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路遇佟妃
竟然真碰到了后*宫嫔妃，还是摄六宫宫事的佟妃！
可即便再迟缓，从院门口到她们面前，不过戋戋二三十步，又怎会还没走到？
德珍一如既往地立于第四排正数第一个，听着四周时不时传来互问穿着发辫的话，不免略起了几分猎奇，不着陈迹的侧目窥量。一看之下，才知在她们同一的蓝绸棉袍上，倒是各有千秋；有的是在领口绣了素花，有的是在袖口掐了牙……更有甚者是给裙摆滚了边！
感到目光自她身上挪开，德珍轻抿的双唇微微翘起：容姑姑果然重视到了！
她们同住在这座二进院落的新宫女，既没有宫务在身，又是受训新宫女，因此八月入宫至今未出院子一步。
中间两行恰是第三排与第四排，德珍是第四排的第一个，率先举步而出。
这时容姑姑已左脚上前，右腿半跪，双手扶于左膝，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奴婢容安恭请佟主子金安。”
容姑姑嘴角悄悄一勾，转过甚，目视火线徐行而行。
现现在摄六宫的妃嫔共有两位，一名是硕果仅存的四大辅政大臣遏必隆之女，钮祜禄・温兰，兰妃；一名是当明天子的远亲表妹佟氏璐婉，佟妃。至于居主殿，并掌一宫事件的又有两位，别离是诞下皇宗子的纳喇氏・惠容，惠妃；三天前才诞下皇三子的马佳氏・荣茜，荣妃。
刚想到容姑姑，就听小许子喊道：“姑姑到――”
时价初春仲春，积雪刚化不久，空中却另有几分冻滑，容姑姑走得非常迟缓。
是以如此，以她外务府包衣佐领下三品武将之女的身份，以及在这三十四名新宫女中丰度属佳，半年后的去处应当不难推断。
这时，容姑姑结束了悠长的沉默，淡淡说道：“从中间两行打头，跟着我走吧。”
德珍仿若未见的收回目光，长长的眼睫覆下，落落风雅的端然侍立着。
不过虽没有正式下玉牒的主位娘娘，但孝诚仁皇后仙逝已有两年，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又不能过量干预天子后*宫诸事，这倘大的后*宫又不能没有掌宫之人。因此就有没得正式封号却摄六宫之事的嫔妃呈现，由此又接踵呈现了亦无正式封号却居主殿，掌一宫事件的嫔妃。
她深吸了口凉凉的北风，偷偷抬眸望了一眼高墙上，目光里显出一丝神驰。
又因详细难以推断出来，并且为半年以后的事，德珍再考虑了半晌无果后，便也不再往下想去。正刚歇了思路，低头悄悄地随容姑姑走着，不想容姑姑俄然脚步一停，德珍赶紧跟着刹住步子。
方迈出一步，与她同时夸步的玉玲悄悄使来眼色，小声嘀咕道：“吓死我了，刚会儿我一昂首，才发明姑姑正幸亏看我！还觉得是甚么事，本来只是我好巧不巧正站在第三排头个！”
跟着容姑姑出了院子，行走在幽长的街巷，所见所感虽无甚辨别，一样是块块三尺见方的砖地，一样是气韵浑厚的红墙黄瓦，一样是吼怒在身边的仲春北风。但德珍却感觉它们是不一样的，就如这酷寒的北风，在现在仿佛都多了些清爽味。
分歧于以往的语气，令偷偷打量摆布的新宫女们赶紧低眉敛目，安循分分地跟着走。
她们三十四名新宫女无不大吃一惊，想起容姑姑平时的警省之言，连一眼也不敢看忙侧回身，齐齐随容姑姑施礼下去。
宫规有制：宫人凡无宫务在身，一概不准禁宫行走。
一片吟吟之声后，纷杂的脚步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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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转完，将来可往的去处竟有六处，令德珍不觉微微颦眉。
大略一算，不是慈宁宫和乾清宫，就是兰、佟、惠、荣四妃的宫中。
这时，她们一行人又转过一条岔口，还是是那望不见绝顶的长巷，容姑姑却对她们特别提示道：“这里与东西六宫就阁了几条巷子，随时能够遇见颠末的主子、小主们，你们都警些神，不然冲撞了各位主子们，姑姑我可保不住你们！”话锋陡现锋利，一改昔日暖和。
听到容姑姑提及东西六宫，走在容姑姑身后的德珍，脑中不由闪过一念。
她心中却在想：早上还一身素袍，不过是一个晌午，竟弄出这些花腔，也不知催促她们绣工的容姑姑见了，会是何种神采？
当明天子即位十六年，从十二年前大婚至今，统共选秀四次。每一次都有秀女选入宫中，但没有一名嫔妃获得正式的册封，是乃至今，也无获得正三品嫔以上称位的主子娘娘；而朱紫以下的低阶嫔妃虽驰名号，却算不上名正言顺的妃嫔，只属庶妃“小主”罢了。
半年后，恰是为期一年的学满，到时候她会被分往哪一宫？又服侍哪位主子？
玉玲忆起方才容姑姑看她的目光，背脊一凉，从速噤若寒蝉地低头跟在容姑姑身后。
德珍心中迷惑，有抬眸欲窥究竟之念，却忽感一道来凌厉的目光从正火线投来，她心顷刻一紧，旋即又松弛下，只如常侍立着。而跟着她的站姿一向未动分毫，那道目光也垂垂柔缓了下来，又在她身上盘亘了半晌，终是移开。
本日能出院子做新衣，她们无不欢乐至极，从上午的世人欢腾，一向过午不减半分。比及午餐过后，她们三十四名新宫女已不约而同到了前院，分六人一行成六列侍立。
“本来是容姑姑。想想，我也好久没见容姑姑了吧。”一道温婉犹甚容姑姑三分的声音，轻悠悠地从上方传来。
德珍听着玉玲的话，目光往玉玲中午来不及绣样的蓝袍上一扫，心中正更加笃定先前所想，余光就瞥见容姑姑蹙了下眉，她从速打断玉玲的话：“别说了，姑姑在看！”说时，头低低地垂下。
“喳。”众新宫女福身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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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许子吊着嗓子的长长尾音中，容姑姑带着两名宫女从院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