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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拯救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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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司马丕在琅琊王和内侍的搀扶下退坐到御床上,手摸脸颊,火辣辣的痛,让弟弟司马奕帮他看看,有几点红斑,是油烫的,所幸只要3、四个小点,不算严峻。

高崧立在河边细柳下,望着远去的牛车,心道:“这个陈操之弱冠之年就有如此心计,不动声色让卢竦身败名裂,内敛深沉,难测其心,不过陈操之言儒术仁政,实为同道——”

司马丕与司马奕是同胞兄弟,干系密切,司马丕自不会因这事见怪司马奕,摸了摸脸颊上辣辣的红斑,说道:“阿龄,这与你何干,这是卢竦奉养三官帝君不诚——卢竦,把手举起给朕看。”

板栗回陆府向陆夫人一一转告陈操之所言,陆夫人张文纨惊奇道:“另有这等事,卢道首竟是妖人。”

陈操之不想与初度见面的高崧推心置腹,很多事本身内心明白就行,不必事事向人申明,不然徒惹费事,便道:“操之对卢竦所谓潜行不窒、蹈火不热是不大信赖的,那是庄子所标榜的至人境地,卢竦至人乎?何营营苟苟如此!”

司马昱、司马奕面面相觑,卢竦施法真如一场闹剧,青铜鼎里的油醋还在沸腾着,合座油烟,司马昱从速命人撤去炭火,将青铜鼎抬走。

高崧点头道:“陈公子放心,高某不会对别人提及此事,不然的话高某也就不会避回会稽王而伶仃与你说此事了。”

天子司马丕见卢竦走了,看了看陈操之,点头道:“陈操之不会炼丹,卢竦更是浪得浮名,实在让朕绝望。”起家道:“朕神思昏倦,要回中斋安息去。”

陈操之眉毛一挑,心道:“好险,若陆夫人拜卢悚为师,那我与葳蕤就有更多波折了,并且这个卢竦宣讲的《老子想尔注》就是男女合气术,这类男女合气修炼常常形成群体性淫乱,陆夫人若堕入此中,被污了明净,那真是悲剧。”说道:“板栗,代我禀知陆夫人,直渎山道馆去不得,卢竦乃是妖人,被天子斥退,京中已无其安身之地,不日将蹿回徐州。”命小婵取两百钱赐给板栗。

陈操之略略说了召见之事,板栗传闻卢竦作法失灵被逐,吃惊道:“有这等事!这么说这个卢道首并无甚么仙术,那六郎君——就是陆禽陆郎君还鼓动我家夫人拜那卢祭酒为师呢,说卢道首祈福消灾、问病求子,无不该验,我家夫人信觉得真,正筹办明日去直渎山道馆求子求福呢——”

高崧朴重孤介,崇尚儒学,对正始玄风非常不满,对清谈名流每多耻笑,三年前谢安应桓温之聘赴西府任职,建康名流在新亭为谢安送行,高崧便讽刺道:“卿累违朝旨,高卧东山,诸人每相与言,安石不肯出,将如百姓何!百姓今亦将如卿何?”意义是说谢安现在出山了,对天下百姓也无甚裨益,不过浮名夸大罢了,谢安当时只是笑笑,并不辩驳。

司马昱便与王彪之、张凭先行,陈操之与高崧落在前面,陈操之拱手道:“高侍中有何见教?”

陈操之一听高崧此言,便猜知方才在太极殿东堂高崧能够看出他动了阿谁青瓷钵,因此起了疑虑,这还真应了那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时固然有些混乱,但故意人还是能发明此中隐蔽,便道:“操之本日是第二次见到卢祭酒,前次相见是五日前在桓郡公与新安郡主的婚礼上,酬酢数语罢了,何来旧怨?”

高崧不信陈操之此举是因为少年心性,目视陈操之,陈操之神清目澈,浅笑相对,高崧道:“陈公子此举为皇上摒弃了一个妖人佞臣,可谓有功于社稷。”

高崧点头道:“非也,崧有事要向陈公子就教,边走边谈吧。”

陈操之回到顾府,就见板栗已在顾府门房等待多时了,倒是陆夫人得知天子召见陈操之,未知休咎,故遣板栗来问讯。

会稽王司马昱对天子司马丕不睬朝政专求长生不老灵药颇感无法,摇了点头,也不肯再多说甚么,对陈操之道:“操之随本王一道出宫吧?”

陈操之道:“操之何敢居功,卢竦既去,此事还望高侍中秘而不言。”

卢竦转过身,膝行而行,将一双脱皮红肿的手举起来给天子司马丕看,司马丕只看了一眼,便皱眉道:“出去,出去,快出去,看着让朕欲呕。”

这一拖出去就完了,辩白的机遇都没有,卢竦一边朝南叩首,一边解释道:“陛下,贫道并未失心疯,贫道夙起给三官帝君诵《三元品戒经》时,心有邪念,不尽虔诚,方才施法时,地官帝君便降罪惩戒,致贫道双手烫伤,地官帝君恕罪——地官帝君恕罪——”

陈操之笑道:“高侍中真是目光如炬,操之佩服,既然高侍中看到了,操之也不相瞒,操之对卢祭酒并无仇怨,却对其以左道之术惑弄君主非常气愤,操之觉得,儒术仁政方是治国正道,这等心胸叵测的方士应拒之宫门外。”

陈操之止步回顾,却见侍中高崧快步上前,拱手道:“高某有话要与陈公仔细谈。”

卢竦是琅琊王司马奕举荐给天子的,现在卢竦出丑,把天子都给烫伤了,司马奕难辞其咎,天然要为卢竦摆脱,跪禀道:“皇上,卢祭酒因奉养地官帝君不虔诚,致有此厄,臣弟不察,冒然举荐,致皇上烫伤,请皇上降罪。”

恰好陆禽来问三叔母明日去直渎山道馆之事,陆夫人便说了卢竦在宫中作法失灵被斥退之事,陆禽不信,诘责板栗那里听来的谎言?板栗不说是陈操之所言,只说是在外边听到的传闻。

高崧叹道:“是也,陈公子识见不凡。”

先前天子称呼卢竦为卢祭酒、卢仙师,这时就直呼卢竦了,殊无敬意。

琅琊王司马奕感觉失了颜面,仓促告别而去。

高崧直言道:“卢竦神通失灵,是否与陈公子更调了他的青瓷钵有关?”

陈操之又道:“我见那卢竦命内侍取十斤青油来,不直接注入青铜鼎却要先注入五个青瓷钵,岂不是多此一举,而那五个青瓷钵较着不止盛十斤油,定然另有物事,并且卢竦弟子对那五个青瓷钵摆放次序似颇讲究,我一时少年心性,便用心更调其次序,实未想到会呈现厥后的成果,究竟是何事理我亦不明,总之卢竦并非仙术,而是骗术。”

陆禽这一去,而后几日没敢在叔父陆纳府中露面,因为他去直渎山看到的是卢竦双手包扎得严严实实,草药味刺鼻,卢竦从徐州带来的门徒正清算行装,筹办奉养卢竦回徐州养伤。

……

堂上世人从速起家恭送御驾,天子司马丕独向皇叔祖司马昱施了一礼,带了几个内侍便走了。

陆禽指着板栗怒冲冲道:“你这主子,听到一些谎言就来挑衅是非、歪曲卢道首,我即去直渎山问个究竟,待我返来奏明叔父打断你的腿!”

高崧侧头打量着这个号称王弼再世、卫玠复活的少年郎,微微一笑,问:“陈公子与那卢竦有旧怨?”

陈操之与高崧在宫门外乾河边拱手道别,乘上牛车、带着冉盛回顾府。

高崧传闻陈操之主张仁政儒术,大为赞美,却道:“如此说那卢竦油鼎烫伤,并非地官降罪,而是陈公子施以的奖惩,敢问陈公子是如何破其妖术的?”

卢竦的四个弟子见变故骤起,吓得面无人色,也跪下叩首,跟着叫:“地官帝君恕罪。”

陈操之应道:“大王请。”与张凭、王彪之一道跟在司马昱身后出了东堂,却听身后有人唤道:“钱唐陈公子,请稍待。”

太极殿东堂大门外脚步铿锵,中领军桓秘带着一队卫兵疾步奔来,见天子司马丕安然无恙坐在御床上,放下心来,大声问:“陛下,出了何事?”

卢竦忍着疼痛和热诚,草草清算了一下器具,带着四名弟子在桓秘的押送下仓惶出宫。

天子司马丕本日可谓饱吃惊吓,先前卢竦说堂上有女鬼,这会又发疯普通蹦跳甩手,又跪下大叩其头,莫非失心疯乎?这时见桓秘带兵上殿,内心才安稳一些,说道:“桓将军,这个卢祭酒发疯了,拖他出去——”

司马昱笑问:“高侍中也要与操之辩难吗?”

对陈操之来讲,他是知伸谢安乃东晋一朝挽狂澜于既倒的第一等人物,而这个高崧对清谈名流一概架空较着矫枉过正,真不晓得高崧是如何升迁到侍中高位的,他陈操也是以玄学立名的,高崧莫非要嘲弄他一番?

二十5、挽救陆夫人

陈操之看着卢竦那副狼狈的模样,撑在地上的双手红肿腐败,十指表皮尽脱,心道:“这是对你装神弄鬼的惩戒!那斩鬼出血的骗术,过两日我命来震悄悄漫衍,申明其伪,也让那些愚夫愚妇少受一些骗,天子司马丕经此一事也会有所警省吧。”

卢竦被沸油烫伤,双掌剧痛难忍,活蹦乱跳、甩手招风来减少痛苦,内心倒是明白,这回出忽略了,并且是在天子面前出了大忽略,天子如果见怪下来,他项上人头难保——

卢竦很有急智,这时若向天子认罪要告宽恕,就算琅琊王会为他讨情,能保住性命,那他今后再不有出头之日,当即扑通跪下,面朝南边,叩首如捣蒜,嘶声道:“地官帝君恕罪——地官帝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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