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尔虞我诈互算
火线延长的屋脊到了绝顶,暴露下方草木丛生的荒漠古道,崔之涣跃下屋顶,直掠而去,一行人愈追愈远,敏捷消逝在茫茫夜色中。
一股莫名的打动涌上支狩至心头,他抓紧骰子,想要掷出。
女子道:“再往南,应当是王大麻子的鹰愁沟――糟了!”
“轰!”
“这是甚么宝贝?”支狩真饶有兴趣地问道,“刚才你摸到它的时候,心跳得很快。恰好你瞧也不瞧就丢开了,不感觉有些欲盖弥彰么?”
小马匪沉默了一会儿,忽而露齿一笑:“大哥,你这是在找个来由杀我,好独吞统统的财宝么?”青色的目瞳盯着支狩真,渐渐收回光,好像无声滑出鞘的刀锋。
支狩真定了定神,将骰子归入衣袖。这件东西过分奇诡,今后有暇再渐渐揣摩。
至于杀光马匪的黑锅,除了劈面此人,另有谁更合适背呢?两个少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暴露笑容。
支狩真一把抓住,青铜硬物四方扁平,一指来长,镂满古朴粗暴的斑纹。正面伏踞着一头雕镂的雄鹰,双爪下攫,翅翎向上展开,根根竖起,鹰眼镶嵌着两粒大燕特产的丹砂蚁珠,熠熠生辉。支狩真的手指抚过后背,摸到了上面凹凸的大燕蛇形笔墨。
“他逃不掉的!速率越来越慢了!”挥拳的蛮人大汉奸笑道,额头刺青的鹰图腾闪过一缕碧光,足下发力一蹬,如同大鸟扑出,与血影的间隔再次拉近。
支狩真目光一闪:“你的心跳又加快了。看来你一向哑忍不发,就是在等人替你背黑锅?既然如此,这件宝贝必然非同小可,牵涉浩繁,你不敢透暴露一点蛛丝马迹。”
小马匪神采生硬,嘴唇爬动了几下,浑身肌肉悄悄绷紧。
“你把它送给我,要我支出甚么代价?”小马匪把青铜硬物塞进怀里,警悟地盯着支狩真。
“一定,这些世家弟子大多会留一手保命的绝活。”男人身材高瘦,面庞清俊,一对瞳人发白无神,仿如死鱼眸子鼓凸,仿佛是个瞎子。
“我对它没兴趣,也没兴趣杀你。”支狩真轻描淡写隧道,俯身在第二口铁箱里取了几张银票,略一沉吟,又拿走几块古色斑斓的空缺玉简,最后从角落里找出一颗白玉骰子,细心瞧了瞧。
“你需求我做甚么?”小马匪的声音高耸响起,支狩真神智一清,凝神再看,白玉骰子捏在指间,纹丝不动,翠绿的蛾眼不过是一粒粒骰点透出的碧光。
小马匪的一颗心往下沉去,又听支狩真道:“小兄弟,你是用心被马匪抓住,好混出去偷这件东西吧?为甚么一向没动手?让我想想,鹰愁沟背后是炼气还神的白老迈,你担忧逃不掉。别的,最好找小我替你背黑锅,对不对?”
几头马化一起纵跳,紧随厥后。三名流类男人不紧不慢,落在一行人最后,相互间隔了一段间隔,明显各存戒心。
小马匪神采一滞,刚要辩白,又听支狩真轻笑道:“先前马匪用鞭子抽你的时候,你以背部肌肉颤抖,卸去大部分力道,可见你并非不通武道。小兄弟,你不太诚恳啊。”
支狩真微微一笑:“你不是要干上一大票吗?如何才拿这点?”
“小兄弟,费事你翻开这些箱子。”
“毒手杜7、多臂熊方奎、粉蝶李笑笑都追上去了。”女子嘲笑一声,满脸横肉颤栗,“先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我们伉俪再坐收渔翁之利。”
二人面色齐齐一变,那边马匪浩繁,技艺寒微,恰是崔之涣汲取精血的最好猎场。
“那如何行!”小马匪仓猝点头摆手,“大哥你杀了阿谁马匪,我已经戴德不尽了,哪能再拿这些财宝呢?”
蓦地,八翅金蝉收回一声清鸣,一缕无形的灵魂颠簸连向白玉骰子。顷刻间,一粒粒骰点似在缓缓流转,收回迷幻般的异芒。恍恍忽惚,支狩真瞥见一只只地梦蛾翩然飞出,翠碧色的眸子一闪一闪,簇拥着本身,仿佛要飞往一方悠远而奥秘的天下。
“砰!”夜叉男人俄然右腿横扫,大片屋瓦好似翻滚而起的浪头,向血影狼籍砸去。血影持续闲逛,无数瓦砾从他周遭缓慢掠过,一块碎瓦击中血影后背,他身形一个踉跄,暴露惨白失血的脸,恰是血河教的崔之涣。
血影倏然横向一闪,拳劲从身侧吼怒掠过,打在火线耸起的屋脊上,碎瓦“哗啦”四溅。
小马匪目光闪动了一下,笑嘻嘻隧道:“大哥你真够义气!好,既然大哥让我拿,我就不客气啦!”他埋头翻找了几下,抓起一把金锭、几张银票和一串珍珠项链,往怀里一揣,昂首笑道,“大哥,我拿够啦!”
小马匪心头突然一紧,当时卸力出于身材的本能反应,行动纤细隐蔽,孰料竟被窥破。
“天哥,看来崔之涣真的不可了。”女子双目精光四射,了望世人拜别的方向。她肥胖矮小,一头枯黄乱发,半边脸覆盖着丑恶的青色胎记。
“包在我身上!”小马匪拍拍胸脯,利落承诺。
他听到支狩真安静的语声,内心忍不住又是一跳,脸上暴露猜疑不解的神采:“我先挑?为甚么?”
“你先挑吧。”
“老端方,他身上的东西归你,人是我的!”一名夜叉族的男人与蛮人大汉并肩而奔,舔了舔分叉的舌头,猩红的眸子射出嗜血的厉芒。
氛围荡起波纹,一男一女倏然从屋顶上现出身形。
小马匪兴冲冲地跑畴昔,熟络地摸出铁丝,钻入锁眼。“咔嗒咔嗒――”一只只箱盖接连弹开,暴露内里的珠宝、古玩、金锭、钱庄银票、玉简秘笈……小马匪目光隐晦地扫了一遍,撞见支狩真投来的目光,内心微微一跳,赶紧垂下眼睑。
“另有,你真正想要的是这个吧?”支狩真手腕轻振,绯红色的剑光一闪,探入此中一只铁箱,轻巧一挑,一件青铜硬物弹射而出。
刚才生出的异象恍若幻境。
支狩真目光掠过右首的第二只铁箱,八翅金蝉在灵魂核心中连声高鸣,翅翼纷繁颤抖,闪过一缕缕白金色的奇特光芒。
支狩真淡然道:“这么多东西我一小我拿不走,留下来也是便宜别人。何况这类破处所,也没甚么我看得上眼的宝贝。”
三小我类男人对视一眼,蓦地加快,接连超出了马化、虎伥。崔之涣连乱砸的瓦砾都躲不开,明显重伤难返,几近油尽灯枯的境地。
一个披着大氅的虎伥从另一侧追向血影,不时收回“桀桀”的怪笑。他的手、脚皆为虎爪,躯干似人,脸如同一团黑烟缩在兜帽里,涌动不休。
支狩真谛视着小马匪:“没有你,我拿不到这些马匪的藏宝,理应你先拿一份。”
“崔之涣贵为血河宗真传弟子,身上的好货品必定很多,也许另有血河宗的术法秘笈!”女子脸上暴露一丝镇静之色,“做完这一票,我们就分开蛮荒,去外洋避避风头。”
这颗骰子便是八翅金蝉感到之物,乍看并无奇特之处。骰子是最浅显的石英白玉,呈八面体,每一面构成三角状,染了些许深褐色的沁斑,玉质非常粗糙。骰点是浅碧色的,像是用翡翠的碎末镶嵌。支狩真摸索了几遍,也未觉出非常。
小马匪下认识地抓住青铜硬物,楞了一下:“为甚么?”
支狩真淡淡一笑,顺手一抛,将青铜硬物丢了畴昔。
“我已经说过了。我要全歼胡匪,一个不留。”支狩真深深地看了一眼小马匪,断剑持续疾闪,箱盖纷繁合拢,铁锁重新扣上。
“不焦急。”男人往四周嗅了嗅,弯下腰,手指精确按上瓦砾上的一点血渍,泛白的眸子转动了几下,“崔之涣身上的血气确切在式微,连境地也跌落到炼气还神的最底层。”
“不能让他疗伤,必然要截住他!”女子喝道,一把抓住男人的手飞速掠起。男人手掐术诀,氛围无声震惊,两人的身影垂垂透明,消敛无形。
“血河宗,嘿嘿,血河宗……”男人喃喃自语,调子似哭似笑,“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一记雄浑的拳劲掀起气浪,隔空划过数丈,遥遥击向远处飞窜的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