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倒数十声
羯可天走前几步,看了大甘诸将一眼,望着李落,深深一礼,颤声说道:“西戎羯可天,见过大将军。”显是被李落杀寒了胆,一脸惊惧神采。
李落悄悄的看了羯可天一眼,淡然说道:“是降是战?”
“率军随西戎贤王入宫,传令西戎残众,归降大甘,如有执意相抗者,斩无赦。”
羯罗脸上一片惨白,没有一丝赤色,身形不住颤抖,仿佛随时便将倒下,如此雄才大略之人,被武塔这般相待,虽无外伤,但此时只怕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苟延残喘。
李落看着面前这枭雄迟暮的西戎国君,心中怜悯,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悄悄的站在羯罗身前。
青桑福了一福,谢过沈向东,却没有说话。
李落微微一顿,缓声说道:“青女人和西戎国君以礼相待,莫要难堪他们。”
“降?”羯罗须发怒张,微一挺背脊,枭雄霸气呼之欲出,却瞬又隐去,自嘲道:“现在降与不降又能如何?可叹我羯罗一世豪杰,到头来便是归降也要求人,哈哈。老天对我怎会如此不公。”说完狂笑起来,眼中泪水闪现,只是未曾流下来,喉中堵塞。笑声戛但是止,大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一口鲜血猛喷了出来,溅了一声。就连身边男童脸上也沾了很多血迹,男童大哭,喊道:“父王,父王,你如何了?王叔,你快来啊。”
“末将在。”
李落身后悄悄的走出一人,人未至,一丝淡淡香气,已先飘到李落鼻尖,恰是蜂后青桑。
李落转过身来望着青桑,展颜一笑道:“许是幼年时贪睡,参军今后,反倒更不易入眠。”
李落几将悄悄的看着,谁也未曾上前,西戎大甘经年交兵,如果大甘败北,羯罗怕是不会如李落这般心软。
徐残歌喃喃自语道:“一身战千里,一骑当万师。”祝行帆在一旁又是点头,又是点头,不知在想些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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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无云无月,疏星弄寒芒。
羯可天浑身轻抖,惶恐的看了李落一眼,转头扫了一眼身边虎视眈眈的大甘诸将,涩声唤道:“王兄?”
“末将在。”
“末将遵令。”
李落单独站在朔夕皇城宫门前,了望面前朔夕大城表里,身侧大甘军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火把忽明忽暗,映得李落的影子时近时远。俄然李落和声说道:“青女人还没有安息?”
“末将遵令。”赫连城弦大声领命,身侧两将上前几步,提过羯可天,西戎众侍卫俱都解下兵刃,低头沮丧的呆立当场,一语不发。
“赫连将军。”
男童不住的抽搐抽泣,男人抬起手,轻抚了几下男童后背,李落几人认出,面前季子恰是当日在西戎兵器铺前为外族兄弟得救之人,西戎族人唤作羯哲的少年。
赫连城弦大声计数,数到五时,从殿中走出数人,中间一人,身着王袍,惶恐不安,比之羯罗更是不济,众将望去,恰是羯可天,身后还跟着十余保护,皆是一脸惧色。
李落神采平安悄悄,缓声说道:“疆场之事,胜负难料,现在朔夕尽入我大甘之手,你可愿降?”
青桑朱唇微吐,轻声说道:“睡不着,出来逛逛,大将军如何也没有睡?”
李落萧索的看了青桑一眼,道:“早言两罢,好。西戎若降,我李削发誓,善待朔夕之民,留西戎皇室不杀。”
青桑微微欠身,道:“奴家谢过大将军。”
“末将遵令。”众将齐声领命,雄豪之声冲天而起,震的青桑娇躯微颤,徐残歌和祝行帆见大甘将士如此威势,神采阵阵发白,四目齐齐望着李落,似是才熟谙这天下闻名的大甘将军。
羯城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不去再看羯可天,枭雄已近末路。
大甘众将领命各自行事,沈向东向着蜂后代人微微一笑道:“诸位临时歇息半晌,李将军令下,军中不会留难,沈某另有他事,容后再聚。”
少顷,男人回过气来,缓缓起家,男童紧紧倚在身边,男人宠嬖的拂了一下季子发髻,昂首看着顿时端坐的李落,涩声道:“没想到会如许见到你们。”
云无雁和迟立对望一眼,齐声领命。
李落上马,走进了几步,道:“你是羯罗?”
男人哈哈大笑,悲苦之意耐久不去,男童似是吃惊,抓着男人的手悄悄摇了摇,很久男人止住笑声,喘着气道:“不错,我是羯罗。”
青桑神采一红,娇嗔道:“哎,大将军,你……”
李落微微一动,却又止住身形,青桑俄然从一旁走了过来,扶着羯罗,扬起俏脸,双眸一眨不瞬的看着李落,徐残歌轻声呼喊,青桑置若罔闻,轻吐玉唇道:“心间事。说与他,早言两罢。”
羯罗身躯摇摇欲倒。男童竭力支撑,脸上一片血红之色。
李落没有转头,转过马身,向皇宫宫门处缓缓走了畴昔。青桑扶着羯城微移几步,坐倒在一处石阶上。季子羯涅槃值此大变,伏在羯城怀中不住抽泣,青桑神伤不已,玉容惨痛,柔荑拂过一缕散开的秀发,昂首望着李落远去的背影,怔自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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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甘将士簇拥着西戎贤王纵马入宫而去,传令归降之声遥遥飘了过来。
“率军中将士毁灭大火,将朔夕宫中余众聚与一处看管。”
男童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扑倒男人怀中,哭了起来,大甘众将没有禁止,皆都暗叹一声,迟立缓缓将男人放倒在地上,退了几步,立在一旁。
“哦,青女人不是说我老气横秋,像个老学究么?”
羯可天躬了躬身,低声回道:“羯可天愿降。”
“云将军,迟将军。”
青桑掩嘴娇笑道:“大将军,你年事不大吧,何来的幼年时之说。”
李落喝道:“羯可天,你若还躲在殿内。休怪我大甘无情,众将听令,十声以内,倘若殿中之人还不现身,雄师强攻,死活非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