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强占
我往他望去，他闻听《念奴娇》的后半阕，神采公然甚是苦痛。但是他望着我，幽眸中的炽热涓滴不减，乃至越来越炙，越来越烈……
他说对。他很绝望，他的笑容那样苦涩。
他震愕地望住我，震愕地望了我脸庞好久，目光又一样震愕地望向我面前瑶琴。他立在那边，震愕地望着琴弦颤抖，奏着《念奴娇》的乐律。
苦涩笑容过的他，却不但未走，反而上前。他和顺的目光抚摩着我，他周身的悲苦豁然淡去，他的容色带着醍醐灌顶幡然觉悟后的奇特欢愉，他啼笑皆非道：“我是很绝望。倒是对我本身情深不知，痴心错付的绝望。”
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手撑琴首，俯身看我，和顺的目光似在将我与他脑中的另一张面孔堆叠对比，“五年前，我在浔阳城外见到浑身是血的奚玥蜜斯，我内心震惊，听到她抚《念奴娇》，我心中更起了奥妙波纹。当日她满脸鲜血，我乃至看不清她的面孔，我并不知当日我已对她种下情根，只是那日别后，几年里，我的耳边，经常浮响起《念奴娇》那首琴曲。直到那一日，兰溪院里传出《念奴娇》的琴曲，我循声而去，见到梅树下，抚着《念奴娇》的柳玥。她的琴音婉转动听，但是与奚玥蜜斯抚《念奴娇》闻者落泪截然分歧。可固然分歧，《念奴娇》的琴曲在我脑海中环绕不去几年，只听她抚《念奴娇》，已足以令不知是对奚玥蜜斯生情的我，对她一见钟情。”
我堕泪看他，“东方明日，我讨厌你。”
他绕过我，独自走去我的床边，斜躺在我床上，望着我吟笑道：“我已明白我的情意。我本来从未曾爱过柳玥，这兰溪院也再不是甚么我与她一见钟情的圣地，我也更不会去理跟她的永不踏进兰溪院的誓词。我欲白首平生的王妃既然偏疼住在兰溪院，我本日起，当然也妇唱夫随搬过来！”
觉出我感觉他的说辞荒唐，他皱了皱眉，他目光有些忧愁看我，“现在回想，的确如此。”
我在他怀中据力力挣，饶是我天生力大，也挣不过他意决之下，铁臂如箍。我烦恼看他，“东方明日，我已与你抚过琴，你这算如何回事？”
他从震愕中回过神来，无尽的悲苦自下而上打击向他，打击的他几要站立不稳。他悲苦地望住我，眸光似在将我和顺抚摩，他滞涩地翕合着唇，唇边有一朵苦涩的笑容，“对。”
“你走吧。”我鼻中酸涩。
——因是思入东屏，当年手植，遍桃源低岸。失脚东来春七度，孤负芳丛无穷。问讯花匠，宁如归去，细与重新看。东风独立，白云遮断双眼……
——嫣然一笑，向烛花光下，经年才见。欲语远羞如有恨，方得东君一盼。天意无情，更教微雨，香泪流丹脸。目前霁色，歌乐初沸天井……
久旷的身材，顿时疼的涌出泪来。
之前竟还说只是对柳玥余情未了，他用情清楚如此之深！
我的手指划过《念奴娇》最后一个音符，半蹲在我身后的他，从我背后将我动情拥住。
他这是将琴曲中那对相爱男女当作我与他么？
但是我对他早已断念，在他面前已能做到古井无波。哪怕他和我说他要迎娶柳玥，我都能泰然自如，何况他的一字心声？
抵挡已经于事无补，我不再行动。
我不想为他操琴。但是他怕是不会罢休。我实在不想跟他多做胶葛，无法去遂他的意，好早些打发走他。
“你很绝望吧？”《念奴娇》上半阙最后一个音符停止，我不再操琴，望着他问道。
“你疯了！”
他破颜一笑，举证道：“我对奚玥蜜斯情深不知，当局者迷，我想旁观者应清。我对奚玥蜜斯生情的最后几年，我与萧奕然还是极好的朋友。你如有犹疑，与萧奕然问些蛛丝马迹，你便能信我。”他俄然皱眉，生了烦恼，“只是萧奕然现在唯恐我太安闲，怕是不会回应此事。”
我的目光持续逡巡看他，“你是在表示我一个荒唐的究竟……因为你搞错了本身到底真爱何人，让我平空有了个名不副实的情敌，我吃了本身的醋好久，乃至差点与你此生不复再见？”
我正想挣开他。
坚固的被褥垫在地上，上面搭了凉席，他将我往凉席上放去。
“的确是我的错。”他承认。
他震愕地望着我，本来现在抚这曲《念奴娇》的人，是我。
他皱了眉，目光和顺逡巡过我，才重又伸展眉宇，啼笑道：“本日在兰溪院闻听你抚《念奴娇》，和当年奚玥蜜斯一模一样的乐律，我才醍醐灌顶，本来当日在兰溪院，我对柳玥一见钟情，只是因为她刚好抚了《念奴娇》；至本日我才幡然觉悟，本来五年前，我在浔阳城外见到你的那日，便已心悦了你。我耳边浮响了几年的《念奴娇》，本来是对你情根深种，一往而深之故。本来，我向来没有爱过柳玥，向来我喜好的，我心悦的，我爱的人，只是你，只要你。”
我有些羞恼，心中嘲笑地抚起下半阕。
我望住他。
我重又拨弦，按他的要求，将《念奴娇》重新到尾来抚。
他俯下身去吮吻我的泪水，腰腹上的行动却更加狠恶。
我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很久，俄然笑了，“你是在给我报告一个荒唐的故事。五年前，你在浔阳城外对奚玥蜜斯一见钟情，只是你并不自知。几年后，因为柳玥抚了奚玥蜜斯抚过的，让你念念不忘的《念奴娇》，并不知实在早对奚玥蜜斯情根深种的你，自发得爱上了柳玥？”
还是是人琴合一的状况，但是我便是沉浸琴曲，也感受的到，他盯住我的眸子，那样炽热。我不愉地与他对视，公然见到他缠绵缠绵望着我，一如琴律抚奏的阿谁男人望着他的爱人。
——《念奴娇》，与他与柳玥做媒的琴曲。当初，柳玥亦是在兰溪院抚的《念奴娇》。三个月来，他从没踏进过兰溪院，听到《念奴娇》的琴律，倒是行动不稳地闯了出去。难不成，他觉得是柳玥又来了兰溪院操琴？
我很久回过神来，心中却涌堵起苦涩，便是他本来一向深爱我又如何，我已决定与他忘情。
他已到哑忍不住的边沿，他望住我，声音沙哑道：“气候酷热，我们就在地上做，好不好？”
他闻琴闯进我卧房，他见到我当然绝望，我却更不想见到他，“你已经见到是我，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我逐客道。
“玥儿……”他拥住我，喉间呓出一声哽咽轻唤，似悲似喜。
他从床上起来，往我跟前走来。
“你走吧。”我再次逐客道。
我蓦地满身一僵。
便是我的厮打，他的胶葛，直到被他狠恶捣入。
他却已经不耐，胡乱将我床上的被褥连着凉席扯下地来。
我嘲笑，“萧奕然若拥戴你，你对奚玥蜜斯情深不知是真；萧奕然若不拥戴你，你也可说是萧奕然用心针对你！”我望住东方明日，嗤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去与萧奕然求证。你心中究竟爱谁，我已并不体贴。”
他在我背后深幽啼笑，“玥儿，我爱你乃至比你爱上我还要早，我已爱了你好些年，我如何会分开你。”他半蹲在地，却将我从琴凳上，扯进他的怀中。
三个月不见，他的唇上和下颚上有着青色胡茬，他蕉萃了些，那如炬的目光，也没有昔日的敞亮动听，意气飞扬。反而目中火把似已将他猖獗噬伤。被噬伤的他，行动不稳地往我踏前一步，又闲逛地站住。
见我动气，他的瞳人一凝，有些忧愁。却终究还是狠下心来。他眸色阴暗看着我，嘲笑道：“要我走也能够。你将《念奴娇》重新到尾，抚一遍给我听，我就走。”
他望着我的目光亮灭变幻，却半点要走的意义也没有。
我咬唇盯视着他，弯唇笑了道：“东方明日，你前两次的骗术都不如何样，尤以此次信手拈来的满口大话最感动听心！”
他昂首，覆上我的唇。便是攻城略地，肆意胶葛。比及他的唇舌撤离，他已是眸色深暗哑忍，眉宇揪起。
他的手指和顺抚摩着我的脸庞，密意道：“我又哄了你。《念奴娇》原是五年前你抚的，让我心中生了波纹的曲子，我已有五年没有听到这曲闻者心伤的《念奴娇》，却也梦寐以求了五年，这期间还经历了错恋旁人，几近要落空你时我才猝不及防看清我心中所爱，本日再听你抚一曲完整的《念奴娇》，我只会情难自控，忍不住想要你，又如何会依言分开你？”
他不是在梦话柳玥，他是在唤……
我动了气，“你是要跟我耍恶棍吗？”
抚着瑶琴，我看着东方明日，他清楚是他，却又不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