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两面之缘
沈初寒这阴阳怪气的腔调是何意？
转头一看，本来是宋暄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感觉方才沈初寒似漫不经心肠看了她这处一眼，不过看宋清漪这满脸绯红的模样，十有八九觉得方才沈初寒那一眼是看她了。
此时落日缓缓落山，殿中已燃起烛火，殿外最后一道金色光芒洒在来人身上。他一袭墨色锦袍，似感染了满袖光彩。清风缓缓入殿，拂了衣袖，却只见他长身玉立，风韵灼灼。本来，这世上竟真的有人，能有如许冷傲的气韵风仪，暗淡了满室灯火。
公然是沈初寒！
宋清漪神采涨得通红，眸中波光粼粼，耳根处一抹红霞，竟瞧出几分娇羞的姿势。
恍忽间，她回想起宿世他身披星光，踏月而来的场景。
来宾陆连续续入场，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候，殿内已座无虚席，只剩上首的两个位子还空着，那是给聿帝和皇后留着的。
他不知沈初寒如何一眼便认出了本身，但也不好失了礼数，只得先客气两句。
宋清欢端起几上的茶盏，送至唇边，一面沉然地打量着在场世人。
殿中已来了很多人，放目一扫，人影憧憧。
宋暄松开放在宋清欢腰际的手，也跟了上去。
他的眼角，曳起笑意清然，说不出的超脱勾人，宋清欢却只觉心底一凉。
宋暄微怔，明显没想到沈初寒会主动跟他们打号召，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与沈初寒会面。愣了一愣，方才回礼道，“本来是沈相。久闻沈相绝代风华，本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行到云光殿门口，有内侍一一高唱几人名号，又有宫女上前，引着几人入殿就坐。
不知怎的，沈初寒倒掉队了他们很多，比及两人落座，他才带着慕白走进了殿中。
可这实在是不该啊！他们这一世统共才见过几面？！
宋暄心中疑窦重重，但也不想同沈初寒再扯上甚么干系，冲宋清欢点点头，表示她先行。
宋清欢心跳猛地一滞。
“抱愧。”宋暄不美意义笑笑。
俄然间，中间传来杯盏打翻的声音，宋清欢蓦地回了神。敛目一瞧，本来是一旁坐着的宋清漪不谨慎将几上的白玉酒盏打翻，酒酿流了一长几。
他到底在打甚么主张？！
统统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殿门口望去。
只是贰心境有几分暴躁，未免走得急了些，一不谨慎踩到前头宋清欢曳地的裙摆。宋清欢无妨，脚步一踉跄，身子不稳地朝旁倒去。
宋清欢跟在宋暄身后，不欲多出风头，头微垂，神态自如，目不斜视地望着火线。她与宋暄都不是甚么首要人物，是以出场时并未引发甚么风头。
宋琰这个太子，未免当得也太闲适了些。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稍有不慎，便是行差踏错，可叹他竟还不自知。
她如何感觉，沈初寒又对她起了兴趣？
宋清欢心中警省，不动声色地转回目光，视野中呈现一双黑底缎面绣云纹靴。靴子的仆人脚步未停，很快又朝前走去。
宋清欢眸色一冷，不想在沈初寒面前再度出糗，咬了咬唇，正待竭力稳住重心，俄然感觉腰间被人一扶，趁机借力站直了身材。
但猜疑归猜疑，面上倒是不敢暴露半分马脚，微微一笑，神采如常开了口，“我与沈相前两天有过一面之缘。”
聿国以右为尊，右边一列为他国来使之席，左边一列则坐着聿国皇室世人及朝中众臣。位列第一的，是聿国太子，排行第六的宋琰。
身后候着的宫女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替她清算清算。
“没事，感谢你了五皇兄。”宋清欢应了，没有看沈初寒，微微提起裙摆上了高阶。
她心中蓦地一松，这才抬了头。
宋暄倒是听出了些许端倪，看向宋清欢，“欢儿，你同沈相见过？”
宋琰乃皇后之子，宋清漪的亲弟弟，本年十六不足，比宋清欢大不了多少。他长相肖似皇后，俊朗中带了几分清秀。此时正低着头，饮着杯中美酒，神情很有几分百无聊赖。
澹澹月华，皎皎星辉，竟不及公子一分风仪。
似发觉到氛围有几分奇特，再加上他们仨站在高阶下，不免会收到来往人群投来的猎奇目光，宋暄忙笑笑，看向沈初寒岔开话题，“时候不早了，沈相，我们不如先出来再说？”
沈初寒略一点头，对上宋暄的神情又规复清冷。
身后，沈初寒的目光在宋清欢盈盈一握的纤腰上一顿，眼底落阴沉一片，抬步亦跟了上去。身后跟着的慕白感到公子身上气味一冷，昂首看火线的宋暄一眼，嘴角抿了抿，生出几分怜悯来。
宋清欢眉尖微蹙。
宋清欢垂下视线，抬步上了白玉石阶。宋暄朝沈初寒欠欠身，也跟在宋清欢前面走了上去。
宋清欢先是一怔，继而反应过来，调侃地勾了勾唇。
宋清欢点点头，心中猜疑。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才五皇兄在叫她“欢儿”时，她仿佛感到沈初寒气味一沉。
她差点忘了，宿世，宋清漪但是对沈初寒情根深重芳心暗许呢。看来这一世也不例外啊。正入迷间，却见宋清漪俄然抬了头，眸光一亮，尚未退去红潮的神采蓦地又是一红。
沈初寒都雅的星目一狭，伸出两根白净苗条的手指，语声凉凉，“帝姬说错了，是两面之缘。”
身后的沈初寒，着一袭墨色锦缎衣袍，袖口处绣银色镂空的夕雾花，衣衿处亦用银线滚边，精美华贵，墨发只用一支羊脂玉发簪绾住，愈显意态风骚。此时，正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望着宋清欢，眸中深沉如海。
宋清欢垂下眼睫，唇微勾。
不想沈初寒却唇一勾，语声凉淡，“五皇子和舞阳帝姬不愧是兄妹，连说出来的话，都是如出一辙。”
听到内侍的唱名，本来另有些熙攘的大殿顿时温馨了下来。
不管何时，他那张脸，总让人冷傲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