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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 那得续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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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昌轻视的瞥了古鲁一眼,一副你这都不晓得的模样。

“嗯。”

他刚要把两匹折起来的绫帛塞上天上的一尊铜釜,成果手朝釜里一摸,又取出来个敞口小盆,拎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满脸迷惑,“这逑是干啥的?”

高昌与古鲁深沉的点了点头,对军中见多识广的涿郡武装地主,还是信的过。

“不是说还能多赔么?”步六狐探听过很多军中邮局的事。

“那就让天下在军中。”

范进站起家来,拉了下台上半敞口的大布袋,朝里一看就是嘴角一抽抽,“你这夜壶都朝家寄呀?四袋一筐,一百四十五铢啊,盟内寄卖了不好么?”

北方军合营地,中军南校场的空旷地,一溜折叠桌撑起了一道桌矮墙。

“当…当。”

矮台后的一名白衣束带,一脸儒雅之色的佐吏,昂首看了眼步六狐,百无聊赖的问,“军中存放?盟内寄卖?还是送家去呀?”

被军法推搡了一下的牵马家伙,身子趔趄了一下,忿忿的来了句。

“对。”步六狐憨憨的一点头。

“五姨山。”

范进说着,指了下布袋里的琐细金饰,金属器皿,自嘲的一笑,“乱世武贵文贱,万金一纸家书,不抵一夜壶呀。”

“寄信便宜,每人每月都有三封州内免费信可寄,多出来的一封也才一文。”

“嗯!嗯?喔…我我,轮到我了。”

……

范进闻声点头,苦笑不语。

“…唔?”

一旁桌后的文吏刚忙完手头的收件,摇铃叫下个过来的同时,随口冲范进与步六狐打趣了一句。

范进见步六狐一副我不差钱的神采,佩服的点点头,一拉下摆坐回马扎,“按记画押,双牌各留一份,写明收件名址。半途丢件,不管货值,只以邮资十倍赔付。”

“我货是无价之宝。”

“石灰线后列队啊,桌前一排一次只准站一个。”

高昌,古鲁闻声二人对视了一眼,眼神迷惑。

战利品五花八门,从男笄女钗,角竹长擿,直襜短襦,麻布丝帛,到屏风上抠下来的镂玉璧,火钳铜灯,剪锥厨刀,斧锛锤凿,青铜鼎都有。

石灰线外,六排抱着大篮小包的汉胡士卒,一边相互畅快的扳谈,一边相互帮着把对方的抱着的各式家伙什,朝布袋与大筐中塞。

范进点点头,指了指步六狐拎来的袋子,“货值自估,货值一百钱,你另交十钱保费,货丢全赔。一根草你自估一百贯都没题目,那就交十贯保费,货丢就赔百贯。要保么,你货估值多少?”

不时另有士卒出列,自去矮桌西侧堆着一堆筐与布袋的货堆处,取筐取布袋。

步六狐倒是看动手中的敞口盆,越看越欢乐,满脸赞叹:“海量啊!”

“送部里。”

“山东?哪个山的东?”步六猜迷惑的问。

“我咋看着不像咧?”

步六狐喜滋滋的一点头,又叹了口气,两眼郁郁望天,满脸遗憾,“就是我写的字,缺胳膊少腿,说是出了军中,天下没几小我敢认。”

“就是安乐西林外的那股蛾贼的嘛。”

高昌歪着个头,把手里小盆翻来覆去在各种角度打量了一番,伸手一弹,又抱着瓶对着敞口,做了个喝粥的姿式,放下小盆,扭头看向步六狐,猎奇道,“这么深的粥碗,我真没见过,你哪弄来的?”

步六狐,高昌,古鲁,大眼瞪小眼的互视一眼,同时昂首问:“夜壶是啥?”

每装满一驼,就提缰呼喝骆驼起,再把一峰峰和顺站起的骆驼牵走。

“咣当。”

“别听和尚瞎扯,山东哪他妈是武夷山之东?”

一阵清脆的摇铃声,伴跟着一声轻唤,“轮到谁啦,诶?排个队都拉,带纸没呀?”

“对,货值另保,一赔十。”

一行矮桌前,堆着一层士卒,以后一弓箭步外,是与矮桌平行的一道用小推车划拉石灰袋子,撒的一条还算笔挺的粗线。

信的过的小地主身后跟着的巡查,本就是赤备右翼的军法,一脚踹磨磨蹭蹭的赫老三屁股上了,又转头冲蹲地上的仨棒棰大喝道,“你听赫老三跟你仨瞎口语,夜壶哪他妈是喝粥的?夜壶夜壶,夜里喝酒的!”

“州内筐二十,满袋三十,五铢。”

“嚯?这么多啊。”

步六狐等候道,“说是租一勇一月一牛,军中会另赏勇一牛,那么大的天下要打下来,以我武勇,估计能得好多牛。”

提着绔裤,正蹲在地上低头清算战利品的步六狐,闻声昂首,把腰侧垂杵触地的环首刀朝后拨了拨,蹭着地挪过来两步,倾起家子,勾头朝高昌手里的小盆一看,一脸肯定,“喝水粥滴。”

“…喝粥的!”

范进从桌下篓里抓了十几个绳穿双面木牌朝桌上一扔,又在旁找了个竹皮纸册,低头翻了起来,少量,才头也不抬的问:“长白南乌骨山,慕容赫连那部?”

矮桌后是堆的满满的各式筐篮,筐堆前后跪着十几头厚唇不断咀嚼的骆驼,辎队的人正在将一个个大小不等的篮筐布袋分包,试挂驼背配重。

“叫我里长。”

步六狐闻声对劲的弹了两下敞口盆,喜滋滋道,“我就说了吧,喝粥滴。”

“山…我也不晓得哪个山。”古鲁翻起眼皮朝天望望,眨巴眨巴眼,眼神郁郁,扭头猎奇的问高昌,“和尚,我是哪个山的东?”

“喝水粥的吧。”

一溜桌子后的马扎上,坐着大小二十多名附属中军的曹吏员佐,“哐哐哐”盖印的,伏案提笔写画的,与桌前人扣问的,捧起桌上包裹,篮筐扭身朝后递的,一团繁忙。

“行。”

西二排靠前围在一起的三个士卒,蹲在地上的一个秃顶壮硕小子,直袖卷上肘,正帮火伴清算战利品,能套在一起的就套在一起。

“叮铃铃。”

石灰线两旁,各站着两个军法,遇过线则呵叱。另有三个游走卖力保持规律,不断把牵马过来的马队朝外赶。

在两个火伴的帮忙下,才把几大兜战利品抬到桌前,“咣咣咣”一一摞在一个实木板撑的硬台上。

步六狐高傲道,“以是我不保。”

步六狐伸手把高昌手里的小盆拿了过来,斜身举在高昌耳边,曲指弹了两下,喜滋滋道,“你听你听,是铜滴还是铁滴?归恰是很好滴,不是陶,摔不破。咱冲畴昔的时候,我看那伙人就在用这个喝粥,咕噜肚子在前面冲畴昔的时候,马把这盆踢了好远都没事,我专门捡返来的。”

一个不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一头散辫的咕噜蹲了下来,斜脸吐了口吐沫,指着本身的鼻子,瞪眼朝步六狐喝骂,“不叫我里长,也要叫我古鲁。太古的古,山东的鲁,仙帅说我像山东人一样豪放,给我起了汉名哩。”

“咣”的一声,步六狐取出两吊五铢朝桌上一拍,昂起下巴,对劲洋洋道,“我刚发滴钱,发了八大串呢。”

说着,低头瞥见了仨人手中的敞口盆儿,奇特道,“你们仨棒棰,捧个夜壶干吗呢?”

一个牵着战马的武装小地主,正被军法巡查朝外轰,路过同里的仨人,昂头嚷嚷了一嗓子,“不周山之东,才叫山东。共工撞到了不周山,天陷西北,地陷东南,这才有了东南西北中,绿发白皮带红中。”

说着,神采又是一垮,“邮费这么贵啊,我发了八串钱不敷寄根草的?”

“不好,我要寄回家。”

范进被叫了声范少佐,嘴角就是一抽抽,暗叹有辱斯文,这北盟真是官迷的圣地。拉够人就是伍什里亭乡长,曹吏以下不入流的佐吏,都再分个大中少佐。

步六狐低头看了眼台上的一个黑墨字竖木牌,他在军中学过常用简字,见上面写着“范进,少佐”,立马自来熟的冲桌后佐吏嘿嘿一笑,“范少佐,我是辽东吐谷浑部滴步六狐,我要送部里家去。”

正在列队的士卒,大多都是苏双与张世平两部所属的东进马队。抱来的满是渔阳,广阳沿途私掠的缉获,与军平分发的战利品。

“诶?步六狐,你这铜釜里装的啥?”

“郝老三,别磨蹭,快滚。”

背对矮桌,被蹲在身前的高昌与古鲁提示,捧着个夜壶傻乐的步六狐才反应过来,赶快扭身站起。

“那得续租才行。”

“我会写字。”

“送回部的可未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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