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一波三折
他身边一名面相富态的寺人点了点头，笑道：“回陛下，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王硕心下窃喜，上前一步，恭声道：“陛下，臣当时便死力的劝止几位大人，可惜诸位大人对峙以为此卷可取，臣没有劝住几位大人，臣，臣有罪啊！”
噗通！
见环境有些不妙，王博怔了怔，立即抱着笏板走出来，说道：“陛下……”
陈皇看着下方，沉声道：“你等可知罪！”
陈皇目光再次看向这张考卷，如有所思。
此时，户部尚书钱硕站出来，说道：“陛下，方大人和王大人，以及诸位考官固然有过，但也都是为朝廷着想，为陛下着想，能为国库节源这么多，功可抵过。”
“酌情”这个词用的很有灵性，百官浸淫宦海多年，又岂会不懂。
“朕让你们去做灵州州试主考，你们就是这么为朕选材的吗？”陈皇将那几张考卷卷起来，狠狠的摔在地上，站起来，责问道：“你奉告朕，这上面写的是甚么东西！”
陈皇正要亲口将此卷判为落卷，皱起眉头，问道：“这关国库甚么事情？”
本日的早朝，持续的时候好久，过程也是一波三折。
陛下这是为了这一份考卷，伶仃下了一道隐晦的圣旨啊……
王硕见此，看了看方鸿和王博一眼，脸上暴露一丝忧色。
陈皇顺手拿起最上方的一张考卷，细心看了看以后，脸上闪现出一丝惊奇之色，喃喃道：“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有人答满答对十成题目，是在十多年之前了吧？”
张昊固然言之有理，但科举改制，每走一步，都要格外谨慎，如果改制这么轻易，这些年，科举早就不晓得改制多少次了。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明净在人间！”陈皇目光扫视下方，说道：“这句诗，可当作满殿朝臣的立品谏言！”
半晌以后，陈皇看了看下方，说道：“若无其他事情，便退朝吧。”
张昊身躯矗立，说道：“臣以性命包管！”
此言一出，站出来的数名官员，立即跪倒。
陈皇有些绝望的看了下方一眼，说道：“方鸿，王博，身为主考，忽视职守，罚俸一年，其他协考同考，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百官都晓得，国库吃紧已久，也一向是陛下的芥蒂。
他身边一人转头看着他，问道：“钱大人，如何了？”
陈皇思忖半晌，亲身躬身，将被他扔在地上的考卷重新捡了起来。
此时，只见张昊一脸悲忿，大声道：“陛下，臣等罚俸事小，国库节源事大啊！”
他看了看考卷，又看向张昊，问道：“张爱卿此言当真？”
这一次，陈皇没有看多久，目光便望向下方，沉声道：“方鸿，王博，这就是你们选出来的，灵州州试解元？”
百官闻言，心中已经明白，陛下还是不想严惩他们，罚俸一年并不算严峻，给他们定下的罪名也只是忽视职守，而不是秉公舞弊，这已经是对他们极大的虐待了。
“把你们说的那名考生的考卷，给朕呈上来。”金殿最上方，终究有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陛下已开金口，张昊和王硕立即闭上了嘴巴。
陈皇封赏结束，没有再提那几张考卷的事情，思忖了半晌，望着下方，说道：“策论取仕，仍要正视文章，但在此以外，也应恰当酌情，此事，尚书省先议……”
朝臣们看着火线慷慨激昂的水部郎中张昊，皆是暗自点头。
方鸿回过甚，看到走过来的礼部尚书，迷惑道：“唐大人有何事？”
方鸿站出来，仓猝解释道：“陛下，此考卷……”
他脸上的神采从等候变成了惊诧再到茫然，然后将之放在一边，喃喃道：“这首词，也，也还不错。”
“此考卷的确狗屁不通！”陈皇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扫视下方，说道：“灵州州试同考安在，协考安在？”
现在工部为国库节流了数十万两银子，陛下心中自是欢畅，但刚才他已经罚了那些考官，君无戏言，天然是不能等闲收回来的，钱尚书此言，便是给了陛下一个台阶下。
户部尚书钱硕没有答复他，目光径直望向了人前的张昊。
他将那试卷放下，又拿起另一张。
本日之朝堂，较着分为三派。
“方大人，留步。”方鸿即将走出宫门的时候，身后俄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陈皇看着他们，痛斥道：“朕将为国选材的重担交给你们，你们就是如此对付朕的，你们说说，堂堂一州解元，写的这是甚么狗屁文章？”
陈皇点了点头，说道：“这一场答满不易，全都答对更是极难，此考生常日里，发愤必然异于凡人。”
罚俸的圣谕已发，不能收回，但这些封赏，倒是将罚掉的俸禄又补了返来，另有多出。
他最后看的是战略部分。
凌一鸿亦是走出来，开口道：“陛下，唐解元所作的，有关防疫的策论，亦是能够当作标准，由朝廷推行处所，一旦某地有疫情产生，能够最大程度的减重伤亡和影响。”
百官皆是感遭到了天子的气愤，低下头，屏住呼吸，心中暗自为去往灵州的这些考官默哀。
陈皇说完，脸上的喜色并未消减，看着地上的考卷，怒道：“至于此卷，定为解元，实在荒诞……”
陈皇对劲的看了户部尚书一眼，说道：“钱爱卿言之有理，方、王两位爱卿谏策有功，赏白银千两，绢三百匹，其他诸位同考协考，各赏绢百匹……”
这一次他看了好久，眼中闪过异光，奖饰道：“好，好，好！”
宋千作为京东路提刑，此时不在京，协考只要张昊和凌一鸿本日在殿上述职。
张昊站直身材，说道：“回陛下，唐解元在州试第三场，关于治水的策论，经水部会商以后，实在可行，可为国库每年节流起码五十万两白银，同时，也能提速漕运，起码保漕运十年通畅。”
陈皇怔了一瞬，想了想，看着张昊问道：“张爱卿刚才说甚么？”
户部掌国度赋税，在六部中职位举足轻重，户部侍郎的话，天然也极有分量。
以工部为首的鼎新派，以礼部为首的守成派，和不参与定见的旁观派。
殿上的官员见当明天子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心中不由惊奇。
此言一出，百官当中，抱着笏板，闭着眼睛小憩的一名官员，眼睛猛地展开，目中精芒四射。
包含吏部侍郎方鸿在内的灵州州试考官，被陛下先罚后赏，工部的科举改制之策，固然还是没有被采取，但陛下对尚书省下的那一道暗旨，还是申明，此次工部和礼部的比武中，工部更胜一筹。
两部尚书都没有开口，朝堂之上回嘴的，都是四品之下的官员。
朝堂之上，有十数人面色一变，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有寺人走下来，捧着几张试卷，恭敬的走上去，站在一身帝袍的男人身边。
张昊抱着笏板，大声说道：“因为这一份试卷，不但能管理水患，保漕运通畅，还能每年为国库节流起码五十万两银子！”
因为治水和漕运，国库每年要拨给工部一笔巨款，常常让他想起来都心头滴血，如果工部每年能少向户部要五十万两银子，户部要少多少压力？
能用一张州试考卷，就在朝堂上掀起这么大的波澜，百官对那位灵州的唐解元，也算是有了第一印象。
一名中年男人目光冷酷了瞥了他一眼，王硕已然会心，低下头，再也不发一言了。
王硕面色发白，看了某个方向一眼，那边是礼部尚书的位置。
这时，陈皇已经持续开口。
他迫不及待的看向下一页，这一次，看的时候更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