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百日之限
柳楚楚皱眉，连连点头，推着西门鬼走向二楼，鬼才情愿每天对着一尊罗刹咧。
巨石嶙峋处，独立着一栋三层阁楼，阁楼固然精美，但竟是斜的，仿佛摇摇欲坠，但又恰好稳立。
西门鬼见柳楚楚法度踌躇，又见她满面迷惑，便解释说：“这是甘幽姑姑在夏季时，用崖顶流冰雕出来的，左看是佛，右看是魔，你把头歪一歪就看出来了。”
甘幽飘飘而至，对段无常冷哼：“你教的好门徒。”
大殿内现出一人，红发如血，身形魁伟。
西门鬼接过册子，看向柳楚楚，柳楚楚已是满面欣喜，对着西门鬼连连点头。
一双素手纤细，两条玉腿交叠，赤着仿佛从未沾过地的脚儿，明眸闪动在手中的书卷上，气味如兰。
这莫非就是误入凡尘的仙子？柳楚楚已经恍忽，乃至忘了呼吸。
“你的意义是……”柳楚楚又是一笑，西门鬼点了点头：“偷！”
“还不了啦，书丢啦。”西门鬼吐了吐舌头，又笑说：“我那朋友技艺不错，熟谙各种睡穴迷脉，脱手真准，一拿到书，就放倒了我，现在也不晓得她跑到那里去了。”
柳楚楚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憋红了一张小脸儿，转过身去，不再理西门鬼。西门鬼抻了抻懒腰，找到一处老树根坐下，昂首看了看天，自语：“时候还没到，只要时候到了……”
“暴雨天罗是我亲身放回书架的，莫非我还会忘了位置吗？”
“我最烦的就是背书，特别是背心法啊，招式啊，秘笈啊……”西门鬼笑了笑：“我如果勤奋点，又何至于在山下死了一次又一次呢？”
“谢姑姑犒赏。”西门鬼揣起暴雨天罗就要逃脱，甘幽摆袖一拂，便将西门鬼摔了个跟头。甘幽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柳楚楚，又对西门鬼说：“此书不得出我暗影阁，只许你一小我看。”
“如何见怪到我头上了？”段无常一愣，又听到西门鬼对甘幽大呼：“我不但是谁的弟子，还是谁的侄儿呢！”
“这里好冷啊。”一入阁楼，当即让人莫名心寒，柳楚楚也有些胆怯，仓猝拉住西门鬼的衣袖，左盼右顾，又奇特的问：“这楼如何没有门？”
“魔教领头人只须有手腕，不须服众！至于百鬼门…”段无常沉眼，好久才道:“哼，早该把百鬼门拔除了。”
“你如果喜好，我也求姑姑给你雕一个。凭我脸皮这么厚……不是，凭姑姑这么疼我，必然不忍心回绝我的。”
狂狮点头:“吞天心法能够传授，但给行儿，却不给小鬼，莫非……”
“姑姑就是姑姑，经验人都让人听了欢乐。”西门鬼挺起胸膛，不再做出顽童的模样，又筹议：“姑姑，你这里必定有唐门的心法，借我玩几天？”
本来是西门鬼盗书赠给柳楚楚，却被柳楚楚谗谄。
山崖尖耸，形如刀削斧砍，位置奇特，经年不见日光，有几分阴沉气。
“你不是死了吗？如何还来烦我？”甘幽终究出声，这声音漂渺，仿若天籁。
西门鬼对柳楚楚一笑，便率先摸进阁楼，柳楚楚赶紧跟进，却在迈入阁楼后，仿若置身冰窑，感觉非常冰冷。
魔窟大殿，段无常问独孤行:“你可晓得无极门？”
“有姑姑的名头护着我，江湖上，谁敢动我？”西门鬼紧忙奉迎，又嬉皮笑容：“何况，我如果不来烦姑姑，哪有人供姑姑吵架？”
“既然你姑姑生机，还不快点还给你姑姑？”
暗影阁的藏书被外人所盗，这还得了？！
西门鬼带着柳楚楚走了半柱香的时候，到了一处山崖底。
甘幽，纤眉凤眼，直鼻薄唇，青丝如瀑，肤如皎月。
“去吧。”
他说的倒轻松，七罪那里是会给人面子的？这七罪仿佛有千手千眼，只要江湖中人敢在内里说魔教一个不字，保管七天内死于非命，有多少成名的武林豪客已毙命于七罪刀下！
“别怕，别怕，那只是七个傻大个儿。”西门鬼拉回了柳楚楚，又紧紧攥了一下她冰冷的手，再轻松的说：“有我在，你怕甚么？甘幽姑姑疼我还来不及，如何会让七罪伤我？何况我又是教主的开门大弟子……不过，甘幽姑姑是不怕我徒弟啦，但是，七罪好歹也得给教主点面子吧。”
暗影阁主便是甘幽，掌管着武林各大门派的无上秘笈，她顺手而就的书籍，能够就是武林中人突破头都想掠取的无价之宝。
待独孤行退出大殿后，段无常轻唤：“狂狮？”
狂狮见段无常情意已决，便不再多言。
“唉，我年老迟暮，也该为我教早做筹算了。”段无常萧索长叹，又说：“小鬼聪明机灵，却胸无弘愿，只顾嬉笑人间，论心性还是行儿更合适。”
一听这话，柳楚楚天然晓得西门鬼另有后招，忙跑到他身边，贴着他坐下，俏笑：“到了后如何样？”
“这里藏书几十万，起码够你读十年，你若喜好，固然留下。”甘幽起家，又移步到书架，这几步风韵，世上无人能及。
甘幽不再回话，玉臂轻扬，卷袖将西门鬼抛向柳楚楚，又背过身去：“只此一次，若再带生人进我暗影阁，有来无回。”
“没有。”甘幽从书桌上拈起一方绢帕，擦了擦手：“有也不借。”
“行儿入门在后，又少与教众靠近，恐怕难以从命，并且百鬼门那群故乡伙…”
身上没有半分金饰打扮，却华贵绝伦。是啊，人间又哪有能配得上她的珠宝？
西门鬼一副不在乎：“跟姑姑借了一本书。”
一起上崖，是冗长的天梯，抬头远观，已是乌云盖顶。虽说崖路险要，但依西门鬼与柳楚楚的脚下工夫，也未感觉走了太长时候，便到了崖峰顶，这里也是全部魔窟崖的最岑岭——暗影峰。
七罪，这简简朴单两个字，已是江湖上第一刺客，令人闻风丧胆。
崖顶刻着三个大字——暗影阁。
寻名誉去，柳楚楚已被惊呆，只见一个绝色女子，身着一袭蓝色长衫，正凝心阅卷。
“有七罪在，谁敢乱闯？要门又有甚么用？”
两人只能走下暗影峰，柳楚楚狠狠跺着脚，皱眉怨道：“那暴雨天罗是唐门宗主才气有的珍宝，你如何这么等闲的就给还归去了？哪怕你记熟了再写给我也好啊。笨伯！一点也不晓得变通！”
小手被他牵着，也只能跟着西门鬼向楼梯走去，又看到一楼正堂深处横着一尊佛像。
甘幽飘身远去，又扔下一句话：“若让我晓得另有拓本，一样对待！”
甘幽冷眼瞪着西门鬼，西门鬼撇了撇嘴，退后一步，垂手而立，仿佛受尽了委曲。甘幽自书架里抽出一本书，递到西门鬼手里：“唐门心法只是小儿读物，难入我暗影阁，这本暴雨天罗还值得顺手翻翻。”
“不借？”西门鬼一愣，随即又耍起赖，躺在地上，翘起二郎腿：“那我不走了，吃姑姑的，住姑姑的，呆上个一年半载吧。”
柳楚楚依言，左偏头一看，是一尊笑面佛，喜气盎然！右偏头一看，是一尊罗刹阎魔，让人胆怯！
此时，俄然大殿门开，西门鬼被捆成一个粽子，被丢了出去。
西门鬼正想解释，又见甘幽盯着段无常，冷声说：“百日以内，这本书如果不回我暗影阁，不管小鬼是谁的弟子，休怪我不讲情面。”
独孤行见礼外出。
大殿的门被甩关上，留下重重的轰鸣声，段无常踢翻了西门鬼，痛骂一声：“畜牲！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受你扳连挨骂！你甘幽姑姑是你能惹得起的吗？”
“你长大了，大人就要有大人的模样，现在撒娇，让人恶心。”
初入二楼，便见到书架满目，各色册本整齐排放，薄册厚本，无一不全。西门鬼装出一副灵巧的声音，向着书架的正中心喊了句:“甘幽姑姑！”
暗影阁固然有七罪看管，但西门鬼却收支自在，仗着他教主亲传弟子的身份，七罪也懒得管他的闲事，趁甘幽每日中午访问罗刹门时，西门鬼顺利的将暴雨天罗摸了出来。
七罪？一听到这个响铛铛的名头，便让柳楚楚心惊肉跳，她跳后一步，抱怨西门鬼：“江湖上杀人无影的七罪在这里看管，你还敢领我到这儿来？这不是关键死我们吗？”
独孤行再次点头。
“但愿吧。”西门鬼对柳楚楚眨了一下眼，回了句莫名奇妙的话，又说：“姑姑这个时候在二楼读书，但愿她表情好，能给我们点好处。”
天人般的甘幽只来往于暗影阁与罗刹门之间，少来魔窑殿，此时问罪，必然非同小可。段无常也倒吸一口冷，诘责西门鬼：“又闯甚么祸了？”
“行了，行了，我不看了还不可吗？姑姑又何必摔我个跟头？”西门鬼爬起来，将怀中的册子又放回书架，再对甘幽说：“山里桃子要熟了，姑姑吃吗？我去摘几个。”
“你连我都防备，竟然不防备一个外人？”段无常怒道，西门鬼的死决只要故意防备，普通的点穴工夫对他底子无效。
独孤行点头。
仿佛自六合初开端，她便在这里读书，读尽天下啼笑皆非，读尽世上千姿百态。
有他的大手攥着，柳楚楚倒是稍有些心安，她强压下胆怯，也学着西门鬼的模样嬉笑：“本来甘幽是姑姑啊，必然驯良可亲的。”
佛像哪有横着供奉的？即便是卧佛，也都是快意睡的姿势，这一尊，明显也不是卧佛。这不由让柳楚楚有些奇特。
“无极门的剑冢里有开山老祖所留的镇冢之剑，名为无极剑，如果你能获得此剑，便可利用生决中的惊煞决，练出绝世神兵——惊煞剑。”
阁楼里有烛光，摇摆不定，令人奇特的是，这阁楼竟然没有大门。
“要想找回面子，你先把我解开！”西门鬼几个翻身，爬坐起来，又白了段无常一眼：“屁大点个事儿，吓成如许，不就是找回一本书吗？还用百日？小爷三十天就给拿返来。”
“行儿已经下山，前去无极门剑塚，你可在暗中帮忙。”段无常顿了一下，又说：“若你能将吞天心法教给行儿，事情或许顺利。”
“姑姑！好姑姑！是我，我返来啦！”西门鬼见甘幽未理他，便纵身缠了上去，抽走她手里的书卷。
“姑姑！”西门鬼见耍赖不成，又当即翻身起来，再近身缠着甘幽：“就借来玩几天就还你，你这么疼我，如何忍心回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