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温润君子
册子上,还是写着白迟的名字,写着南瓦肆,写着梁家棚,还写着清蒸鲥鱼;但在这排字的下方,却多了一个选项:赌白迟赢。
白瑶华敏捷调剂好表情,转过身去,满脸的笑容无懈可击:“王爷又不缺钱,何不把每一项都押一遍?归正都是赌白迟输的,也没甚么别离。”
白瑶华还向来没想过这个,抬头看了祝鹤轩一眼:“那依祝公子看,我该赌哪一项?”
“去交给祝鹤轩,随他如何做。”朱修文一副不想再理睬此事的模样,自笔架上取下一支狼毫,蘸墨写字去了。
还好,朱修文的声音,很快从她身后响起:“奉告本王,本王该押哪一项?”
“有事理。”朱修文挥挥手,表示她能够退下了。
东配房里,祝鹤轩穿戴一件窄腰窄袖的胡服,站在一口大缸前,正同白迆说话。他这身形,让巨缸一衬,显得愈像竹竿了。
“是,他已应了赌约,不然也就不会有吉利坊的册子了。”白瑶华将册子合上,还给了祝鹤轩。
白瑶华点点头,去了东配房。
白瑶华看着白迆远去,转头含笑:“祝公子真是温润君子,就连支开我大哥的来由,都是如此妥当,不会让民气里有半点不舒畅。”
这几日,昙华府的那些特性菜,白瑶华已经练得差未几了,就连家中口味最抉剔的二太太,尝了都说好,她便放心大胆地挪出一点时候,去了秋江阁,教白迟把菜又做了一遍。
白瑶华取下披风,交给秀芽,走上前去,笑着施礼:“祝公子真是稀客,我这几口缸,可还入得了您的眼?”
祝鹤轩道:“是我刚从吉利坊领出来的。”
秀芽上来接着,道:“大蜜斯,大少爷陪着祝公子看酱缸去了。”
李德全接住册子,塞进袖子,道:“王爷,您特地命人从海边运来的鲥鱼,还没给白大蜜斯呢。”
祝鹤轩自袖中取出一本册子,递给她道:“白大蜜斯,你看看这个。”
鲥鱼?!活的?他如何办到的!白瑶华骇怪万分。
“再妥当又如何,还是让白大蜜斯看出来了。”祝鹤轩面露浅笑,却不显难堪,“还请白大蜜斯勿怪我莽撞,实是有事要与你讲。”
“天然是赌白二少爷赢了。”祝鹤轩的笑容,显得是那么地理所当然。
白迆欣然应允,朝外去了。
祝鹤轩转过身来,翩然行礼,唇角含笑:“白大蜜斯有所不知,这几日祝某端赖桂花茶活着,明天特地来看看,有没有别的吃食。”
琼楼的院子里,多了好些眼熟的奴婢,另有堆成小山普通的礼盒,祝鹤轩公然是来了。
如许的失态,和她信奉的人生原则太不相合了,白瑶华感觉有点恼火,另有点难堪。
从秋江阁出来,劈面碰上了碧纹,碧纹快步走过来,笑道:“大蜜斯,可算找着您了,鲁国府的祝公子来了,说想看看您做的酱菜,老太太已是让大少爷陪着他,上琼楼去了,您从速归去吧!”
白瑶华行了一礼,分开了书房。
祝鹤轩却不接:“白大蜜斯留着吧,你也能够下注。”
祝鹤轩也跟着低头,目光从她腰间的木棉花玉佩上扫过,眼中带上了笑意:“就连宫中的朱紫,吃粥时亦要配上几样酱菜,更何况鲁国府。”他说着,望向了白迆:“白大少爷,我有一件送给老太太的礼品,落在了内里的马车上,我想遣下人去取,又怕他们不知轻重,碰坏了,不如你帮我个忙,去把礼品取来,直接送去给老太太?”
刚从吉利坊领出来的?那必定是真的了,祝鹤轩也没需求骗她。那朱修文的那一本,是如何回事?白瑶华有点迷惑。不过,不管如何,这本加了选项的册子,看起来可舒畅多了。
李德全要去拦她,朱修文却笑得非常隔心:“你活力了?”
白瑶华一看就笑了,册子的封面上,三个大字,吉利坊。敢情他们明天找她,满是因为白迟?她翻开册子,从上到下一扫,倒是不由得“咦”了一声。
白瑶华回到家中,仍在为刚才的失态而烦恼,不过想想朱修文下注后,会输得有多惨,她的表情刹时又好了起来。
今儿是甚么日子,朱修文前脚找她,祝鹤轩后脚也来?白瑶华微感惊奇,朝琼楼去了。
李德全只得退出版房,先跑了一趟吉利坊,再跑了一趟昭世居。
他说着,抚掌一拍,顿时便有主子出去,抬着个盖儿上有孔的大箱子,搁到了白瑶华面前。
白瑶华头也不回:“但是民女并不想听。”
“白二少爷必须赢,也必然会赢。”祝鹤轩弯下腰去,亲手按下构造。
朱修文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把书案上的册子拿起来,丢给李德全:“去吉利坊,该如何做,你晓得。”
谁活力了!白瑶华下认识地想辩驳,忽地倒是一惊——她在朱修文面前,如何这么沉不住气,三言两句就让他拱起了火?
白瑶华尚未接话,白迆先笑了:“祝公子如果没有可吃的东西,让舍妹给您做桂花酥饼去,这些酱菜,只怕上不了鲁国府的席面。”
“站住,本王另有话要说。”朱修文把玉狮子朝书案上一顿。
有事,而不是有话,白瑶华正了神采。
箱盖弹开,暴露了满箱的海水,和在海水中摆尾游动的鲥鱼来。
这是如何回事?白瑶华将册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祝公子,这册子,是从那里来的?”
老太太传闻她返来了,迫不及待地把她叫到怀安堂,好一番扣问,白瑶华只说兰陵王是找她随便谈天,别的一概没提。兰陵王找她谈天,听起来固然匪夷所思,但也让老太太欢畅了好一会儿,乐呵呵地让她去了。
祝鹤轩问道:“白家二少爷,真要与人赌清蒸鲥鱼?”
真不愧是在内行走的大哥,这就顺口开端讨买卖了?白瑶华有些想笑,赶紧把头垂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