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敢问琴瑟偕否？
陈操之点头道：“长康说得是。”
“羊腰子一对、肉苁蓉、熟地、枸杞子、巴戟天参半钱，将羊腰子洗净，切丁，与肉苁蓉、枸杞子、巴戟天同时入锅，加水适当炖半个时候至腰子熟烂便可。吃肉，饮汤。每日1次。”
谢夫人与谢道韫参拜了药师佛和孔雀明王以后离了瓦官寺，出庙门拾级而下时，谢夫人刘澹对身边睫毛颤抖、眼神游离的谢道韫道：“元子，你死了心吧，我原觉得陆氏不会同意陆葳蕤嫁给陈操之，却未想那陆夫人较着放纵，竟亲身带着陆葳蕤来与陈操之相见，我看这姻缘迟早得成，你也莫要往里陷了，这个是争都争不来的。”
谢夫人刘澹道：“是啊，天神也要争论的，若不争，帝释天如何能娶到阿修罗王之女！”
瓦官寺，大雄宝殿西壁下，一苇席、一松木小案、三蒲团，陈操之与陆夫人隔案对坐，陆葳蕤侍坐一侧，陆府四婢被支到大殿另一端。
顾恺之又打量了一会，说道：“别无瑕疵，子重画得极好。”问：“接着画哪一部众？”
陆葳蕤立时晓得陈郎君要问她继母的话她不便利听呢，盈盈起家道：“娘亲，我去为娘亲祈福。”自去佛前祷告去了。
疏食，即素食也，陈操之墨眉一挑，问：“陆使君疏食几年了？”
顾恺之痴名素著，陆夫人张文纨与谢夫人刘澹皆笑，不觉得忤。
顾恺之“嗯”了一声，对着西壁帝释天像发楞，俄然双掌一拍，象是记起了甚么，快步回东壁持续作画去了，还说：“我画未成，不喜围观。”将青布幔扯上，遮得东壁严严实实。
陈操之迟疑着如何开口，见陆葳蕤睁大一双妙目，期盼地望着他，便笑了笑，说道：“葳蕤，你先到佛前膜拜祷告一回吧。”
顾恺之“啊”的一声，心想：“陆夫人如何还没走啊。”过来再次向张文纨见礼。
顾恺之那里会留意陆、谢两位夫人所言都是有感而发，他细心看了壁画后说道：“子重，这帝释天的服饰笔迹不敷周到，待着色晕染时要以浓色加以装点。”
陆葳蕤晓得陈郎君与她继母事情说完了，见继母神情欢娱，明显陈郎君有治不育的体例，陆葳蕤也甚是欢乐。
陆夫人张文纨一听陈操之这么说，顿时就明白了，白净的双颊感化桃红，横了陆葳蕤一眼，微有些责怪，感觉陆葳蕤不该把她这私密对陈操之说，虽说陈操之通医术，但毕竟是年青男人，并且将是她的半子，不过此时陈操之既已申明，她也就低了头，轻声道：“嗯，操之叨教吧。”内心怀着但愿，不育无子但是她最大的芥蒂啊。
谢府管事从速派人去前面小集镇买雨具，牛车刚驶进小镇，大雨就瓢泼而下了，腐败前后总有一场如许的暴风暴雨。
陈操之应道：“在这里。”
陈操之道：“张姨也要保养身材，最首要的是放宽解，尽力加餐饭，身心愉悦，多与陆使君琴瑟偕好――我写方吧。”
陆夫人奇道：“陆郎服用，不是我？”
陈操之浅笑道：“无妨事的。”目光与谢道韫一触即分，微不成察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陆葳蕤――
陈操之提笔写下：
陈操之道：“张姨，我现在是葛仙翁弟子，医者的身份，张姨莫要讳疾忌医，有事须直言。”
谢道韫道：“三叔母，我们归去吧。”
张文纨与顾恺之闲话一会，主如果问顾恺之与张浓云的婚事，说道：“陆、顾两家三十年不订来往，我都不便插手浓云的婚礼，这可真是无法。”
谢道韫垂眸下视，看着纸本画卷上阿谁面如孺子又威武不凡的帝释天，内心道：“子重，我再不会以女子身份来见你了，在你眼里，我只能是祝英台，也罢，就如许吧，我是祝英台，与你毕生为友的初志不改――”
谢道韫薄嗔道：“三叔母，不说这些好吗！对了，既然三叔母说可贵出来一趟，那我们干脆再去汤山东安寺玩耍一番，可好？支公也是三叔父的故交――”
陆夫人细心将方剂折好放入怀里，莞尔一笑，说道：“操之，这人间事另有你不懂的吗？”
陆夫人张文纨低声答道：“偕。”
谢道韫又感到那种锥心之痛了，她本日第一次以本来脸孔来见陈操之，淡扫蛾眉、长裙窈窕，但是离得越近，却反而隔得更远，不能说话、不能浅笑、就连相互对视亦是不能，反不如纶巾襦衫祝英台时能够安闲扳谈，之前驰念时天涯若比邻，现在面劈面却如陌路人，人间之事，乖离若此！
陆夫人终究缓了一口气，答道：“陆郎疏食，食量尚可。”
陈操之点头道：“就是这些，张姨且先尝尝，老是无益有害的，就说是葛稚川先生秘方，必然要压服陆使君每日服用。”
陆夫人真想找条地缝钻出来，却还是答道：“3、四度吧。”
陈操之点点头，说道：“张姨，此事你不消焦急，急也无益，我有一方，张姨归去要每日催促陆使君服用，此是食疗法，并非药剂――”
陆夫人张文纨表情甚佳，笑道：“顾虎头，你要迎娶我家浓云，却不知我是谁吗？”
谢夫人刘澹看着侄女略显惨白的神采，浅笑道：“好好好，就去东安寺散散心也好，现在就回乌衣巷的话，可要把我家元子愁闷死了。”遣一仆归去报信，以免府中悬望。
谢府三辆牛车，7、八个侍从往东安寺行来，半路上乌云四合，大雨欲来，谢府管事叨教谢夫人是否返城？谢夫人便问谢道韫，谢道韫道：“不过是一场雨罢了，若现在归去，这些路可都白走了。”
……
陈操之沉着问：“房事一月几度？”
陈操之心道：“才3、四度，少了点吧。”问：“陆使君饮食如何？”
谢道韫低声道：“我又没筹算和谁争，说甚么断念不断念、陷不陷呢！”
谢道韫在王献之誊写的的“片片仙云”和陈操之的禅宗二偈下盘桓久之，谢夫人这才明白谢道韫来东安寺的企图，不由点头，心道：“这个痴心孩子，当初为听陈操之的竖笛曲，不吝舟行六百里，现在明知陈操之心不在她这里，却还要冒雨颠簸来看陈操之写的字，唉，都云陆氏女痴，更有痴胜陆氏女者。”
陆夫人看着陈操之写的方剂，又羞又喜地问：“就是这些吗？”
陆夫人张文纨听了陈操之的解释，笑道：“天神也如俗世普通争论吗，为求亲还要兵戈，且喜最后和解成了亲家。”
陆夫人便道：“那就一起去其他佛殿参拜吧，免得打搅陈郎君作画。”
顾恺之道：“乌云蔽天，都看不清壁画了。”
谢夫人刘澹道：“可贵出来一次，天然要多多随喜，药师殿、孔雀明王殿还未去参拜呢。”
谢道韫跟着三叔母刘澹出了大雄宝殿，听得陈操之道：“陆夫人请稍等，长辈有话对你说。”陆夫人和陆葳蕤便留在殿内，昙壹又把殿门闭上。
待雨势稍弱，谢府一行便持续上路，午后申时初刻方至汤山脚下，雨直到这时才停，谢夫人和谢道韫来至半山腰东安寺，在佛前礼拜毕，谢道韫问执事僧王献之誊写的大字安在？
谢夫人刘澹叹了口气，说道：“元子你真奇特啊，别的事你都是不甘人后、非要争个赢不成，可在毕生大事上却如你叔父隐居东山普通淡泊，上回你还瞒我说陈操之并不知你女子身份，本来是早已晓得了，不然的话他不成能看到你而毫无骇怪的神采，就连那顾恺之都看了好你几眼，定是奇特这谢氏女郎如何似曾了解啊，而陈操之倒是半点都不奇特――”
谢夫人刘澹笑道：“说得好，走下去，你三叔父也不喜有始无终之人。”
顾恺之奇问：“阿谁张姨？”
陆夫人道：“自我嫁入陆府，陆郎便一向疏食，传闻是葳蕤生母病逝后，陆郎悲伤欲绝，今后不食荤腥，今已十五载矣。”
陈操之道：“那先歇歇，先陪张姨闲话一回，待雨过云散后再画不迟。”
陈操之缓缓问：“张姨与陆使君琴瑟偕否？”
执事僧便引着谢夫人和谢道韫绕至寺左，说支公已派人去剡县请名匠吴茂先，要把这壁上大字拓下刻碑，永久保存。
陈操之微现赧然道：“张姨，我所知的都是书卷上的事，见地实在很陋劣，所谓纸上谈兵者是也。”
帝释天是佛教护法神之一，天神的首级，乃三十三天忉利天之主，居须弥山顶善见城，帝释天倾慕阿修罗王之女姝丽，重金聘求，扬言若不允婚将诉诸武力，阿修罗王大怒，两部由此争战不休，最后和解，阿修罗王以女归帝释，帝释以甘露为回报――
陆夫人浅笑道：“操之太谦了”。
大殿俄然暗淡下来，顾恺之在东壁唤道：“子重，子重，还在否？”
二十9、敢问琴瑟偕否？
陈操之道：“画阿修罗王与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