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桃园再会
“对对,你若不抖擞精力,便不是俺熟谙二哥!”
宣泄了好半晌,三人这才清算好情感。
世人眯眼望去,远远瞥见汉中王刘备一身戎装,骑在一匹乌黑神骢之上,正抽动马臀,疾走而来。
当年刘备定策入蜀,拜别之际,虽即将天各一方,然两人皆是迟疑满志、豪气干云,相互相约再聚于汉都洛阳。
两人把臂互视,心头各有千言万语要讲,但此番乍见,胸膛起伏之下,一肚子的话竟然不知从何提及,相互只剩无语哽咽。
“翼德!翼德!你也来了!”
“云长!可无恙乎?”
特别是刘备,他接到姜维急报,情知荆州剧变,旋即点起雄师东来。
关羽与刘备当了一辈子的兄弟,哪能听不出来兄长这是主动将荆州失守的任务揽到身上,为得就是让贰内心好受一些。
世人说话间,雄师正渐渐抵近。
关羽乍闻见呼喊,微微闭合的双目暴睁,他见兄长竟然自为前锋、第一个赶到秭归,顿时冲动得热泪盈眶,忙抢上前来驱逐。
帐篷是临时搭建的,甚是简易,刘关张兄弟三人干脆各就着一块垫子坐了。
此时现在,贰心中的自责、惭愧之情终如阳春暮雪,无所避难,充满于胸臆的尽只剩下满满的暖和。
但见他面有急色,口中不住呼喊道:
刘备揽出双臂,将兄弟二人一手一个抱住,三人当下一并捧首痛哭。
关羽闻罢,心中自责的同时,委实打动不已,他口鼻张翕间,眼中怔怔落下泪来,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紧紧握住兄弟二人之手。
从糜芳筹措军粮倒霉,到孙权阴通曹魏,再到吕蒙白衣渡江,糜芳、士仁投降献城,本身进而领军南归,却中了吕蒙攻心之计……
一俟达到,刘备当即号令雄师当场扎住,他本身拉着关羽、张飞,进到主帐篷内议事。
刘备终是兄长,但见关羽和张飞的发上也爬上了一层星霜,开口叹道:“我们兄弟三人自桃园结义,纵横天下三十五载,现在却都是老了。”
未几时,“哒哒嗒”的马蹄声再次响起,紧接着一道高大的黑影闪过,一条大汉扑向关羽,带着哭腔道:“二哥,二哥,俺一起马不断蹄,早晨连觉也不敢睡,恐怕再难见你一面!”
跟着刘备上马站定,兄弟二人旋即把臂紧握,四目相对。
“如此说来,莫非主公亲为前锋?”
张飞在一旁只是帮腔。
刘备也顺势劝道:“云长,你我手足相称,你受了委曲,做兄长的岂能坐视不睬?本日我出兵东来,便是要讨伐孙权,为你出这一口恶气!”
再想到兄长年近六十,也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还能见到志向达成的一日时,自责之情顿时如同浊浪排空,翻江倒海而来,一时重又压过兄弟相逢的高兴。
刘备、张飞二人见他难受成这副模样,内心既跟着难受,又觉心疼。
姜维晓得,在蜀汉十万雄师中,唯有一支军队是用红色旄牛尾作为装潢的——那便是刘备亲卫白毦兵。
他被两位结义兄弟的竭诚打动,颀长的眼眶再藏不住泪水,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潸但是下。
姜维紧随关羽,端立道旁,但见一面面旗号从地平线处冒出头来,顶风飘落。
三人相顾而视,兄弟相逢,一别经年,心中自有好多话要倾诉,只是千头万绪的又不知该从哪儿先开口。
他原不知关羽死活存亡,这番终得相见,悬着的一颗心终究放下,冲动欢乐之余,眼眶中早已噙满泪水,再说不出话来。
关羽为人本非常自矜,但此番遭遇大败,性子竟变得敏感起来。
“亏损了打返来便是!更何况本日俺们兄弟三人齐聚,放眼天下,休说孙权、吕蒙之辈,便是曹贼见了,也只敢夹着尾巴而走!”
这一队将士的头盔上都盘着一圈白眊,极其夺目威武。
“云长!云长!”
关羽定睛望去,不是三弟张飞是谁?
他想到此次北伐受挫,荆州沦陷,只怕兄长匡扶汉室的大业要就此中道受阻了,那是他、也是本身毕生的志向。
孙权、吕蒙凶险倒也罢了,毕竟都是外人;但听到颇受信赖的糜芳、士仁竟然如此不堪时,刘备、张飞顿时勃然大怒,忍不住破口痛骂。
“俺们兄弟三人转战南北,打下偌大一片基业,眼下不过吃了些亏,还远不到存亡存亡的时候,如何便要寻死寻活的?”
张飞举袖一抹眼角,瓮声道:“二哥你受了这天大的委曲,做兄弟的哪怕天涯天涯也要来寻你,帮你报仇雪耻!”
关羽一贯傲岸,张飞甚么时候见过他这般悲观沮丧的模样,见状忙安慰道:“哎呀,二哥!是孙权那小儿凶险,糜芳那鼠辈无耻,你也是受害之人,何必如此自责?”
关羽晓得兄长此前胜在益州,两边之用手札通报信息,对于其间产生之事不免不知其详,当下深吸一口气,振抖擞精力,将襄樊战役产生之初至今的统统事情娓娓道来。
这时,向朗、姜维、关兴三人上前拜见刘备,刘备自是一阵好言感慨。
秭归城小,勉强挤着三千上庸兵、两千房陵兵和千余蛮兵,几近算得上是人满为患,刘备带来的前锋军不成能尽数入城。
关羽叹了口气,跪伏于地,面有愧色道:“某守土不力,可谓一败涂地,本无颜再面对兄长。但麾下另有忠义之士,本日总算盼得兄长前来,能够将他们尽数拜托,某也得以劈面请罪,恳请兄长赐以极刑。”
他毕竟是当事人,其间原委知之甚详,报告也自活泼。
他疑问之际,忽闻一阵短促的马蹄声响起。
“可还记得当年的下邳城?当时俺喝醉了酒,教吕布那厮夺了城去!须知那是我等兄弟三人东奔西走,好不轻易得来的一块落脚之处。俺当时自责求死之心,比二哥你只多很多!但兄长还不是宽恕俺,准俺将功赎罪吗?”
毦,也称旄、髦,是以髦牛尾编织的金饰,凡是用于军人盔甲和兵器的装潢。
所谓言者偶然,听者成心。
许是感觉这番话不敷有压服力,他干脆站起家来,跪坐到关羽身侧,弯着腰持续劝道:
再静候一阵,一队身着两档铠,头覆褐皮头盔,手持长矛,腰悬环首长刀的将士率先印入视线。
“兄长!”
幸亏关羽有先见之明,早在几天前就派关平在城外建了一处营寨供救兵扎住。
他目睹雄师到来,晓得安设雄师为紧急之事,当下命向朗回城筹办犒犒军资,随后领着两位结义兄弟并雄师朝新立的营寨行去。
刘备亦垂泪道:“是为兄安排不当,错信了糜芳这个小人,却教云长你受了苦去……总算天不幸见,我们兄弟三人终有重见的一日!”
暌违五载,再见时,差点倒是百年身。
他又惊又喜,旋即分出一条手臂,搂住张飞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