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见鬼说鬼话
孟达闻言，心跳突然加快。
“将军眼下已是釜中游鱼之境，一步也错不得了。将军且想，主公与前将军情同手足，倘若他晓得因上庸拒不调派救兵，而导致前将军身故陨落，该如何发怒？少将军毕竟是主公义子，稍稍奖惩一番也便是了；但将军杀蒯祺在前，又拒派救兵在后，主公又该如何迁怒于将军？故而方才鄙人说援救前将军一事，少将军拒得，偏孟将军你拒不得啊！”
管家又道：“哦对了，他还说身怀尚书令大人的密令，要顿时拜见将军。”
孟达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原是如此！若非将军一番点播，达…达几乎铸下大错！”
姜维忽撤下方才那副人畜有害的笑容，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感喟道：“孟将军，实不相瞒，你已大祸临头了！”
孟达奇道：“这是为何？”
却说孟达为何如此正视法正，这还要从当年刘焉旧事提及。
提及来，这位驿馆令半夜被叫起来带路，又见使者一行大家多势众，那里不晓得此中有猫腻？他本不肯蹚这趟浑水，实是他的妻儿被羽林郎看押，姜维又手持汉中王诏令，这才无法承诺下来。
这下他全明白了，为甚么当时攻打上庸顺风顺水的，主公俄然派了个刘封过来，又在攻取上庸后，对本身毫无封赏，不闻不问晾在这里。本来是本身一时不察，获咎朝中另一员大佬了啊！
姜维见他神采，知他已经入巷。因而从怀中抽出一卷锦帛，顺手一扬，暴露斗大的汉中王印玺，笑道：“其实在下乃是奉汉中王之令来找少将军的，只是不知为何他不肯相见。还得费事将军将他请到府上，鄙人当与其面叙其详。”
姜维靠近道：“方才驿馆来了一名叫做廖化的人，说你和少将军拒不派援，妄视前将军存亡，他筹办到汉中王驾前告你们之状了。”
并且，孟达在上庸被刘封欺负的狠了，还被刘备剥夺了宜都太守的官职，内心正惴惴不安，现在乍听到朝中联盟派人来，忙不迭的就要去驱逐。
姜维点了点头，又问道：“孟将军攻打房陵时，但是杀了魏国太守蒯祺？”
“约莫二十余人。”
不过这等成果也在他可接管的范围以内。
门子扫了扫门外的兵将，故作平静道：“小人这就去通报，只是府中有精兵数百，尔等勿要乱来。”
“将军莫非不知此中启事吗？”
“将军，府外来了一批军汉，说是汉中王的使者，领头的那人叫做姜维。”
一起上碰到好几拨巡查的兵马，驿馆令受了勒迫，只说是益州来的使者人数太多，驿馆屋舍不敷，需求另找住处。有他作保，巡查的兵马倒也不虞有他，皆是一一放行。
门子睡眼惺忪，拉开一条门缝，待看清门外站着二十余名虎视眈眈的壮汉时，大吃一惊。他情急之下，正要关门，句扶却提腿将门顶住。门子使上吃奶的力量，大门兀自纹丝不动。
“确有此事。”
孟达叹了口气，道：“确是如此。”
孟达满脑筋都沉浸在一箭四雕之计中，他虽未见到锦帛上的内容，但汉中王印玺决然不成能有假，何况现在他又有求于姜维，底子不敢要求劈面核阅。
姜维痛心疾首道：“将军胡涂啊！这等说辞少将军说得，偏你孟将军说不得呀。”
此前他已从王平处体味到，上庸的郡兵都是上庸本地人，南下的志愿不强；东州兵是私兵部曲的性子，相较于朝廷，更忠于主将，若孟达存了保存气力的设法，那么即便去了荆州也是毫无用处，哪怕夺了他的兵权也没有甚么用；独一有能变更起来的，唯有刘封部下三千益州后辈兵。
此处姜维用了个恍惚的说法，他确切是奉了汉中王之令，只不过这个令是宣慰之令，并非直接对刘封调兵之令。他已是盘算了夺权的主张，只是方才见刘封府上防备森严，不轻易动手，眼下只想操纵孟达赚来刘封，趁其不备加以节制罢了。
姜维叹了口气，幽幽道：“好教将军晓得，除了这一层干系，蒯祺此人乃是荆襄名流，素有智仁之名，乃是主公急欲招揽的人才。更加要紧的是，此人还是诸葛智囊的姐夫啊！”
一刻钟后，姜维、句扶、王平并二百余名羽林郎内着软甲，外套袍服，在驿馆令的带领下，一起向孟达府上行去。
“姜维？”孟达半梦半醒，半坐在榻上，心道：“我在蜀中多年，这名字如何全无印象？”
姜维负手缓缓踱步而上，笑道：“这位小兄弟不要惊骇，你尽管出来通报，就说我姜维乃是汉中王使者，受命宣慰上庸。别的，还奉了尚书令大人密令，要第一时候拜见孟将军。”
孟达不再思疑，门洞大开，将世人引进府中。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皇室宗亲刘焉为避中原之祸（也有人说心胸异志），放弃朝廷高位，主动要求前去偏僻的益州当州牧，带着一干早已物色好的亲信去益州到差。
姜维忽靠近一步，低声道：“鄙人有要事禀报，请将军择一密处，只你我二人。”
而眼下法正、李严、孟达三人恰是东州派的三大巨擘。三人投了刘备后，境遇各不不异，联络也未像之前那般繁密，但毕竟还算是攻守合作的联盟。
且说孟达在刘封宴席上吃醉了酒，被仆人抬回府中安息。正甜睡间，忽被管家一阵短促的打门吵醒。
贰心机疾转，这一箭四雕之计，越想越觉可行。只是这最后一桩好处，他是千万不敢流露分毫。
此时现在，他独一的动机便是从速派人去请少将军。待姜维彻夜传达完汉中王诏令，最好两人明日一早就此滚蛋。
这是一个令他没法回绝的提案，在他看来，好处起码有四桩。
“法孝直的人！”孟达闻言，酒意俄然醒了一半，他霍然翻开被子，喝道：“快，服侍本将换衣。”
厥后刘焉归天，其子刘璋掌权后，与蜀中朱门让步，东州派反过来蒙受打压。以是当刘备入蜀时，东州派竟无一例外挑选投奔刘备。
姜维暗自点头。他已经搬出刘备、诸葛亮、法正三座大神，却还是撤销不了孟达保存气力的设法。可见此人确切是滑不溜丢的老油条了，除非刘备、法正亲至，不然断无收伏此人的能够。
刘焉入主益州时，本地处所权势非常强大，刘焉势单力薄，没法把握本地的土豪士族。为弹压益州处所权势，刘焉以入蜀带来的人才为根本组建了班底，同时收编招募进入益州的南阳、三辅一带流民，编练成数万人的东州兵。
他轻笑两声，道：“不错。上庸乃是重地，确切不能丧失。如此，不如就暂请少将军领其本部兵马与我随行。少将军身份超然，领军救济荆州也是分内之意。至于上庸、房陵、西城三郡嘛，便由孟将军领本部兵马驻守，当可保安然无虞也。鄙人也当向汉中王直疏其事，以述将军之功。”
姜维持续问道：“但是将军攻打到一半，汉中王俄然派了少将军总督全军，但是如此？”
孟达闻言，意动不已。他满脸通红，前后踱步了好半晌，忽又游移道：“只是…只是其间军权由少将军掌管，方才达已经疏导少将军静观其变，此时如果再与他辩论，只怕适得其反啊。”
听他这么说，孟达才信赖他确切是法正的人。
“唉，威福皆出自主上，主公如何考虑，我岂敢妄加推断……”孟达话说到一半，忽回过神来，急问道：“莫非姜将军晓得其间详情？”
“如此倒也罢了，攻取上庸后，大家皆加官进爵，偏你孟将军没有封赏不说，便是连原有的宜都太守也被人顶了去，不知鄙人所言可实？”
他再不游移，亲身领着待到管家到府门驱逐。
第一，他手中四千东州兵不消赶赴火线，能够充分保存气力；第二，把刘封和他的兵将踢走后，以他手中的气力充足纵横东三郡，今后再无抗手；第三，能够借助姜维的奏章向汉中王表白态度和心迹，万一汉中王就转意转意了呢？这最后一桩好处是，倘若汉中王执迷不悟，那么本技艺握四千兵马，天下那边投不得……
句扶上前打门喊道：“汉中王使者在此，特来拜见你家仆人，速速开门！”
姜维见他神采，又道：
“嗨，本来只是此事啊。”孟达吁了一口气，笑道：“好教姜将军晓得，只因山城新附，兵变不竭，我等确是抽不出人手，想来主公必不会见怪。”
法正籍贯扶风，两人勉强也算得同亲。是以，不消说也晓得，这位使者背后之人必然是法正法孝直。
等仆人奉上茶水，孟达侧着身子，开门见山道：“姜将军，不知有何要事？”
目睹孟达不上套，姜维心念一闪，决定开端履行第二条战略。
“呃，不错……”
姜维笑道：“鄙人原是天水冀城人，数月之火线投奔汉中王。”
他走出门房门，忽想起一事，顿足问道：“来了多少人？”
“啊！”孟达闻言，脑筋俄然一阵晕眩，手一抖，茶杯滑落在地，摔个粉碎。
姜维不答反问道：“数月前，将军是否以宜都太守的身份领兵北取房陵郡，又挥师攻打上庸？”
管家拉开大门，引入孟达视线的是一张年青暖和的笑容。此人非常有礼，刚一打照面，就躬身抱拳行了个礼：“鄙人姜维，深夜拜访，不知是否打搅孟将军歇息？”
比及了孟达府邸附近，世人旋即兵分两路。王平领着二百羽林郎埋伏于暗处；姜维则领着句扶并残剩人马径直走到孟达府门前。
孟达觉得法正有话要通报，因而忙叮咛管家带姜维的侍从到偏厅接待，本身领着姜维来到书房稍坐。
而这些来自南阳、三辅的将官就成顺势构成了所谓的“东州派”。
孟达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拱手道：“倒是无妨，只是这位将军瞧着面熟……”
孟达闻言心中大惊，但他脸上还是兀做平静，问道：“此话怎讲？”
自古以来以乡谊结成朋党、帮伙是一种宦海常态。姜维年纪悄悄，又是新附之人，如何能做汉中王的亲信使者？毫无疑问，必定是投了朝中某位大佬。
姜维一拍桌子道：“这便是了。孟将军可知这位蒯祺是何人乎？”
姜维晓得他在虚张阵容，只摆了摆手。句扶松开双手，门子趁机一把关上大门，拍着胸口一溜烟得跑去府中禀报。
姜维又道：“前将军是主公的手足兄弟，荆州亦是诸葛智囊隆中对的紧急地点，斯须不成有失。实不相瞒，鄙人昨日先到房陵郡中拜见了向太守，他当即表示要率兵南下救济。以向太守之态度态度，即便房陵城不保，主公也会感念其志，必不见怪！”
孟达惊诧：“达只知其为魏国光禄勋蒯越的兄长，如何，此人杀不得？”
“不错，此事人尽皆知啊，达是奉汉中王之命，莫非有何不当么？”
念及此处，孟达忽打了个激灵。
“你…你们要干甚么！”
孟达松了口气：“不过二十余人罢了，即使这些人冒名而来，或者不坏美意，我府中驻稀有百东州精锐，戋戋二十余人还能掀起甚么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