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美人当如斯

看得起她，就见机点顺着她的话茬把敬酒喝了，趁便坐实她话里的好兆头。

杜振熙侧耳聆听，情不自禁打起节拍，曲指小扣膝头。

莫非曲清蝉甘愿待在庆元堂，不想趁早赎身换个明净身份，嫁给陆念稚？

话音落下，香氛先至。

心中如是想，本来想举杯示好的行动一顿，只顺手刮着茶沫，不看唐加佳，也不再看曲清蝉。

一如可谓大师的文人骚客，花楼尘凡中能称大师的，自有让人爱护的过人之处。

曲清蝉闻言不扭捏，接太小丫环奉上的月琴，半遮面巧笑道，“清蝉先为诸位献上一曲告罪，再来论罚如何？”

曲清蝉点头，鹅颈半垂，冲上首一矮身，“四爷。”

饶是杜振熙同为女子，也不由看得入迷。

这般折腰甩袖，更显曲清蝉曲线小巧、凹凸有致，却艳而不媚、雅而不俗，反而更加突显大师风采，彰显等闲不过露的妙处。

卖艺不卖身是根基前提，四艺成就不凡是必备前提，双商皆高是加分项，不然曲清蝉空降庆元堂，短短三年申明鹊起，岂是单靠陆念稚汲引，就能成绩本日超然职位的。

一行说，指尖已按上月琴，也不见她如何矫饰技能，指下已泄出动听乐律。

曲清蝉却不见欣喜，也没有半点娇羞，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清蝉不敢当。”

杜振熙哭笑不得，对唐加佳的脾气已有几分了然。

唐加佳暗骂狐媚，看向悠然旁观的陆念稚，俄然眼睛一亮，自带酒壶酒杯上前，“曲大师公然名不虚传，刚才真是令人大饱眼福，我敬曲大师一杯。”

她都递上梯子了，竟然不晓得顺杆爬？

唐加佳一愣。

这曲清蝉是不是傻？

广羊府那个不知，陆念稚曲直清蝉独一的入幕之宾，曲清蝉是陆念稚一手捧起来的大师。

唐加佳笑眯眯地盯着曲清蝉。

难怪世人丁出戏言。

简朴直接，另有点霸道。

忽见曲清蝉抱琴旋身，以舞和曲，翻飞裙裾滚出一层层夺目红浪，忍不住暗赞一声好。

她先问主宾的安，再问候别人本无不当，十三行几位爷却爆出一阵假作不满、实则含混的调笑。

几位都是年长资深的长辈，和陆念稚乃平辈之交，又成心和缓蔼氛，便打趣道，“四爷一走半年，可苦了曲大师独守空闺。今晚四爷有情，曲大师女为悦己者容，盛装打扮担搁这半晌没得说。凭白让大师伙盼着等着，却得罚四爷代喝三杯才行。”

是个普通男人都抵挡不住。

再看陆念稚出外巡查买卖，一回广羊府就直奔庆元堂，可不恰是小别胜新婚？

说着满上三杯酒，推到陆念稚和曲清蝉跟前，双手举杯道，“四爷和曲大师郎才女貌，我明天敬二位一杯水酒，说不定改天就能换回两杯喜酒呢？曲大师如果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熏香清甜，身姿婀娜，一袭曳地红裙素净无匹，甫一突出世人视野就令人面前一亮，跪坐矮几旁的花娘们齐齐起家，又齐齐福礼，“曲大师。”

杜振熙扫过几位爷如痴似醉的神采，正悄悄慨叹，就觉劈面一样扫过来一道视野，转眼正对上唐加佳一张哀怨俏脸，撞上杜振熙的目光仓猝避开，随即又理直气壮地瞪返来，仿佛在指责杜振熙：如何能够当着她的面，就如许盯着曲清蝉不错眼的看！

美人当如此。

唐加佳见她不安抚本身，也不看本身，神采更加哀怨，幽幽目光一转，改而瞪向曲清蝉，只见曲清蝉一曲舞毕走向上首，执壶倒酒如行云流水，弹曲献舞后气味不见混乱，掩袖自干三杯，亮出杯底道，“不劳四爷代罚，清蝉自罚三杯。”

行动妍丽，笑语利落。

她不信。

琴弦铮铮，曲高时如怒涛拍岸，曲低时如浅溪低吟，或雄浑或委宛，以乐作画，奏出一副变幻奇妙、沁人耳目的瑰丽气象。

几位爷还沉浸在舞曲余韵中，闻言随口虚应几声，等闲放过了曲清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