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细碎之处见人心
这边厢,苾芬褪去弘历的靴子,瞧见是本身所做的那双,神采更加和顺,亲身奉侍着梳洗了,兴趣颇高地开口,“臣妾今儿亲身煮了一盏枫露点茶,才出过三四次色的,提神明目,万岁爷尝尝?”
他说的如此隐晦,苾芬却明白了,更觉失了皇后的体统。嚯的站起家,羞愤不已地出了寝殿。
弘历扭头看着她,她眼中的热切和盼望不是作假的,也罢,“叮咛摆膳吧,朕还未用晚晌,实在饿了。”
弘历眉心紧皱,本就怠倦的脸上更添了几分焦灼,他抱起被杏黄色缎带紧紧缠裹着的十三,脸上染上薄怒,十三阿哥极其肥胖,已经将近四个月的孩子半张着嘴,喘气声像陈旧的拉风箱一样,“这么紧紧地包着,十三小小的孩子如何受得住?”他点头,口气和软了些,“听朕的话,将襁褓放松些吧,再把窗子翻开一些,这么捂着,哪能不抱病呢?”
两人正坐着用膳,屋别传话的小宫女在晗秋耳边轻语了一句,晗秋神采有些丢脸,想了想,悄没声儿的退出正殿。
弘历吃了两口,神采松泛了一些,看着站在一旁布菜的苾芬,给了个好神采,“皇后也坐吧,无需侍宴了。”
傍晚时分,日渐西垂,晕染了漫天的红。
苾芬却如同疯魔了普通地点头,“万岁爷,这不成啊,是太医说不让见冷风的,可不能开窗子啊。”说着,就要从弘历怀中抱走十三。
虽是晚晌,场面却也是不小的,皇家用饭更是讲究色香味的连络,朱红的柴炭熏猪耳丝、翠绿的香油热炒雪苋菜、青白的水粉肉白、黄如锦缎的蒜泥拌鸡丝儿只是开胃菜,苾芬又特地命人备了弘历平日里极其爱好的一道鹿肉锅子,热拉喷香的端上来,叫人胃口大开。
张义之颤抖着走出偏殿,明晃晃的太阳照在头顶,他却感觉发寒,这后宫当中的主子个个是难缠的,钱谦益抱紧了万岁爷的大腿,这辈子稳妥,本身呢?他深思着,总要给本身寻个主子才好安身立命的。
苾芬眼中显出欢乐的光,忙道:“是,臣妾这就去安排。”
“这又是如何了?十三阿哥身子还没好,五公主也病了么?”她阖上正殿的棉布帘子,皱眉问道。
苾芬不料弘历如此,本就在宫人面前丢了脸,现在更觉下不来台,“臣妾不谨慎罢了,莫非万岁爷也要和臣妾计算吗?”
苾芬端茶的手僵在半空当中,讷讷地将茶盏搁在床边的小几上,五彩花草纹的茶盏撞击着痰盂,收回清脆的声响,如同向这一池静水当中投入石子,溅起圈圈波纹。
这声音晃得民气中难受,弘历正堕入眠梦当中,俄然被惊醒,眉心紧皱,眼中含着不悦望向她,“这又是如何了?”
斌娘擦擦头上的盗汗,谁家的小孩还不磕碰两下呢,到底是皇家的子嗣娇贵难赡养,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却不敢现出来,跟着晗秋去了五公主所居的后院西配殿。
弘历早就有些困乏,听得苾芬这么说,心中嗤笑一声,这么夜了还提神?他并未接过那茶盏,自行抖开锦被,躺在了内侧。
整日照顾十三阿哥,苾芬已觉怠倦,忽听得弘历如此口气,天然有些不满,“万岁爷,十三身子矜弱,受不得寒,臣妾才······”
苾芬浅笑,敛衽半坐于弘历身侧,态度恭敬而谦恭,又命人端来野鸭子汤,“这野鸭子汤配上御田粳米,味道极好呢,万岁爷尝尝。”
弘历急仓促地赶到翊坤宫后院东配殿,脸上尽是怠倦。屋内暗沉沉的,门窗紧闭,一股子药味儿散不出去,“这是如何回事?眼下都是三月了,恰是和暖的时候,这么紧闭着,天然是要抱病的。”他口气峻厉,模糊带了几分不悦。
弘历翻身,背对着苾芬,“你随便,朕乏得紧,”他咕哝了一声,似是想起甚么,又开口,“仲春初十是你的千秋节,每年都不大办的,本年也别办了,在翊坤宫设小宴就好。”
那乳母斌娘几乎没急的哭出来,“五公主本来还好好儿的,只是···只是方才在御花圃同十二阿哥顽,一跤跌倒,把头磕破了,公主小小的人不会说话,也不知究竟如何,劳烦姑姑请个太医吧。”
这不办千秋节,也是为了全面苾芬的面子,年节下的赐礼太多,花消甚大,她如何吃得消?既这么丢面子,倒不如不办。
晗秋神采发青,好好的公主在御花圃顽跌了一跤,“你们到底是如何奉侍的?公主才三岁,抱出去御花圃里做甚么?皇后娘娘不是叮咛过,决不准私底下带着两个小主子出房门的吗?”她一边抱怨着,一边交代崔玉贵去请太医。
躺在床上的弘历听着这动静,也觉心烦,朝政之事已然是千头万绪,后宫世人还要拿起针头线脑来滋扰本身,他揉揉眉心,恨不能拜别。
屋内暗淡,月红色云龙妆花纱衣袍在苾芬眼中恍若夏季的寒潭,冰冷而森然,弘历已经好久未曾来过翊坤宫了,思及此处,她忙将怀中的十三递给乳母,疾走了几步,握住弘历的大手,“万岁爷好久未曾来过翊坤宫了,永璂和静姝都很想您呢,可否···彻夜便宿在臣妾这里?”
晗秋福身道:“还不是那乳母没看好五公主,害得公主跌了一跤,把头磕破了,主子去请太医来瞧瞧,眼下才上了药,公主也安息了,想着还是应当来回主子一声,免得主子担忧。”
弘历被她这么一闹,更觉头疼,松畅度量,任由苾芬抱走了十三,“既然皇后对峙己见,朕也不欲多加过问。”说着,回身就要分开。
出了寝殿,苾芬呼吸了两口清爽的氛围,感觉心中的郁气稍减,正要归去歇下,晗秋急仓促地走过来,她蹙眉道:“方才用膳时,你出去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