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窈窕山鬼
蒲月初八，谢玄、陈操之将《强军策》呈于桓温，桓温览罢大喜，若能制造出更加锋利耐用的兵器，那他下次北伐就更有胜算了，只是铁矿首要产于北地，江淮没有上好的铁矿――
陈操之游到对岸又游返来，又仰躺在水面上顺着溪流往下浮出十余丈，待冉昌大呼起来，才翻身奋力游返来――
陈操之微微一笑，说道：“惹不起，躲得起。”
陈操之道：“晓得，你是桓郡公女眷。”
桓温寂然改容，说道：“操之，国士也，温何敢轻视，此事再也休提。”
从将军府出来，谢玄道：“子重回绝得极是，若这个慕名来要听曲、阿谁慕名来要投师，你成何人了！并且李静姝美艳至极，若她向你学笛，对子重修心养性的工夫也是大磨练，没这需求对吧，能避则避。”
陈操之淡然道：“大司马明鉴，操之在建康吹笛、作画、围棋，无所不成，既入西府，这些就都暂置一边，建言献策，一心为国度着力，我并非乐工，如何能教大司马女眷乐律，望大司马莫以游艺之人待我！”
中午，水军练习毕，桓温乃回城，素服临东门，为天子司马丕发哀。
西府水军集合在荆襄一带，在姑孰只要三千水军，约两百艘大小战船，此中桓温的座船是新式楼船，高四层，长两百尺，可载数百人，三桅、五帆、一百二十桨，航速甚快，但据陈操之体味到的，此时的造船业尚未采取水密舱技术，大船抵抗风波和进犯的才气较差，不过陈操之没筹算建议桓温今后造船采取水密舱新技术，对桓温他也要有所保存，不能把本身未几的并且实在可行的一些后代知识和盘托出，献《强军策》是为了对于北朝，水军则不急。
陈操之顷刻间有些失神，这女子是谁，美得难以描述啊，精美到了顶点，好似明珠宝玉，就连暮色下的姑孰溪畔都敞亮了起来，只是这女子一开口，陈操之当即便沉着了下来。
暮色中，陈操之感觉得这女子谈笑晏晏很有些奇特，无端的有毛骨悚然之感，嗯，应当是赤身有些凉了。
陈操之看着冉盛战战兢兢的模样，笑道：“小盛，这水最深处也不过你胸膛，你怕甚么！”
冉盛承诺一声，大步出了柳林，去找偷衣贼。
那女子嫣然一笑，说道：“能够说得更清楚些，是桓郡公妾。”
陈操之道：“你要取便取，我就是裸身回城又何妨。”
陈操之笑了起来，心道：“‘朝霞不出门，朝霞行千里’，这谚语晋时就有了吗！”
陈操之与冉盛骑马沿北岸逆流而上时，那对岸的歌舞娼妓倚窗招袖，娇声叫喊揽客，为当兵士所好，军士喜好直来直去，以是这些娼妓言语都甚粗鄙，冉盛听不大明白，陈操之倒是明白的，以他两世为人的淡定，都不由脸红，淫词秽语太露骨了。
陈操之道：“莫不是被牧童儿偷走了衣裤？小盛你到柳林外看看。”
这日气候格外闷热，氛围中仿佛充满了黏稠的水分，让人感受浑身湿腻腻的很不舒畅，现在已经是傍晚，山颠那轮将落的红日还是光芒灼人，酷热得变态。
快马奔行，掠起的风让陈操之感受清爽，到了那片密密的柳林边上马，才发明满身都是汗。
正对城南门的姑孰溪河段非常狭小，不敷十丈宽广，有浮桥连接两岸，溪南岸，酒坊娼寮百余家，皆临水而居，常有将校军士来此寻欢作乐，桓温亦不之禁。
看看暮色四起，陈操之主仆二人登陆筹办换衣回城，这时才发明放在卧牛石上的衣履都不见了。
陈操之对水军战术不甚体味，跟从桓温在大船艏楼上看兵舰来往、旗号招展、号令声声，西府水军各种战舰齐备，有装有大型拍竿能够朝敌方战船投掷庞大石块和钉板的战舰，也有效于火攻的火船，军容甚盛。
冉盛听小郎君叫妙哉，更感觉身上汗湿不舒畅了，壮起胆脱了上衣，穿戴牛犊鼻裤在溪边试水，水齐腰深就感觉脚步有些轻浮，就再不敢动了。
这日桓温表情甚好，留谢玄、陈操之二人晚宴，因是国丧期间，禁食荤腥，疏食罢了，席间桓温忽道：“陈掾妙解乐律，桓野王亦极推崇，我有一小妾，前日曾在郗佳宾寓所得闻你竖笛曲，想向陈掾学笛，不知陈掾意下如何？”
陈操之道：“小盛，我们比赛谁的马快。”话音未落，便纵马急奔，冉昌大呼着追上来。
冉盛别的事都胆小，却就是不敢下水，惹得谢玄大笑。
蒲月十二日傍晚，陈操之骑着枣红大马“紫电”、冉盛骑明白马，邀谢玄出城去姑孰溪游水，到谢玄的寓所一问，其属吏却伸谢玄去子城公干未回，陈操之便与冉盛先去了。
因为天子驾崩，桓温必放心有所系，陈操之和谢玄就没有把《强国策》呈上，过两日再呈递不迟。
谢玄目视陈操之，眉头微皱。
陈操之道：“吾师稚川先生暮年采药炼丹，踏遍江淮诸州郡，在武昌以东百里处的幕阜山一带，发明有很好的铁矿，大司马可多派长于择矿之人往那一带寻访，必有所获。”
桓温哈哈大笑：“最精美的留作己用――陈掾此言大善，且待第一批新军器打造出来后再议。”
对谢玄和陈操之，桓温各赏绢五百匹，待新军器练成，另行升迁。
……
至于“甲骑具装”的重马队，桓温感觉难以组建，因为东晋缺马，设备重铠则马匹不堪重负，并且桓温以为鲜卑马队并没有多么强大，他的步兵完整能克服之，三年前慕容垂的妻弟段思来降，桓温授其越骑校尉之职，专为西府练习马队，段思也以为东晋不能设备甲骑具装，首要启事就是缺马。
姑孰溪水清澈，水流陡峭，这一河段两岸密柳成墙，河水最深处不过六尺，恰是泅水之好去处，陈操之在清冷的溪水里畅游小半个时候，登陆后坐于卧牛石上吹一支竖笛曲，然后在薄傍晚色下策马回城，军府的日子也是如此休闲。
冉盛道：“本日一早有彩霞，我之前听荆叔说，朝霞不出门，朝霞行千里，彻夜恐怕是要下大雨。”
那女子在陈操之身前两丈处立定，听了陈操之淡然言辞，讶异之色一闪而逝，问道：“你知我是谁？”
陈操之坐在卧牛石上歇了一会，让汗收一收，然后再解衣下水，顿觉清冷畅快，连叫：“妙哉！”
这精灵普通的女子说道：“陈操之，是我取了你衣物，承诺我一件事，我便还你。”这声音低宛娇柔媚，有些决计、有些造作，但无疑非常狐媚。
桓温命书记袁宏将此事记下，传书荆州刺史桓豁，让其多派人手往武昌以东百里处查探铁矿，如有，就尽快军民开采，又让陈操之遣人去钱唐征来德听用，让来德为军府制造风箱，将授来德军职，不以百工匠人身份退役――
两年时候死了两个天子，天子还来不及拔擢本身的亲信，就驾崩了，东晋的皇权陵夷莫此为甚，桓温天然不会放过这个机遇，上疏表奏征西参军郗超为中书侍郎、荆州刺史桓豁监荆、扬、雍诸军事、江州刺史桓冲监江州八郡诸军事，并假节――
冉盛还是不敢动，只在原地蹲下，也叫着：“妙哉！”
端五次日一早，建康信使再次来报，因天子司马丕无嗣，皇太后褚蒜子下诏以琅琊王司马奕秉承大统，端五日，以大司徒司马昱为首的百官迎司马奕于琅琊王第，是日，司马奕即天子位，大赦。
每隔半日，郗超就会派快马向桓温陈述建康最新动静，端五日傍晚传来的动静说，皇后王氏同日崩于西堂，因为王皇后与天子司马丕一同饵食长生不老药。
新君初立，桓温势大，这奏章自无不通过之理，桓温对其弟桓秘不放心，以为桓秘太细致，以是要派郗超坐镇台城，中书侍郎虽是中书省的五品副官，但因为郗超是桓温的代言人，并且郗超又极有才调，而后朝政可心说是把握在桓温手里了。
五十8、窈窕山鬼
冉盛刚走，前边十丈外的柳树后转出一人，白衣胜雪，身姿绰约，在如雾的暮色中袅袅行来，在青草岸上仿佛足不沾地，仿佛楚辞中窈窕的山鬼或精灵――
冉盛身上另有一条湿淋淋的牛犊鼻裤，陈操之为牟利落，只围了一条布巾下水，这下子难堪了。
陈操之道：“待新军器练成，最精美的留作己用，稍劣的用以向苻秦调换马匹，苻秦要对抗慕容燕，也是需求精美军器的。”
国丧期间，诸事从简，陈操之、谢玄这些慕僚也无甚公事，非常落拓，端五后气候晴热，陈操之和谢玄每日傍晚骑马出姑孰城，沿姑孰溪逆流而上，至偏僻处，下水泅水，陈操之宿世水性极佳，现在稍一复习，就如鱼得水了。
陈操之问冉盛，冉盛也茫然，系在岸边柳树下的两匹马若无其事地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