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结局(一)
两今后,祁王雄师打击皇城。
夕若烟松了口气,思路一转,俄然掀被下床。
“王爷,莫与他们在此废话,就让部属带人杀出来。”身侧尤冽已经迫不欢迎,眸中凶光毕露,明显已经等候不及。
头吵嚷之声渐大,屋内三个孩子又哭泣不休,夕若烟纵使乏困,现在却也是翻来覆去睡不安宁。
至于秦桦……他向来都是北冥风的至好老友,所思所虑均不过相差无几。若真计算起来,怕不是二人早有预谋,所谓皇城沦陷实乃是诱敌深切,而那金碧光辉的太极殿,怕是北冥祁最后的葬身之地。
夕若烟紧紧闭眼,乱如麻的思路逐步被一一理清。她俄然重重吸气又缓缓吐出,再看向赵嬷嬷,可贵暴露一抹含笑:“烦请嬷嬷替我打扮,我要马上进宫。”
“嬷嬷不必担忧,我自有考量。”夕若烟安抚般拍了拍赵嬷嬷手背,复又拉着溪月问:“宫里环境如何?”
“倘若不是他做的,那为何当年丞相府大火,朝廷竟然连查也不查?”尹浩大喊,几近声嘶力尽地数落着朝廷的不是,“丞相平生尽忠,若当年不是娶了丞相府的蜜斯,不是背后有了丞相的支撑,当初皇位争夺上,就不该是他坐着阿谁位置。”
司徒菀琰哄了哄怀中垂垂睡去的小皇子,也并不附和她的做法:“此行过分伤害,你需三思而后行。”
“不必多说。”北冥祁赐与一个眼神,尤冽体味,便不再说了。
赵嬷嬷正服侍夕若烟进药,出产后她身子极虚,大夫说要好好保养,不然恐留下病根。尹浩不敢怠慢,当即叮咛大夫开药,一应药材吃食皆是最好。
夕若烟红了眼眶,咬牙切齿道:“父亲是无辜的,阿风也是无辜的。我不管你现在是哑奴也好,还是尹浩也好,你都给我清清楚楚的听明白了。”
尤冽明显并不这般想,但王爷号令重于统统,便只得临时按捺。总归大局已定,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
“祁王殿下真是好魄力,这边请。”司徒熙睿上前,亲身为他开道。
两方对峙好久,竟是谁也没有率先建议战役。
“相公还活着?”司徒菀琰欣喜万分,望了望夕若烟,眼泪不住决堤:“我就晓得他必然是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北冥祁也不扭捏,将宝剑入鞘,大步往着敞开的殿门而去。
溪月强忍泪光点头。
“那叛军领头的……你别杀他,只临时收押就好。”
一人从禁军中现出身来,手持宝剑,仍旧一如平常的吊儿郎当模样,视野环顾殿前黑压压的一世人群,俄然嗤笑:“果然是今时分歧昔日,祁王殿下……当真是威风八面啊!”
“王爷……”
尹浩不再言语,垂落两侧的双手缓缓成拳,原觉得冷如铁石的心竟有了丝丝摆荡……
半晌,他扬声道:“好。恰好,本王也想与皇兄好好叙话旧。”纵观局势,眼下宫里宫外皆是他的人马,即使有司徒熙睿护驾,也不过只是微末之势,又有何惧。
“你开口,你开口,你开口。”夕若烟推开赵嬷嬷,一把翻开身上的绣被下了床。
赵嬷嬷去拉夕若烟的手,可无法她手攥得紧,拉不动,扯不开,反叫本身也跟下落了泪。
“没有但是。”夕若烟语气果断,“出宫前我曾对他说过,此战,他若胜了,我陪他共赏繁华乱世;若败了,他死,我便跳下城墙,带着我们的孩子,与他共赴鬼域,终不叫他一人孤孤傲单。”
攥着尹浩衣衿的手俄然松了,夕若烟后退两步:“你记好了,当我是杨晴柔的时候,我是北冥风的皇后;当我是夕若烟的时候,我是他的和嘉贵妃。但不管是皇后也好,贵妃也好,我的夫君从始至终只要一个,他叫北冥风。”
夕若烟明白了,本来统统,竟是阿风的战略。
北冥祁不动声色将他拦下,脸上神采窜改莫测,似在哑忍,似在考量。
未几时,只听房外有倒地之声,紧接着房门被人由外推开。世人均是一惊,就连正躺在榻上的夕若烟立时褪了周身倦意。
赵嬷嬷急了,忙就要拦住她:“女人正在月子间,可千万不能吹风着凉。”
他抬手,前排弓箭手纷繁收了步地,他自也将宝剑负于身后,在北冥祁摸不清门道时悠悠开了口:“圣上有请祁王殿下入内,说是……叙话旧。”
赵嬷嬷见她如此,感喟后,也只得为她打扮。
北冥祁抬手,当即断了尤冽动机。他望着紧闭的殿门轻扯唇角:“不急,本王尚未与皇兄叙话旧,如此孔殷做甚么。”
赵嬷嬷拎了鞋袜和大氅过来,说着就要将大氅往她身上披:“女人快些穿上吧,你刚出产,身子正虚着,可经不起如许的折腾啊!”
大殿前黑压压站着一众禁军,禁军一字排开,抢先一排羽箭满弓,蓄势待发,将整座殿宇环抱其间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在北冥祁看来,却不过是临死之际的病笃挣扎,毫无感化。
现在听了司徒菀琰这话,赵嬷嬷也只是感喟,并未几言。
有响动自屏风后传来,一道人影现在世人面前,那人高高瘦瘦,眼如弯月,一身洁净利落的便装,腕上缠着一条长鞭,恰是溪月无疑。
再说三王,赵王被诛,淮南王背叛,随后韩王也紧跟着投奔了敌军。目睹着圣上是局势已去,却殊不知韩王是冒充投诚,只为寻了机会杀淮南王,断了祁王后路。
她赤脚踩在冰冷的空中,一把冲动地揪着尹浩胸前的衣衿,双目死死盯着,半点儿也不怯懦。
“此事说来话长,一时三刻我也细说不清。”溪月抬手朝着脸上胡乱抹了一通:“不过师叔放心,阿训没事,先前传回的动静不过是为了利诱敌军,并非实在。对了,秦将军也没事,当今已经带兵入宫驰援,与圣上、司徒少卿来个里应外合,定能将叛军打个措手不及,全数击溃。”
两个丫头吓得面色惨白,抱着忆璇、常乐往着阁房挪去,司徒菀琰抱着朗儿也去到了床榻旁,目光紧紧盯着大开的房门不敢出声。
两人久别相逢自是欢乐,待一番诉说,夕若烟恍觉外头吵嚷之声已停,又见溪月这身打扮,不由惑从心起:“你如何会在这儿?你不是去寻楚大人了吗?”
司徒熙睿嗤之以鼻,“哈哈”笑了两声,手腕一转,宝剑直指阶下之人,剑尖凌厉非常,一时寒气迫人:“我司徒一门向来忠心耿耿,与尔等犯上反叛之辈,怎可为伍?”
夕若烟眼瞧于此也不想多言,喝尽碗中药汁,再接过赵嬷嬷递来丝帕拭了唇,动了动疲惫的身子,困乏之意立时涌上。
溪月有些迷惑,但见夕若烟神情果断,便只好应了。
外
“现在围守在行宫的叛军已被全数节制,师叔不必担忧。”
司徒熙睿阴恻恻一笑,饶是一番不怀美意的模样。
“师叔?”
尹浩被她盯得项背生寒,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归去,唯恐再出言刺激到她。
溪月连连点头。
当夜城破,骸骨各处,血水蜿蜒成河,守宫侍卫不敌,被逼得节节败退。
“进了城,我与阿训便与秦将军并分两路,秦将军进宫驰援,我与阿训带了一队人马赶来行宫。”溪月深思惟了想:“至于宫里……先前背叛的淮南王已被韩王诛杀,现在韩王也带了兵驻扎在皇城外。祁王也并不知阿训与秦将军尚活着,又带兵入了皇城之事,再加上守宫的保护很多,如果里应外合,此战……祁王必败。”
赵嬷嬷担忧不已,又是替她顺背,又是出声安抚,直急得不可。
尤冽当即察出有异,遂附耳道:“王爷切莫信赖,说不定这又是一个骗局。”
不一会儿,一侍卫从殿内跑出,行至司徒熙睿身边也不知说了两句甚么,只见他面色微变,视野不自主朝着阶下一望,方才道了句:“晓得了。”
尹浩本是一肚子的窝火,可见她如此也是满面担忧,赶紧让步:“是是是。你别焦急,保重身子要紧”
北冥祁不言,望着那殿宇沉默半晌。
开初是楚训在九嶷山遇险,后传出命丧崖底之事。外人看来是山匪凶悍,朝廷可惜丧失一员大将,却殊不知,统统不过只是利诱敌军的战略罢了。
夕若烟也是大喜过望,几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她抬手抚上溪月发鬓,眸中瞬息结了珍珠:“多月不见,你瘦了。”
“不,不是如许的,阿风不是如许的人,他不是……咳,咳咳……”夕若烟焦急辩白,一时血气上涌,连声咳嗽不断,惨白的两颊泛出两抹不普通的红晕来。
热泪滑落,夕若烟目光俄然变得温和,无穷和顺缠绵,似瞥见了她心中日夜祈盼的那人,隔侧重重停滞,恍然就在面前。
夜幕初降,行宫外头传来喧闹之声,有保卫仓促入内禀报,只于尹浩耳畔窃保私语。当即见他面色一变,嘱人照看此处,便仓促去了。
黑夜下,北冥祁身穿玄色战甲,手握锋利宝剑,身后是数以千计的雄师。他在石阶前立足,抬头望着巍峨的殿宇,薄薄的唇瓣扬起胜利在握的弧度,仿若只需踏前一步,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便是唾手可得。
夕若烟按着胸口,勉强撑起家子,看向尹浩的双眼通红,却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必定:“父亲是被人诬告,凤鸾殿的大火也与阿风无关。若非有他,岂能另有本日的我?哑奴,我不知你被何人误导,可我奉告你,只要有我在,我就毫不答应任何人伤害我的夫君。”
“如何,祁王殿下这是不敢了?”司徒熙睿“哈哈”笑出声来,一讽刺,四周禁军也都纷繁大笑出声,实在是将尤冽气得不小,当即就要提剑上前。
而另一边,叛军长驱直入已攻到了太极殿外,禁军连连后退,竟毫无应敌之象,恍如成心引着他们往一处走。
“师叔!”溪月大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伏在榻旁,握住夕若烟的手泫泪欲泣,“我可找着你了,瞥见你安然就好!”
动静传到行宫时已近傍晚,厮杀撼地之声透过云霄传来。屋内三个婴孩齐声放哭,庆儿、花颂手忙脚乱,司徒菀琰也一整天未松眉头,只叹:“莫非真是穷途末路,已近傍晚?”
如此想着,他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北冥祁不觉得意:“司徒熙睿,识相的速速退开,不然休怪本王剑下无情。”
世人皆惊,不明白此时恰是混乱之时,即便晓得结局已定,但现在除了行宫,便再无一地是安然之所,特别皇宫。
“但是……”
“冥顽不灵。”
夕若烟却主张已定,兀自起家走向妆台,已是毫无筹议余地。
一道轻唤传来,夕若烟如同惊弓之鸟,待又听得那声声响起,这才肯放心中猜想,欣喜道:“是溪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