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灵前有人
风凉月冷，邵明渊轻叹口气，淡淡道：“你记得她是你二嫂就好！”
他轻手重脚走到停放在正中的棺椁旁停下来，伸手落在棺盖上。
十四五岁的少年，皮肤比女孩子的还要白嫩，就连不平气的模样都显得那样活力兴旺，仿佛这世上没有甚么值得害怕的。
风吹来，把灵堂前空中上摆放的火盆里的纸灰打旋吹起来，一旁守灵的几个婆子皆睡熟了，任由那些灰烬洋洋洒洒落在身上。
邵惜渊低了头，半晌后又抬起来，颇不平气问道：“你想把我如何样？”
邵明渊半蹲下来，伸手把邵惜渊拽起来，与之对视。
“看二嫂？”邵明渊一字一顿问，肝火垂垂晕染了双眸。
那人终究动了。
邵惜渊一声惨叫扑倒在地，挣扎好一会儿才狼狈爬起来，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一边擦一边道：“邵明渊，你，你真敢打我？你不怕我奉告母亲吗——”
邵惜渊抬起了下巴。
他还算是有志气，晓得夜深人静惨叫不是甚么功德，强忍着没出声。
灵堂前，除了鼾声此起彼伏的几个婆子，就只剩下一明一暗两个复苏的人。
邵明渊立在原地，没有禁止，亦没有出声。
那人被看得颇不安闲，讷讷喊了一声“二哥”。
谁满足足比他高出大半个头的兄长嘲笑一声，二话不说照着他屁股又踹了一脚。
邵明渊涓滴不睬会邵惜渊的讽刺，淡淡道：“既然不吃奶了，挨了揍还要找娘？”
邵惜渊再次被踹到地上，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屁股疼得发麻，这下子干脆起不来了。
少年心想：二哥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明天夜黑风高，他如果再硬着来，这魔头说不定会挖个坑把他埋了吧？
邵明渊行动如风，几近是一刹时就到了那人面前，一手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任由那人死命挣扎亦无济于事，拽起来直接到了偏僻处才停下来。
他冷静看着少年走出一段间隔，停下来转头。
邵明渊伸手把他再次拽过来，淡淡道：“奉告母亲？”
邵惜渊反而被激起了逆反心机，双手抱在胸前，满不在乎道：“是呀，看二嫂如何啦？二嫂一向对我很好，我看看她不可嘛？哪像你，对二嫂的死底子没有半点在乎——”
邵明渊松开手，冷冷望着他。
邵明渊面无神采，好一会儿才淡淡问了一句：“你还晓得我是你二哥？”
邵明渊眉轻扬，凉凉地问：“邵惜渊，你多大了？”
邵惜渊愣了好久，抬手抹抹眼，一瘸一拐走了。
他说完，轻松拎着邵惜渊转了个身，长腿抬起，直接踹上了邵惜渊的屁股。
那人不动，邵明渊便也不动。
灵堂那边，因为方才模糊传来的惨叫声，刹时惊醒了几个守夜的婆子，她们围坐在一起烧着纸钱，提及闲话来。
邵明渊突然愣住脚。
月光亮白，如霜铺满了青石路面，廊下吊挂的红色灯笼顶风摇摆着，让通往灵堂的路越显森然。
不管是甚么来由，夜深人静之时，本身的亲弟弟跟做贼一样跑到灵堂里偷看亡妻，这毫不是甚么镇静的感受。
如何，怕了吧？
他深深看幼弟一眼，统统情感尽数讳饰在寒星般的眸光里：“我不管你是甚么启事，记着，下不为例。”
邵惜渊涨红了脸，愤怒去拍邵明渊的手：“你放开！邵明渊，你敢打我？”
“你想看，为何半夜半夜跑来？”
如许无知的勇气，自是因为不管闯了甚么祸，总会有人替他善后的。
身后的部属跟着停下来，低声道：“将军，您看——”
邵惜渊与邵明渊对视，最后被当场抓包的惶恐过后反而恐惧起来，语气带着惯常的挑衅：“二哥不是看到了么，我想看看二嫂。”
邵明渊神情更冷了，语气却格外安静，一字一顿问道：“邵惜渊，是甚么给了你错觉，觉得我当兄长的不敢打你？”
连二嫂能都杀的人，当然没有甚么事做不出来的！
“呜呜呜——”那人看清是邵明渊，蓦地停止了挣扎。
虽是初夏，站在邵明渊劈面的少年却觉月冷星稀，屁股上火辣辣地疼更是让他没了顶撞的勇气。
邵明渊眼中寒光一闪，一动不动盯着那人的行动。
暗影处，暗中昏沉，把邵明渊及部属的身形与呼吸尽数讳饰。
邵明渊抬起手，表示他噤声。
他率先转了身大步拜别，很快就消逝在夜色里。
话音未落，他就被邵明渊拽着衣衿提起来。
有一人立在灵堂前一动不动，邵明渊目光落在那人面上，神采微凝。
灵堂白茫茫一片，一靠近了，就有烧纸的味道模糊传来。
邵惜渊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回身便走。
邵明渊一起奔至灵堂，悄悄无声，那道黑影紧随厥后。
邵明渊内心蓦地疼了一下，声音冷酷无波：“你来这里干甚么？”
邵明渊侧头，冲部属点点头。
一向跟着他的部属会心，抱拳一礼，悄无声气退至其他暗中保护灵堂的几个部属那边，无声打了个手势，几人全都撤远了。
风吹过，装潢灵堂的红色绸花窸窣出声，火盆里有一缕黑灰打着旋飘落至邵明渊脚边。
那人保持着阿谁行动好久，直到烛火忽地被风吹得一阵摇摆，忽明忽暗，似是下了决计，蓦地抬手去掀棺盖。
“你——”这个年纪的少年自负心特别强，被邵明渊这么一问，邵惜渊立即涨红了脸，一向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将军——”遥遥盯着这边的几个部属发明邵明渊走过来，低低喊了一声。
邵明渊松开了手，语气更淡：“好了，归去吧。”
“二哥，我不管你今后娶甚么样的老婆，归正在我内心，二嫂只要一个！”
灵堂前灯笼高挂，亮如白天，把那人脸上神采照得清清楚楚。
“邵惜渊，看着我。”
“十四岁，如何了？”邵惜渊气鼓鼓问一声，嘲笑道，“你这类每天杀人的人，当然不会记得这个。”
长这么大没挨过揍的邵三公子想硬气别过甚，可方才屁股挨揍的暗影还没畴昔，下认识便望进了那双近在天涯的寒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