么？”
明玉看着外头，道：“这宫里确切是比畴前平静了，连鸟儿都大胆了些。”
“为甚么？”我问。
“小公主和小皇子但是机警得很。”兰音儿道，“珞娘子只是靠近看，甚么声音也没出，他们就睁眼了。”
那是大殿门外有一只雀鸟在蹦蹦跳跳，碧眼奴想捉它，没到跟前，它就飞走了。
入宫来的人，本就各怀目标，一时候，民气浮动。
我将阿熹抱过来，她看着我，咧开嘴笑起来，嘴唇上覆着一层清澈的口水。
明玉“嘁”一声，道：“都和离了，谁要看他。”
他们出世的时候，比别的重生婴孩轻，世人一度担忧他们身材孱羸，照顾得谨慎翼翼。
“那是天然。”明玉嗑着瓜子，“不过别人是别人，你兄长是你兄长，再相处两年，若真感觉跟他能过得悠长，我也变通变通。面首么，天然也还是要的，老了再说。”
“今后你跟他们玩耍，带些新奇的玩具。”明玉对阿珞道，“特别那些叮叮铛铛响的，小童最喜好这些。”
我晓得明玉的脾气，微微点头，道：“兄长呢？兄长也不焦急？”
阿胤猎奇地抓住，欢畅起来，嘴里呜呜啊啊的。
“把稳。”阿珞忙扯住阿胤的衣裳，想将他拉归去。
我说：“你喜好热烈么？上皇在扬州的宫室传闻修建得非常不错，你畴昔看看？”
我：“……”
“他自是想早些办了的，可他不是忙么。”她说，“他说了，这全由我。我哪日想结婚了，他再来提亲。”
说罢，她放下瓜子，擦擦手，将阿胤抱起来。
阿胤和阿熹睁着眼睛，看到我，嘴里咿咿呀呀的。
阿珞非常诧异：“姊姊安晓得这些？”
出乎料想，他们非常结实。出世半年以来，他们甚少抱病，连太医都说可贵。
明玉笑笑：“不认得我么？”说罢，她从榻上拿起我方才玩弄的一只虎头鞋，放在阿胤手里。
阿胤望着她，似感觉陌生，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睁着。
我猎奇道：“你父亲不焦急？”
她从洛阳来到都城，亲身去见了一回景璘。没多久，景璘就下诏废后。
正玩耍着，宫人来报，说圣上驾到。
但明玉不乐意。
阿珞则从宫人手中接过阿胤，将他放在榻上。
阿熹看着眼馋，也在我怀里伸脱手来。
阿珞笑了笑。
明玉道：“我家亲戚多得很，从小到大，我见过的小童可多了。”
固然嫔妃名号还在，奉侍还是，皇子皇女们也仍旧封王封公主，但毕竟景璘不再是天子，那些打着主张靠当外戚飞黄腾达的家属们算盘落了空。
我生下的双生儿是一男一女。女儿是姊姊，取名熹，儿子是弟弟，取名胤。
景璘也不强求，下了一道旨，后妃不管有无生养，去留志愿。想跟着他去扬州的，仍会过着原有的日子，不筹算去的，可自行分开，宫中会照位份给一笔扶养钱。
他身上穿戴打马球的袍子，气候渐热，不必走近，我也晓得必是已经湿透了。
他们半岁了，早已经不是刚出世时那皱巴巴的模样，不管是脸还是手脚身材，都肉乎乎的，白里透红。用阿珞的话说，像新丰楼里刚出的粉团糯米糕。
一个月后，子烨即位，尊景璘为太上皇。
阿熹比阿胤要活泼些，说话也比阿胤大声。阿胤常日里文静，可他喜好跟着姊姊。每当阿熹咿咿呀呀，他也跟着咿咿呀呀；阿熹哭闹，他也必然哭闹。
此事于后宫而言，无异于一场兵荒马乱。
景璘退位成为太上皇，子烨即位成为天子。景璘移居扬州，将清闲宫作为太上皇宫，而本来他宫中的后妃后代也一道跟着畴昔。
我问明玉，她对她父亲说了甚么？
明玉虽是废后，但封了卫国夫人。
明玉只淡淡道，她父亲要的不过是好处，只要那好处大过太上皇后几个字，他有甚么想得开想不开的？
我说：“你和我兄长的事，现在在外头但是风言风语很多。兄长还在黄河那边繁忙得很，我见不到他，只得来问你。你们二人有甚么筹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