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蒲元献刀

世人闻言，皆叹为观止，账内顿时响起一阵阵赞叹，唯有诸葛亮轻摇羽扇，笑而不语。

事关北伐大业，刘备心中天然非常体贴，也是倾耳听来。

暮春季候，五谷飘香，恰是一年当中收成之季。

诸葛亮署大司马府事，代为利用刘备在大汉朝廷的权柄，代表得是朝廷权威。

刘备只做悄悄挥击状，就有“嗖嗖”之声破空传来。

蒲元闻得主公体贴，心中打动，正要说话，却见刘备摆手道：“内里风大，进帐说话。”边上亲兵忙拉开帐门恭迎。

时任东吴偏将军、南郡太守的周瑜献计诡计囚禁刘备，后在诸葛亮、赵云等人以及江东亲刘人士的尽力下，终未得逞。只是其间凶恶，除了诸葛亮这名当事之人，又何足为外人道。

刘备道：“蒲卿请试之。”

边上法正也是奖饰道：“孔明休要谦善。尚书台前日接到绵竹令上报，言其地水田亩产可达三十斛，此实前无前人也。皆因本年都江堰灌溉，水旱由人。现在CD平原可谓是黍稷油油，粳稻莫莫了。这都是你兴建水利，劝课农桑之功呀。”

于大汉朝廷而言，他任大司马一职；于封地而言，他则是汉中王。

数年后，诸葛亮上《出师表》，内言：宫中府中，俱为一体。

本年七月，刘备进位汉中王，上还左将军、宜城亭侯印绶，拜领大司马。以汉中、巴、蜀、广汉、犍为为国，所署置依汉初诸侯王故典。

左边那人约莫四旬，样貌清收，颧骨微隆，留一片八字胡，面色有些惨白，身上着一席暗云纹蓝色直裾，恰是他的谋主、尚书令、护军将军法正。

刘备忙领着世人上前查验，只见下半段竹筒安然立于地上，纹丝不动，桶内铁珠均是齐腰而断，暴露光滑平整的切面。复观蒲元手中长刀，安然无恙，别说豁口，便是半点划痕都未曾留下。

他当年在刘璋麾下做事，不甚得志，本觉得就要碌碌有为终此平生。谁知刘皇叔入住益州后，工匠技人终得朝廷正视。

故而顿了一顿后，又问道：“汉中一役，我军虽是大获全胜，但是私底下却几把益州府库搬腾一空，光是粮草便用了足足二百万石。眼下军粮匮乏，后继乏力，依孔明之见，几年能够补足仓禀？”

而法正的尚书令一职，倒是属于汉中王封海内的职衔，代刘备办理领外洋务。

刘备此行恰是来观察都江堰重修后，屯田减产之环境。他只带了两名亲信谋臣，轻装简行，前后走了几到处所，虎步军左大营是本日最后一站。

他是蜀中驰名的铸匠，许是多年在熔炉边摸爬滚打的原因，一身皮肤早已被熏的乌黑发亮。见到刘备一行人走来，远远跪下施礼，口道：“微臣蒲元，见过大王。”

见到主公、尚书令、智囊三人连袂下楼，陈到抱拳道：“启禀主公，司金监大匠蒲元方才来报，言五千柄长刀已成，本日得闻主公在此，特来献刀。现正在营中大帐外等待。”

一来因张苞技艺高强，年青一辈中几无抗手；二来因为张飞的原因，刘备自也以子侄视之，待之非常亲厚。任命其为虎贲中郎将，与安汉将军麋竺之子、时任羽林中郎将的麋威一起卖力掌管宿卫士，保镳王宫。因本日当值的原因，也是保护刘备而来。

刘备虚手将其扶起，道：“蒲卿，好久不见，倒是肥胖了。”

蒲元闻言大喜过望。

说罢，一挥手，身后三名部下每人各捧两柄长刀，齐齐上前几步，示于诸人。

刘备赞道：“纵欧冶子复活，不过如是也！”当即下了敕令：“蒲卿忠于任事，铸刀有功。着即赏金、银各二十斤，锦五十匹。荫一子入少府任事。”

幼年那名武将身材雄浑，蓄着钢针般的短须，面相非常威猛，手持一柄长枪，倒是右将军张飞的宗子张苞。

此刀直身斜锋，刀身上充满了锻打构成的纹理，纹理朝着一个方向曲折延长，非常古朴风雅。刀柄处刻有“七十二炼”字样。这七十二炼指得就是七十二次锻打，是属于百锻技术的一种。

那名中年武将恰是陈到陈叔至，他跟从刘备转战南北，至今已有二十五载。因其忠勇沉稳，深得刘备信赖，眼下为虎步军统领。本日刘备巡查虎步军左大营，他身为一军主将，伴随前来。

刘备横刀于胸前，叹道：“真好刀也！”

但刘备素知诸葛亮向来讲一不二，闻言大喜，一伎俩律帮手，一手执诸葛亮手，笑道：“孝直善于谋，献计取汉中。孔明显于治，替孤足兵食。你们都是孤的肱骨之臣，孤深倚之。吾等这两年就秣马厉兵，待兵精粮足之日，即行出兵北伐，恭迎汉帝！”

他这番话倒是发自至心。自他入主益州后，经常交战在外，尤以汉中一役为最，前后用时两年。故而他坐镇CD的光阴并未几，火线内政碎务根基上都由诸葛亮一肩挑去。

刘备点头道：“不错。昔日孤与吴侯会于北固山甘露寺，吴侯彼时新得百炼宝剑，击石以试。成果石裂而宝剑开豁，可知蒲卿所言非虚。”说话间，回身瞥了诸葛亮一眼。

蒲元道：“此刀刚柔并济，锋利无匹，愿为大王一试。”

他讲的是当年赤壁之战后，为强化同孙权方面的盟友干系，冒险前去东吴迎娶孙权小妹孙夫人时产生的旧事。

右边那位年约三旬，身高八尺，头戴纶巾，手持白羽扇，清秀儒雅，飘飘然有神仙之姿，倒是他的肱骨、忝为智囊将军、署大司马府事的诸葛亮。

刘备此行虽是轻装简行，却不算保密。故而大匠蒲元听闻刘备仪仗在而后，临时起意，特来献刀。

诸葛亮闻言后，轻摇羽扇，笑道：“主公统辖全局，臣不过是具行其事耳。”

诸葛亮笑道：“本年风调雨顺，据各郡上报之数，益州可收军粮百万石。若无改当前政道，持续重修都江堰，臣愿在两年内为主公筹得军粮两百五十万石，以资北伐之用。”

当下宫中诸僚以许靖、法正为首，府中属臣则以诸葛亮、董和为尊。

他家中宗子已有一十六岁，尚未有个好的谋生，此番陡闻刘备亲许偌好一份差事，心中感激万分，只是不住躬身伸谢。

刘备由衷赞叹道：“削铁如泥，岂止好刀，的确神刀也！蒲卿，如何铸成此等神刀，还请为孤解惑。”

了望四周，闻着醉人的稻香，刘备面上不时出现阵阵浅笑。

刘备本年五十有九，多年的兵马倥偬使得他的头发染了一层风霜之色，胡子也非常疏朗。但是他豪气勃勃，神采刚毅，目光湛湛，若只瞧他的面庞，倒更像是其中年之人。

张望了很久，他才满足地叹了口气，侧身面向诸葛亮，感慨道：“若非孔明主慎重修都江堰，岷江至今为险，何曾想过能有本日这般歉收气象？本日一起行来，盈车嘉穗，百姓皆是喜笑容开。益州军民终可过个好年景了。”

蒲元带着三名部下，早已恭候多时。

几年间，本身能一展技艺不说，常日里犒赏的财帛布帛更是穿用不尽。不过在他看来，财帛都是小事，功绩能荫及子孙，这才是贰心中最为体贴之事。

金秋玄月，CD西郊，虎步军左大营，瞭望楼上，有三人呈品字型站立，正举目了望远方。

蒲元当下命部下取出一段竹筒，内里装满铁珠，立于帐中。他取了别的一柄长刀，双手持刃，气沉丹田，朝着竹筒用力砍下。

刘备定睛望去，六柄刀均是环首式样，通体铁铸，长约三尺六寸。

楼下有一长一少两名武将侍立等待。

蒲元躬身答道：“禀大王，微臣将精铁几次加热锻打，解除铁中所异化物，铁质乃纯，一锻一称一轻，直到斤两不减，即成七十二炼精钢。由此精钢所制刀剑，锋利无匹。臣闻吴侯有一把名剑，锋利无匹，号称百炼，就是以此体例所铸。不过百炼宝剑利则利耳，剑身脆硬，轻易折断。”

站在高台，放眼望去，只见一望无边的郊野上闪现出一派歉收的气象。黄澄澄的稻子，颗粒饱满，沉甸甸地随风摇摆，飘散出醉人的芳香，一阵风吹来，便掀起一阵阵金色的波浪。

刘备道：“此处楼高风大，孝直你身材不好，且随孤下去避避风罢。”说罢，便领着两位爱卿走下瞭望楼台。

“哦？”刘备含笑环顾诸人，道：“除此五谷歉收外，又有宝刀铸成，此乃双喜临门也！”当下笑呵呵地带着一行人，浩浩大荡，快步走向中军大帐行去。

张飞在远在巴西上任，却心系兄长安危，遂将自小有武勇之名的张苞留在兄长跟前服侍。

蒲元不知此中细节，自顾自道：“大王明鉴。因而微臣日夜苦思，寻求处理之道，几番周折，终究想到了淬火之技。微臣将七十二炼后的精钢置于炉上，烧至浑身通红后，放入水中使其冷却，如此刀身得水火之精，刚柔乃济。经微臣多次实验，察得分歧水质，对淬火服从并不尽不异。有些水钝弱，不任淬用，只要蜀江爽烈，是谓大金之元精，天禀其野。此次经蜀江水淬后铸得长刀五千柄，均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宝刀，请大王查验。”

他顺手拿起一把，只觉此刀动手冰冷，较平常刀剑沉重很多。刀身外旁观着乌黑，不甚夺目，拔刀出匣，顿时寒光乍现，满室皆有凉意。

当中一人恰是汉中王刘备。

他身后侍立有两人。

北伐中原恰是法正、诸葛亮两民气中夙愿，此番蓦地闻得主公亲承，心中荡漾，皆是躬身称应。

一阵秋风吹来，把世人袍服吹的猎猎作响。

他与诸葛亮两人一为尚书令，一为署大司马府事，权责上虽有堆叠，实则各有侧重。比起诸葛亮在火线兼顾调剂，法正更体贴的是军资供及，因这直接干系到北伐之计。

他是使刀剑的里手，晓得刀剑劈砍时，会有有“呜呜”和“嗖嗖”两种声音。凡是收回“呜呜”之音者，乃不是刀筋不正之故，而能收回“嗖嗖”之音者，方是刀身绷直、不偏不倚的标识。

刘备入帐后，法正留步，请诸葛亮先进。诸葛亮却道：“尚书令较亮年长，该抢先行。”法正见状，不再托退，大步而入，随后诸葛亮、陈到、张苞、蒲元及众亲兵鱼贯而入，顺次站定。

世人见此景象，忍不住啧啧称奇。

两年补齐军粮亏空，这在其别人听来，无异于天方夜谭。

故而眼下的刘备有两重身份。

蜀汉在九卿之一的少府之下设司金监一部，卖力耕具、兵器的制造，其锻造大营位于CD西郊岷江边上，间隔虎步军左大营不过几里路。

蒲元调剂美意绪，躬身道：“微臣奉大王之命，锻造长刀五千柄，现已全数铸成，即行验支出库。今有佼佼者六柄，特来献于大王！”

只听“咯”得一声，上半段竹筒回声而倒，随带着上半端的铁珠“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宫”指得就是皇宫（眼下为汉中王宫署），“府”指得就是朝廷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