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贼心贼胆
“瞧你这话，说的轻易，她一个妇道人家，这仇如何报？”
看着周氏不急不缓踱出了正屋，老夫人对李殊慈道：“慈丫头，你说她这是甚么意义？”
“照这么说，大房恐怕是明净不了……可你说那李家大姐儿，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能摸起刀子来，还……哎哟，真是下了死手，就算洪少爷没死，可也断了根儿啦！”
“你想想，沈家不说满门朱紫，可也有老爷和大爷这两根顶梁柱在这，可容不得沈家出甚么污糟事，如果让君上晓得了……那可不得了。再如何说，二夫人也是沈家明媒正娶的结嫡老婆，二爷这事说轻了是想再要儿子，说重了就是宠妾灭妻！就这一条，传出去污了沈家的名声，老爷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如若不然，等小妾生了子，说不得又是个有手腕的，使出些许伎俩，往二夫人身上泼了脏水，到时候撺掇二爷休妻，二夫人也就到头喽……”
“哎哟哟，王皇后病入膏肓，六女人又进了宫，以六女人的手腕，指不定哪日就要封妃掌权，大夫民气里不结壮，毕竟不是自个肚子里出来的，不放心……二房出了这事，于她来讲倒说不上是件好事……”
“唉，可不是，此人傻哪，再大的福分也没了，还真是怪不到别人。”
“平妻？”那婆子想了想，“也不是不成能，二房环境特别，如果真能给二房持续香火，这功绩可大着呢……不幸二夫人就更没有出头之日了……”
“如果我，儿子没了，爷的心也不在了，这么憋屈这有甚么希冀？不如寻着机遇痛痛快快报了仇。”
老夫人一愣，“雯姐儿？”
“这话如何说？你给我细说说，这夜还长着，摆布也是没事。”
连氏面色干枯，眼底发青，已经有一段日子吃不下睡不好了，本日非要单独一人去前院将二爷的荒唐看个清楚，如何也劝不住。王嬷嬷吓了一跳，“夫人如何这么说？”
“妇道人家如何了，这深宅大院里的阴私手腕多了去了，我们还见得少了？又不消明面里抄刀子，如何就不成了。这仇要真想报，还能没有体例？”
连氏胸口的肝火刹时又落回肚子里，摇摇摆晃往暗影里退了几步，站定。又退了几步，支起耳朵听起来。
“现在到了这个境地，我却还妄图着，他能转意转意，还妄图着他能给儿子报仇……我不是傻子是甚么？”
经了前次连氏谗谄姚氏的事情上，老夫人就思疑是周氏从中帮衬，内心绝望之余，也算是看清了大房的真脸孔，不再一厢甘心自念自的好，情愿去想，就没甚么想不明白的。李殊慈浑不在乎的笑笑，说道：“大姐姐闹出这些事情，明眼人都看在眼里，不过是有相府的面子，不肯多说罢了。但如果想找个不大不小的官宦人家做宗妇也不是没下落。只是，大姐是个心气儿高的，一定就情愿。再者，她们如果真铁了心要搭紧了沈家，另有三姐姐呢……”
“说的是，传闻大夫人当年生的阿谁哥儿……短命以后，大夫人就一向思疑二房三房，心存芥蒂也不奇特。”那婆子叹了口气，又道：“也是不幸，再没怀上，身下就一个姐儿，她如何能不惊骇？偌大的沈府，百年的基业！过继的儿子，万一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唉，这内里的能够太多……想想都糟心呢！”
府里上高低下都在群情纷繁。昨日。她一小我在院子里发楞，闻声几个丫头嚼舌头，说沈文贺承诺阿谁小妾，只要一有身孕，顿时出府另辟宅院金屋藏娇，生了儿子就以平妻论。她听了这话，再也按捺不住，非要去看个明白不成。连氏垂着头垂着胳膊，仿佛也垂着肺腑。冷风吹进脖领子，她缓过一丝心神。
“你这话说的透亮，可惜二夫人是个傻子，这段日子本身闷在院子里哼哼唧唧，有甚么用，二爷又看不见！”
“唉，二夫人也不晓得是如何想的，二爷整天被那些个狐狸精狐媚的晕头转向，哪天真生出几个儿子来，二夫人得沦完工甚么样？到时没儿没女，小妾作耗，哎哟……对了，传闻新近府的阿谁小妾手腕不得了，前院爷们儿的书房，常日有哪个能进得？她就恰好进得！传闻二爷承诺了，生了儿子就是平妻，要上族谱呢！”
王嬷嬷内心一酸，“到了这个时候，二爷指不上，夫人要本身好好保重，才气寻着机遇报仇雪耻。”
“不说洪少爷好与不好，好歹是沈家的亲生子。沈家就这么两个根，大房虽过继了渊少爷，可真要说没防备，谁信那？保不准就盼着洪少爷和浩少爷出点子事，她们可就放了心了。这不，你看看，洪少爷人都没了，还不明不白就这么没了，大房别在老爷子的裤腰上，一根绳栓紧了，哪管二房的死活，别说出头，连句大口语都没有，啧啧。”
连氏挥开茶杯，道：“嬷嬷，我是个傻子。”
两个婆子说着话往远走了，连氏站在暗影里，瑟瑟颤栗。晃了几下，一把扶住中间的树干才勉强站住。她内心比身上更冷，又呆呆的低头站了一会，俄然握紧拳头，大步回了佩兰院。
“这不幸之人必有可爱之处！又能怪得了谁呢？”远远近近传来一个婆子的说话声，在夜里不偏不倚整整好好顺着冷风吹进连氏的耳朵里。她心中的肝火好似有了宣泄的出口，恰好喊出说话的婆子好好经验一顿，正要发作，却又闻声另一个婆子道：“可不是，一心想用儿子来争一争，可现在好好的一个儿子也没了。大房那边伉俪俩不过是哄着二房三房乖乖的别肇事，真出事，又见谁肯出头？”
名寿堂里，老夫人躺在榻上，周氏殷勤的在床前服侍，端茶熬药，全都亲力亲为。哪怕老夫人并没有几分笑容，她仍然毫无牢骚，照顾有加。
老夫人叹了口气，“大房这些小我，就没有一个让人费心的，乔姐儿本年都已经十五了，本来正应当是看人家说亲的好时候，却到现在还掖着藏着的不让乔姐儿露脸。我晓得大房打的甚么重视，她们想让乔姐儿嫁到沈家去，想和沈家大房拧成一股绳。可上回那件事，亲眼所见的人不在少数，渊哥儿也是在场的……周氏内心怕是也没底了吧……”
李殊慈拍拍老夫人的手背，安抚道：“祖母别多想，先把身子养好要紧，忧思重虑最是要不得。许是因为年关将近，大伯父要回京，之前那信上说的……大伯母还得希冀祖母给做主呢，另有大姐姐，现下还在灵心庵住着呢……”
“哟，这话谁说得准，洪少爷是在李家出得事，那李家大女人现在还在灵心庵禁着呢，李家大爷的生母但是我们沈府的女儿，提及来，这位庶出的姑奶奶和我们六女人的干系可不普通……”那婆子一拍大腿，自认说道了点子上，语气愈发快了起来，“沈李两家已经是几代姻亲，李丞相就那么一个嫡孙女能嫁给大房一个过继的？说不准就是大房的大女人或者二女人嫁过来……”
“你看看，这事谁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恰好二夫人还指着二爷，二爷整日横在小娘们的肚皮上，要能希冀的上，早出头了。二爷和二夫人闹翻了以后，更变本加厉，荤素不忌，一个一个的小妾往回抬，二爷别的事跟大爷比不了。这事，照我看，跟快就能和大爷比肩了。”
连氏脚步打着结，头昏脑涨，一头撞进二门，垂花门上雕镂的莲叶斑纹在灯火稀少，光影暗淡的院子里暴露一丝精美来。连氏也不看路，手中不但没提灯笼，身边也没有丫头跟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佩兰院的方向走。暗影中，季嬷嬷隐在角落，淡然讽刺的打量着连氏，见她上了青石阶，赶紧从另一条路悄悄拐向佩兰院。
老夫人对人的防备有限，却也不是毫无顾忌，周氏畴前固然恭敬，但并不密切，大房毕竟是妾室所出，民气隔着肚皮，可比来她这一出，老夫人实在不晓得她葫芦里卖的甚么药。
“提及来，这水这么浑，洪少爷这事就跟大房没干系？”
进了屋回身关上门，靠在紧闭的房门上闭眼深吸了口气，王嬷嬷从速迎过来，见连氏神采极差，忙倒了热茶，“夫人，我正想让香儿去找你呢，可把我急坏了。”
连氏不知是悲是怒，浑浑噩噩的往前走，眼看就要到院子门口。想起孤身一人守着这清冷院子，想起刚才在前院看到的……沈文贺脸颊酡红，身上阿谁小妾就是克日新抬进府的，把沈文贺狐媚的晕头转向，又是金饰，又是承诺。她就没见过那么浪的狐狸精……连氏一下子顿住，内心一阵恶心讨厌，想抬脚往佩兰院走却又不肯意归去，可不归去，她又能去哪？
“若不是因为她。洪少爷也不会半路给人劫走，死的不明不白！”
“你看，你们都是明白人，只要我……还抱着些不实在际的胡想。嬷嬷……”连氏先是自嘲笑了笑，俄然转头看着王嬷嬷唤了一声，眼中不自发暴露几分阴狠：“我定要报了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