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死生一念间
一众弟子,心如刀绞,林三半夜是将掌心掐出了血。
短短九步以后,年逾古稀,枯瘦如柴的老伯鲜明变成一个二十岁摆布,白净姣美的年青人。局促的衣服箍在他身上,手腕、脚踝都暴露一截,说不出的风趣,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惊悚。
白铁成将头撇向一边,渐渐合上眼睛,果断杜口不言。
碎肉、脑浆、淡金的血,兜头糊了摆布一脸。
断喝一声,几乎被徐清风削掉半边臂膀的问道境修士一个箭步窜上来,猛地扣住他手腕。
“九师兄!”
两相联手,一举破敌,主阵之人当机立断:“收!”
心疼到肝颤的徐清民风味不定,极其艰巨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门下大弟子。他犯下大错,皆因我管束不善,与人无尤。你拿我归去,要杀要剐,绝无牢骚。只是,只是……还请尊驾部下包涵,莫要缠累无辜。”
至此,胜负已定,再要挣扎也只是徒增死伤罢了。
徐清风咬了咬牙,“嗖”地撤回飞剑:“莫要再伤我师兄。”
徐清风这么一搅合,顿时乱了对方的阵脚。等他们转过甚来,待宰的羔羊已经变成红了眼的豺狼,尸王谷上高低下都紧咬了牙关,通力御敌。更故意黑手狠之辈,祭腾飞剑不算,竟啐出口精血,直接将七品引雷符往人堆里号召。
“老九!”
人生三大悲,老了老了,恰好让他赶上白发人送黑发人。
跟着一声轻喝,九人整齐齐截,同时变更指模,缭绕于身的青光快速暗淡下去。
顷刻间,风云骤变。
贾落第疾呼一声,一把将人拉住,回身护在身下。
浓云当空,一线灰光投映而下。
瞬息之间,战局逆转,吴苍龙当时就炸了。
“小年!”
樵夫趁虚而入,利爪直取吴苍龙。
眼看着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弟子要吃大亏,被气浪掀飞的徐清风心急如焚。身形未稳,寒霜剑便带着一声低吟破体而出。
烙印被毁,三魂狠恶震惊,白铁成眼神一空,呆若木鸡。
几欲喷火的目光在世人之间扫过,他视野一低,气得直颤抖:“我再问一遍,贼人现在那边?”调子一拔,他更加搂不住火,“老祖法身现在那边?”
白铁成瞪大了眼睛,神采刹时定格。
冷哼一声,吴苍龙敛去金光,愤然背过身去。
这桩桩件件,无一不催人发疯。
“嗯――”
一时候,剑光纵横,罡风四起。
……
形如废人的白铁成歪在地上,即便疼得面无人色,还是不肯低头,乃至连看他一眼都相称不屑。
另有几个修为比较高的,这边才卸下重担,那边,飞剑已悍然脱手。
每走一步,本来干瘪的身材便饱满一分,腿脚也更利落一分,天上的浓云也随之减轻一分。
“戾气太重?你说我戾气太重!?”大笑一声,吴苍龙癫狂道,“我天一门一贯恪守正道,从不与人树敌。可恰好有贼人要盗我祖坟,伤我弟子。他不该死?他们不该死?”
“师……”
连着两声诘责,狂躁的威压排山倒海般扑向对方。
吴苍龙大力一挣,回身,疯狗般吼怒道:“你敢拦我?”
问道境修士目光果断,涓滴不为所动,只冷酷道:“我说过,天一门不会滥杀无辜。但统统天元境修士,必须废去修为,天赋境需封印丹田,毕生不得再涉修行。”
被逼入绝境,不得不亮出底牌的吴苍龙一晃膀子,腾空退了半步。才一抬眼,就见门中弟子四下飞散,或飘零如枯叶,或流星般坠向山谷,存亡不知。
冲动之下,扯到伤口,连着咳了好几口血。
气血震惊,肺腑翻滚,问道境修士却死死拽着他不放手,严词道:“师兄,埋头!”
有他带头,屠蛮等人也放弃抵当,任由对方用精铁制成的链子锁了琵琶骨,推推搡搡拥到前面。
只可惜,还没碰到吴苍龙的袖子,就被一道气劲蓦地震开。
“噗!”
白铁成猛地抽搐了一下,五官挤成一团,尚未出口的劝言顿时变成痛苦的闷哼。
如此轰隆手腕,出乎统统人的料想。
剧痛澎湃而来,修士却得空顾及本身,右手一翻,猛地往下一拍。
剑气没入眉心,一道闷闷的爆裂声中,大好的脑袋如同被大锤捣烂的西瓜普通,轰然炸开。
耷拉着脑袋,四肢绵软有力,几近被淋漓的热血完整渗入的白铁成张了张嘴:“别……”
仗着品级高、速率快,将一众飞剑尽数格挡开来,随即与劈面的问道境修士缠斗在一块。
此番横祸,他折了一名弟子,同门师弟、外加三个门徒身受重伤,被盗走的遗骸只剩两具。
一众弟子亦齐声道:“请掌门三思。”
刚吐出一个音,锁链俄然滑动,生生从外翻的伤口带出几丝碎肉。
瞬息间,两张符咒前后炸开,惹得惊雷滚滚,地动山摇。
天一门针对的只是天元境修士,贾落第一手捂住季嵩年的嘴,一手压着他肩膀,死活不肯让他往前靠。
“九师兄?”
锋利如刀的光芒透过白僵,不死不活的怪物蓦地定住,躯壳寸寸龟裂,随即被掌心雷轰成一堆琐细。
问道境修士深吸口气,转头对白铁成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天一门绝非无道魔类。此事如果那贼人一人所为,只要你说出他的下落,交还老祖法身,我天一门定不会赶尽扑灭。”
贾落第呆了一下,手劲一松,季嵩年立马摆脱开去,张嘴就要咬人。
吴苍龙脸孔狰狞,原已停歇下去的金光再度出现,企图以力逼退对方。
剑阵一解,修为最低的那两名天元境弟子立马摇摆了几下,豆大的汗珠顺着惨白的脸颊一起滚落,神情疲劳至极。
顷刻的板滞后,是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呼号,穿成一串的师兄弟“刷”地围拢过来。
盘点过本身这边的丧失,吴苍龙本就丢脸的神采的确黑得黑锅底一样。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悄悄袭来,统统人的心脏都像是被甚么东西狠狠揪了一把,压抑得喘不上气来。
缓了口气,佝偻如虾米,韶华刹时消逝的徐清风缓缓抬起眼。
那位也是个不怕事的,迎着他的目光,劝戒道:“师兄,你戾气太重,谨慎……”
几近同时,吴苍龙再次举剑。
底子不容人反应,只听得一声暴喝惊起,金光闪烁夜空。
另一名重伤的问道境修士踉跄着近前几步,低声劝道:“掌门师兄,请三思。”
“嘭!”
被肝火烧红了眼的吴苍龙手腕一转,剑气猝然发作。
身担掌门一职,既是光荣,更是任务,容不得他肆意妄为。
单独缩在墙角,完整没有任何存在感的老伯站起家来。拖着一条瘸腿,“沙沙”地走了一步。
“师兄!”
弟子方才开口,徐清风便勃然大怒。
可谓可骇的暴风中,老伯稳如泰山。
只一嗓子,乱局顿时为之一肃。
周遭灵气如龙卷风般涌入他体内,夜空星月藏匿,乌云集合。
徐清风惨淡一笑,心中只觉无尽悲惨。
就在此时,一声感喟自耳边飘过。
也就是说,他是铁了心,要绝尸王谷这一脉。
天,仿佛裂开了一条口儿。
“闭嘴!”
门主危在朝夕,问道境修士急于援救。用心之下,被徐清风拿住马脚,一剑削在肩膀,大片黄金般的血雨喷薄而出。
对峙半晌,问道境修士吐了口血,口齿不清道:“掌门师兄,切不成是以堕入魔道啊。”
带着一抹残影,他如凶神般俄然呈现在白铁成面前。两条金灿灿的锁链平空呈现,干脆利落的穿了他的琵琶骨,随即将人往前一甩,厉声道:“停止!”
眼中有泪,泪光中带着祈求,祈求中刻着寒微,寒微中流淌着对弟子最深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