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言姑娘不见了
老太太将茶碗撂在桌上:“你干脆把一家子人都关起来,你这是公爵夫人该有的做派?”
五女人死活拦下了母亲,向祖母和伯母们福身告别,拽着她聒噪的娘亲仓促走开了。
一行人往园中去,走着走着,越来越靠近清秋阁,祝镕在不远处相随,能瞥见韵之眉飞色舞地不知说些甚么,大嫂嫂脾气荏弱做不得主,天然由着韵之瞎带路。
大夫人强装平静:“这是天然。”
杨氏道:“您说这话,儿媳妇担待不起。”
老太太喝了茶,倒是气定神闲:“你慌甚么,便是叫闵王妃晓得涵儿的痴病,也是那孩子相思成疾,怪不得你。向来只要娘家寻婆家的不是,没有婆家来娘家发兵问罪的事理。”
但落魄二字,委实不该用在闵王妃与郡主之身,母女二人贵气天成,行走在祝家偌大的宅院里,将一众家眷都压在光芒之下,涓滴看不出五年来她们接受着丧夫丧子、父兄离散的痛苦。
她身后跟来王妈妈,明显是得了大夫人之令,与祝镕道:“园中草木丛生,又有水池水井,老太太命公子远远跟着,护着郡主,莫叫郡主磕了绊了。”
“不可!”不等婆婆把话说完,大夫人就站起来,严词厉色空中对婆婆,“老太太,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为了涵儿好,莫非我亲生的骨肉,我不疼惜?”
明显韵之是想向郡主举荐扶意,可惜到了清秋阁门外,管事婆子和翠珠却跪在阶下说:“言女人带着香橼出门去了。”
二夫人与三夫人陪在一旁,即使满心要看垂教员的笑话,可王妃多么高贵,她们也不敢等闲冒昧,一旦失了面子分寸,也怕会害了自家丈夫和儿子们。
闵王妃笑道:“也好,只是京中王府多年不住人,且要打理一番,过些日子我派人来请。”
如此,西苑东苑皆散了,杨氏跟从老太太回到内院,屏退下人,她才重重地坐在梨花木椅上,胸前一下一下重重地喘气着。
闵王妃时不时问起涵之这几年过得如何样,说已经有三四年收不到她的亲笔复书,代笔的手札都说安好,想来孩子连笔也不能提,必然不好。
固然,随行在后的祝镕记得扶意说过的话,全纪州人不见王爷父子的尸首,仍信赖他们尚在人间。
这边厢,郡主不觉得意,笑道:“我想去见见表姐的孩子们,我这儿还备着见面礼呢。”
大夫人早有应对,安闲回话:“涵之体弱,多年在京外庄头静养,现在不得来向您存候施礼,还请王妃娘娘谅解。”
郡主密切地说:“自家孩子,疼还疼不过来。”
二夫人朝韵之使眼色,韵之不得不道:“娘、嫂嫂,我们也归去吧,两个小东西不见了你们,又该哭了。”
老太太嘲笑:“敢情纪州是从大齐国土消逝了,不然你岂不是一辈子不得安生。”
二夫人亦道:“真真不易,看起来完整不像经历了变故的人。”
金氏眼眉飞转,神叨叨拿腔捏调地说:“前几日你们不是在园子里撞见鬼了吗,我刚才可严峻了,就怕你们领着郡主又撞见甚么不洁净的。”
杨氏躬身说道:“不敢劳烦娘娘,本该是我们到王府拜见,方是礼数。”
闵王妃气质崇高,含笑道:“您也请。”
杨氏虽有应对,不免心虚,所幸老太太尚耳聪目明,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见惯大世面,三言两语,便能撑住这难堪的场面。
厅内氛围难堪,唯有王妃母女安闲文雅,一世人簇拥相随,将她们送到门外,祝镕与开疆一前一后开道护驾,赫赫扬扬地送王府车驾拜别。
短短一个时候,仿佛千年万年,杨氏恨不得将丈夫书房里的西洋钟转上七八圈,终究比及少夫人带着郡主返来,闵王妃才道:“本日叨扰了,他日我再登门拜访。”
现在,大堂正厅里,杨氏正满腹不安,方才郡首要去园子里逛,请女人们相陪时,她才猛地想起,关了言扶意,另有祝韵之这个祸头子。
老太太瞧着仿佛甚么也不晓得,用心问:“那孩子做甚么了吗?”
直到车马不见踪迹,世人才搀扶老太太往回走,只听三夫人跟在背面哎哟了一声:“王妃娘娘如何还和七年前一模一样,算算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瞧着比我还年青呢。”
现在,老相爷主持朝政十数载,膝下更出了贵妃、王妃,更有长孙闵延仕堪堪双十韶华官拜侍郎,闵氏一族,早已成为都城第一流派,非常人攀附得起。
老太太别过脸:“那就从速把人放了,送到我跟前来,我自有话叮嘱她。你也该晓得,这孩子的操行本事,比你家女人们强百倍千倍。”
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罢了,我当初既然应允了你,现在也不该怪你不是,我天然会帮着你为了这个家全面。但我也提示你,闵王妃既然来了都城,你若不能有个完整的交代,她也不会等闲叫儿媳妇行迹不明。”
闵家入仕虽已过三代,也算得世家官宦,但前几代不过是五六品小小京官,算不得高门贵府。
祝家大蜜斯涵之,与纪州王府世子,虽是当明天子赐婚,但天家亦是看在祝闵两家世代交好的情分上,才促进这桩婚事。
韵之俄然被叫到,先是一愣,随后应道:“就到处逛逛,挑花儿开得好的去处。”
少夫人便与韵之道:“言女人既然不在,下回再见不迟,我们走吧。”
老太太大怒:“你、你做甚么?”
大夫人满眼猩红:“莫非由着她,在那母女俩跟前胡说八道?”
老太太道:“那你就送涵儿回……”
老太太亦是风雅相请:“娘娘,请入府上坐。”
韵之内心焦急,不管不顾地闯出来,转了一圈公然不见那俩人,再跑出来,老远瞧见祝镕,三哥哥正冲她点头表示。
老夫人冷静不语,杨氏跟从在一旁,心内正乱,却听这家里最聒噪的人,又咋呼起来:“二女人,你们方才带着郡主往那里逛去了?”
杨氏悲忿交集:“您若不从纪州找来这多事的女人,我也不至于,您选谁家的孩子不成,非要从纪州找来?莫非用心要膈应我?莫非我是私心,不是为了这家着想?”
还是五女人懂事些,上前拉着母亲,劝她少说两句。
金氏嘲笑:“如何会呢,您的女儿在南边做王妃呢,幸亏一早嫁去就是王妃,要先做上世子妃可就没……”
少夫人道:“都是几岁的小娃娃,粗鄙恶劣得很,恰是爱闹腾的时候,怕吵着您。”
杨氏点头,但又讨厌地说:“恰好她来了,一而再地撞见涵儿,更不知她对涵儿说了甚么,叫得涵儿又想起纪州,每天闹着要回纪州。”
杨氏回过神来,冰冷的目光看向婆婆:“娘,能不能打发了言家女儿,自从她来了家里,涵之的事就不得消停。”
当时候老相爷还在六部供职,位居三品,待一双女儿别离嫁入皇室,自此飞黄腾达、一起高升,先帝在位时已位极宰辅。
金氏自知一贯不受婆婆心疼待见,这会儿当众被责备,更是不平,歪声歪气地哼笑:“您老眼里洁净,天然是神佛相伴,就怕有的人,烂心烂肺的配不上。”
女眷们在大堂正厅说话,祝镕与开疆等人不得入内,王妃更是传话出来,不肯轰动几位老爷,他便派人去父亲叔伯与兄长们跟前禀告,要他们不必赶返来接驾。
两亲家再聚,足足隔了七年之多,倒是老太太还年青时,两府经常来往。
老夫人俄然停下,回身严肃地看着小儿媳妇:“园子里只住花神,何来鬼怪,你总也不把稳口舌,细心被风吹歪了。”
但是没多久,少夫报酬首,带着韵之几个mm,簇拥着郡主款款而来,祝镕几人皆躬身相待,只听大嫂嫂说:“我们请郡主到园子里逛逛。”
养母企图,祝镕天然明白,不能叫郡主靠近长姐幽闭之处,天然若只是随便逛逛,赏花赏景,决然走不到那么深远之处,但大夫民气内严峻,少不得防备为先。
婆媳俩说着话,芮嬷嬷从外头来,在大夫人跟前也不遮讳饰掩,说道:“老太太,三女人在外甲等,想奉告您,言女人不见了,她不知该去那里找。”
七年前,大蜜斯风景出嫁的场景,仿佛还在昨日,一转眼,谁能想到纪州王府“落魄”已五年之久。
老夫人恼道:“莫非,你是在说我?”
只听郡主在一旁说:“夫人,到时候也请带上我嫂嫂一并前来。”
只怕一出门,那野丫头就把甚么都往外说,就连少夫人也不是她膝下的儿媳,她在这家里,毕竟是吃了子嗣薄弱的大亏。
金氏挽着本身的女儿,冲世人一笑:“我可不敢叫慧儿往园子深处去,我就这一个闺女,爱也爱不过来,不像有的人。”
杨氏神情难堪,捏了拳头说:“母亲,言家女儿……叫我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