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人间洪涯境,时价天皇伏羲于中庭开宴,邀众神赴会。
辰湮立于偏庭一树梨花之下,青衣纤素,墨发拂袖,喧闹淡然,亘古如常。
太子长琴原为凤来琴灵化体。昔火神回禄取榣山之木制琴,共成三把,名皇来、鸾来、凤来。厥后凤来化灵,具人之形状,能说人语,回禄便托请地皇女娲用牵引命魂之术,使此灵成为完整生命,更以父子交谊相待。
雪皇暴躁:“你压根就是不在乎罢!那是浑沌青莲的莲子!六合间最高贵的根脚!别把自个儿的本体说得这么掉价好不好!”
太子长琴吹打扫兴,一曲哄动六合欢歌,日月同晕,天道降令,命之司乐,后环球奉为乐神。
太子长琴有些许迷惑:“既是如此崇拜,为何诸神皆避之?”
宴已赴了,面子也给了,众神虽讶异于青华上神可贵一见的行迹,总道是天皇所邀,礼数而至,不当作其他。因为了然她性子,前行便决计让开这一处,未曾扰她平静。她安身之地原就偏僻,与中庭热烈对比,更是仿佛彼方清净如隔世,独得这一处清寂。
下认识望去,却瞥见偏庭处一树梨花正盛,雕栏画廊有芳草如茵,灌木丛锦,一人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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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湮的声音更加寡淡:“你为我抱不平?好,那便毁去他琴体,剐开他血肉,再散掉他灵魂,待他完整飞灰烟灭才气将无所借居的莲子掘出[三国]七步成湿。”
回禄哈哈大笑:“青华上神居于太易宫,无端不出,千百年未曾见其一面亦是常事。上神性疏寡,喜安寂,身边唯凰鸟雪皇常伴,倒是极好说话的,诸神敬之因此不肯扰之,但若长琴有缘得见,亦是不必多虑,那何尝不是场机遇。”
回禄:“开天辟地后第一名神祇,如何不特别?昔浑沌生青莲,青莲生盘古,盘古开六合,青莲孕莲子。浑沌青莲虽泯没,却留下了那一粒莲子,盘古身后,莲子化灵,便是青华上神,以后才有众生。”
回禄:“不错。那凰鸟来源亦是不凡,是为六合间最后一只凤凰。其母为盘凤,统领天底下统统飞禽,当年开罪于天,被罚永守天南不死火山,后陨落于彼处。盘凤托孤于青华上神,故凰君初生即伴其摆布,长生不离。”
“凰鸟?”太子长琴心中一动,“便是上神肩上那一只灵鸟?”
太子长琴:“最特别……上神?”
太子长琴:“父亲,那位是……”
却不知是因可贵的仙家道象而如痴如醉,还是那新上任的乐神风华令众神倾倒。
雪皇不满嘟哝:“真是的!向来就没见过你对甚么东西上心过!”
雪皇在她的肩膀上蹦来蹦去:“阿湮阿湮,你又在想甚么!总要想体例把你的本体拿返来才是!那是你的本体啊!六合间最陈腐最高贵神祇的本体啊!”
雪皇跳脚:“糟糕,凤来化灵,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你本体的气味了。”
莲子生于浑沌,本无形体,除了她以外,亦不能与任何事物相融,只能噬灵而存,这“融会”,只能说是勉强共存罢了。当然,那是她的本体,即便融于对方骨肉、灵魂,气味却始终未曾消逝殆尽,她当然能感遭到它的存在,即便……它现在已不属于她。
青华上神……六合间最后的神祇……凰鸟雪皇……长生不离……
太子长琴始终立于回禄身后,和煦矜持,含笑如沐东风。忽地眉宇微蹙,似有一种未曾有过的情感萦回于心间,仿佛甚么东西透穿胸膛,精密的知觉似疼痛又似欢乐,陌生而绵远。
辰湮收回视野,慢条斯理敛袖拂去肩上梨花:“……是他。”
回禄顺着他视野看去,倒是轻笑:“阿,想不到上神竟来赴宴,不过也合该如此——她但是亲目睹着你出世的。”
太子长琴讶异:“嗯?”
宝光升华,五色天香,百花齐放,群鸟高歌。中庭恰是仙华袅烟,繁花似锦,席上伏羲举荐一白袍神仙,立于火神回禄以后,暖和沉寂,高雅清润,名为太子长琴。
中庭宴会正兴。众神举杯痛饮,欢声笑语,好不安闲。
“那便走吧,”青华上神振了振衣衫,又拂落肩上一瓣梨花,敛起袖没有涓滴沉沦回身拜别,“梧桐树下埋的酒已经能喝了,你不是惦记几百年了?”
此次乃太子长琴正式呈现于众神面前,意义格外分歧,伏羲为之开宴广邀神灵,一则因其乃地皇女娲施法而成,一则便是洪涯境好久未曾有新面孔,恰好借此同欢。太子长琴更得封乐神,想来有天道所眷,因此当回禄兴趣勃勃将儿子先容予众神之时,众神无有不悦。
雪皇:“……你够了。”
回禄顿了顿:“天赋诸灵,大多应运而生,出世即为神,与鸿蒙以后草木禽兽化仙成妖分歧。青华上神承自浑沌青莲,甫一化灵身上便具开天功德,可谓与六合共生,与日月同时,人间万物莫能与之比拟。天道甚爱之,予其安闲清闲,青华上神身上不具神职,是以,诸神皆敬之,而不尊之。”
琴声断绝,天华渐消,此宴之主事过后,席间热烈才刚开端。
浑沌莲子已经与他融会在了一起。辰湮悄悄望去的时候,视野透过期空边界勘破琴灵灵魂,只能恍惚感遭到新任乐神心脏部位陋劣的烙痕存在。
辰湮淡淡道:“莲子泽灵而生,借居之木成琴,他既是天生琴灵,得莲子筑体,便该是天命。”
辰湮表情不错。方才那一曲,听得吊颈绕耳,余韵不断,让她想起了鸿蒙之时、六合未开前的影象。自本体与精魂分离以来,心底空寂的感受一向伴跟着她,如梦魇般没法脱解,而她方才,倒是再次有了初生时的美满之感,固然……本体仍旧不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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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皇:“此次更离谱,连本体都不要了……”
仅仅一个背影,一抹青痕,便让人觉出一股没法描画的重量,仿佛是首亘古连绵的光阴长歌,幽谧沉寂,寂静悠远,在光阴中永存,六合间任何事物都不能撼动涓滴。
雪皇:“阿湮阿湮,便就是他罢!”
太子长琴将这些话语记下,抬眸又看了那一树梨花,却见彼方华光已散,花落如雨,仿佛,俄然之间缺了甚么。
回禄:“那是六合间最特别的一名神祇,名唤青华上神。”
雪皇似是还震惊于她的淡然,没重视她回身的行动,一个不慎滑下肩膀,发明本身在坠落的时候赶紧旋身悬停在空中,羽翼一掀,又飞回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