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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小如蜩鸠大如鲲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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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春秋道:“传闻大司徒司马昱、大司马桓温都知陈操之之名,子重此次未去建康,入籍也未见得就毫无但愿。”

顾恺之道:“在陈家坞快一个月了,每日登山玩耍,脚力是练出来了,走四十里路应当能行。”

徐邈为人端谨,很少谈笑,但偶露谐才,世人绝倒。

正饮宴时,院中俄然传来小婵的叫声:“小郎君,操之小郎君,老主母俄然昏畴昔了!”

豪门出身的入品士子想要做到五品郡太守那真是不成设想的事,莫要说州郡长官,现在就是连诸县令八百石者也被次等士族紧紧兼并了,剩下的就是些8、九品小官。

三十7、小如蜩鸠大如鲲鹏

邻近中午,一行人来到宝石山左边那座山岭,苍松古柏掩映的初阳台道院古朴清幽,两个道人欣喜相迎,陈操之问起葛师可有动静传来?答曰:“无。”

刘尚值道:“小盛才十三岁,个头比我们都高,还在长,现在超越七尺五寸了吧,我是七尺三寸,小盛今后怕要长到八尺开外,诸位拭目以待吧,到时候‘江左卫玠’陈操之带着八尺巨汉冉盛入建康,那绝对是万人空巷,子重需求谨慎,莫要象卫玠那般遭‘看杀’。”

这日气候晴明,比前几日还和缓一些,阳光暖暖地照着,非常舒畅,在世人右首,山势连缀起伏,这里的山都不高,但林木葱笼,初冬时节,落叶纷飞,那些龙爪槐、梧桐、女贞树、公孙树叶子几近落尽,山就显得瘦了一些;在世人右首,明圣湖波光摇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湖底有庞大的宝石在披发光辉。

顾恺之笑道:“子重乱来人,这即是没说。”

葛洪是客岁玄月分开初阳台道院去罗浮山的,当时陈操之问葛师归期?葛洪说:“少则一年,多则三年。”现在都已经一年多了,也无音信。

陈操之道:“这些书绝大多数是葛师六十年来亲手誊写的,我用了一年多时候,誊写了此中的两百卷,有些书看一遍便能够了,有些书必须誊写。”

陈操之道:“世道不宁,如何得清闲游!”

顾恺之晓得陈操之之前去初阳台道院向葛洪借书誊写、就教疑问都是步行来回,以是此次他与徐邈、刘尚值、丁春秋也都是步行,说是以子重为表率。

顾恺之狂笑不止,路也走不动了,两个顾氏部曲搀着顾恺之坐到车辕上。

陈操之先上二楼见母亲,陈母李氏道:“你四伯父刚来看望我,才回南楼不久,你快去拜见吧,你四伯父这归去建康有五个月之久,定是族中有大事。”

次日午后,丁春秋回到丁氏别墅,对父亲丁异提及钱唐陈氏入士籍之事,丁异道:“我亦耳闻此事,钱唐陈氏若能入士籍,陈操之可谓如虎添翼,以他的才识和名誉,另有郗佳宾的看重,今后出息实不成限量,对于钱唐八大士族来讲,我丁氏最乐见其成,毕竟丁氏与陈氏乃是姻亲,若陈氏真成了士族,就依幼微之志,让她回陈家坞又何妨,可惜陈操之因为母病放弃这个百年难逢的机遇,可惜啊。”

英姑也吓得魂飞魄散,这时才定下神来,说道:“娘子说要到院中逛逛,我和小婵就扶她下楼,走到这里,娘子俄然腿一软坐到楼梯上,一看,娘子牙关紧咬,面色乌青,昏畴昔了——”

刘尚值道:“我愿治一大县,按捺豪强,劝农耕桑,法律腐败,使一县之民安居乐业,当然,若能治一郡就更妙了,可那是不成能的。”

顾恺之道:“我已说过,寄情山川、以书画自娱。”

考磐在阿,硕人之薖。独寤寐歌,永矢弗过。

十月初二,立冬骨气,水始冰、地始冻,万物保藏,酷寒的夏季到来了,这日傍晚,钱唐陈氏族长陈咸在南楼宴请顾恺之与徐邈,陈操之天然要相陪,明日,顾恺之、徐邈就要分开陈家坞回籍。

陈操之笑道:“你们几位等下莫要喊脚痛。”

陈操之便去南楼,徐邈、顾恺之、刘尚值、丁春秋一起跟着去拜见钱唐陈氏族长陈咸。

世人都笑,赞顾恺之旷达妙语,就连冉盛也赞妙哉。

顾恺之道:“这湖真大,真要游遍这湖和湖畔群山,只怕要半年时候吧,依我之志,只愿徘徊在青山碧水间,与知心朋友吟诗、作画,夫复何求!”当即大声咏毛诗道:

……

陈母李氏勉强一笑道:“无妨,就是俄然有点晕,这不就缓过来了吗。”

……

徐邈这么一说,陈操之模糊记起徐邈今后的确是做了帝师,仿佛是以博学鸿儒为谢安赏识而保举给天子的,在宫中开讲《孝经》,很为天子所倚重,不过那仿佛是徐邈四十岁今后的事——

丁春秋说得很实在:“造福乡梓、不堕家风,此吾志也。”

顾恺之好不轻易止了笑,刘尚值又补了一句:“建康人丁数十万,比吴郡城可大很多,到时子重还得筹办两辆牛车装那些妇人、女郎送的香囊。”顾恺之又大笑。

“考磐在涧,硕人之宽。独寤寐言,永矢弗谖。

顾恺之、徐邈筹办十月初二立冬以后分开钱唐各自回籍,来岁开春再相约共赴荆州,因为拜别期近,这几日刘尚值一向住在陈家坞这边,丁春秋也三天两端来,同窗幼年,风华正茂,总有说不完的话题,陈家坞四周的山川又极其赏心好看,足供玩耍。

陈咸道:“陈尚留在京中等待动静,我担忧天冷雨雪,就先返来了,十八州大中正批评是十月初五停止,汝南梅氏、琅琊孙氏、荥阳郑氏分支、诸城刘氏分支、范阳卢氏,都提拔了本族最优良杰出的后辈来到建康插手批评,大司徒府命陈尚代表钱唐陈氏插手,陈尚与贾令史商讨,贾令史问陈尚才貌与族弟陈操之比拟如何?陈尚道难及万一,贾令史便道那干脆放弃批评,就以陈操之母病不能前来为由,放弃此次入士籍的机遇,这叫以退为进——”

现在没甚么好坦白的了,顾恺之、徐邈都晓得这事,钱唐人想必也都传闻了吧。

丁幼微听丁春秋复述陈操之之志,不由莞尔浅笑。

徐邈道:“难怪子重在吴郡时要绕湖奔驰、登山健身,本来是担忧体弱遭看杀,毛诗有云‘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子重即所谓未雨绸缪是也。”

“娘,儿子抱你回房去。”陈操之一手环绕着母亲肩背,一手托在母亲膝弯下,将母亲抱了起来,母亲真瘦啊,不比九岁的宗之重多少,几茎枯黄的白发飘荡到陈操之颊边,陈操之强忍着没流下眼泪。

徐邈道:“可惜英台兄和幼度兄不在,不然本日也算嘉会,何妨各其其志?”

“四伯父返来了!”陈操之甚喜,不知钱唐陈氏入士籍之事如何了?

陈操之便陪徐邈、顾恺之、刘尚值、丁春秋一起去宝石山,来德驾着牛车,车上有几个大食盒,因为去的人多,四十里来回也要大半天,初阳台道院两个留守道人是难为世人之炊的。

陈操之算是初阳台道院的半个院主了,引着顾恺之等人参拜了三清以后,又让道人翻开藏书阁,观览葛洪的藏书,顾恺之府上也算是藏书极丰的,见了葛洪这上万卷藏书也很惊奇,在册本极其希少的魏晋,家藏万卷书即便是高门士族也是很少有的。

陈操之心胆欲裂,腾地站起家,也不及穿履,穿戴布袜便奔下楼去,就见小婵急得神采煞白,嘴唇都颤抖,说道:“小郎君,快去,快去,在二楼楼梯口——”她也回身跟着陈操之飞跑起来。

陈操之几个大步,跨上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楼梯转折处,就听到母亲的声音说道:“我没事,你们扶我回房去吧。”声音衰弱至极。

顾恺之对这句“妙哉”感受很亲热,瞧着体格宏伟的冉盛道:“小盛今后让他参军,这类身板不去淮北杀胡那便可惜了。”

“娘——”陈操之半蹲半跪在母切身边,双手扶着母亲双肩,惶急道:“娘,你如何了,可把儿子吓死了。”

年近六旬的陈咸比之端五节时略微肥胖了一些,但精力很好,见到顾恺之等人,非常镇静,请世人到厅中坐定,先是对陈操之道:“操之,伯父方才看望了你母亲,与蒲月时比拟,真是朽迈了很多啊,我在建康,得陈尚来报,说你不来建康插手十八州大中正批评,当时我另有些愤怒和抱怨,但现在看到了你母亲,才明白操之的孝心和无法啊。”

徐邈道:“不然,子重这是庄子清闲游之意,可大可小、能屈能伸,其小如蜩鸠,穿树齐檐,亦能翱翔;其大则如鲲鹏,其翼若垂天之云,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九万里——此子重之志也。”

陈操之含笑道:“诸君各言其志,我亦不得不说,我之志就是六个字——‘在其位,谋其政’,详细能做到哪一步则非我所知,唯有尽力罢了。”

老丫环英姑是陈母李氏从娘家带来的,一向称呼陈母李氏为娘子。

徐邈的志向博得一片喝采声,然后徐邈、顾恺之、刘尚值、丁春秋齐声道:“敢问子重之志?”

丁春秋从父亲书房出来后,又去见堂姐丁幼微,每次他从陈家坞返来都要向堂姐说说见闻,不过此次他没有对丁幼微说陈氏入士籍的事,只说游初阳台道院诸友各言其志——

玄月二十七,因为徐邈想去宝石山初阳台道院一游,徐邈已故的祖父徐澄之与葛洪很有友情,现在葛洪虽远游罗浮山未归,但徐邈还是想去瞻仰一下葛前辈修道之所。

顾恺之悲观道:“只要大司徒赏识子重,那么钱唐陈氏还是极有能够列籍士族的。”

丁异点头道:“未插手十八州大中正批评就能入士籍,那如何服众?豪门入士族本来就是极难的事,反对者更多于支撑者,我料钱唐陈氏此次入不了士族。”

顾恺之、徐邈都来看望,四伯父陈咸也来了,把陈操之叫到一边问话,传闻支愍度和扬州名医杨泉都来为陈母李氏诊治过,便道:“操之,你母亲的病看来不是药石所能为的了,你出世之时,你母亲也曾晕厥,得杜道首符水才醒转,现在既然人力药石不成为,就应祷之于鬼神,明日去把杜道首请来看视一下,杜道首是与我一道从建康回钱唐的。”

陈操之感喟一声,问:“四伯父,入士籍之事有动静吗?”

陈母李氏坐在楼梯口,老丫环英姑半抱着她,曾玉环正在掐陈母李氏的人中,来圭的老婆赵氏在一边惊得容颜失容,宗之和润儿这时正由青枝带着从三楼下来——

徐邈自以为读书是很刻苦的,但与葛洪、陈操之比拟,还是自愧不如。

顾恺之问徐邈:“仙民兄之志如何?”

陈咸看了陈操之一眼,忧色一掠而过,说道:“梅、孙、刘、郑、卢诸氏不承诺啊,并且也不知要提早到几时,这五大师族都急于入士籍,如何肯等。”又道:“不过司马大司徒看了操之的《天道无忧论》、《功整天然论》和《儒道释同心论》以后,对操之极其赏识,说瞻仰操之早日入建康,到时可径去见他——”

徐邈慨然道:“我欲为帝师,开释文义,标明指趣,弘扬儒学,表内圣外王之道,使得仁政、霸道得以实施。”

考磐在陆,硕人之轴。独寤寐宿,永矢弗告。”

一行人回到陈家坞已经是傍晚时分,寒鸦投林,炊烟袅袅,独臂荆奴在大门前张望,见到陈操之一行,快步迎上来道:“操之小郎君,族长返来了。”

十五岁的少年顾恺之道:“守疆列土、北伐光复不是我辈之事,这世上有能征善战的热血军人,也应有传承文艺的风雅士人,也有象戴安道先生那样隐居不仕的高人,众山崔嵬、百川浩大,这才是天然之道。”

顾恺之道:“陈族长何不要求提早批评,待子重的母切身材好些了再赴建康不迟。”

用罢午餐,陈操之一行旅游山岭之名胜,未时末刻分开初阳台回陈家坞,两个道人殷殷送到岭下,怅望而别。

世人都赞徐邈妙解,说子重之才,应会有绝云气、负彼苍、越北冥而图南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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