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三代世表

太史公曰：五帝、三代之记，尚矣。自殷之前诸侯不成得而谱，周以来乃颇可著。孔子因史文次春秋，纪元年，正光阴月，盖其详哉。至於序尚书则略，无年代；或很有，然多阙，不成录。故疑则传疑，盖其慎也。

余读谍记，黄帝以来皆丰年纪。稽其历谱谍终始五德之传，古文咸分歧，乖异。夫子之弗论次其年代，岂虚哉！於是以五帝系谍、尚书集世纪黄帝以来讫共和为世表。

曰：“传云天下之君王为万夫之黔黎请赎民之命者帝，有福万世。黄帝是也。五政明则修礼义，因天时举兵挞伐而利者王，有福千世。蜀王，黄帝后代也，至今在汉西南五千里，常来朝降，输献於汉，非以其先之有德，泽流后代邪？行品德岂能够忽乎哉！人君王者举而观之。汉大将军霍子孟名光者，亦黄帝后代也。此可为博闻远见者言，固难为浅闻者说也。何故言之？古诸侯以国为姓。霍者，国名也。武王封弟叔处於霍，后代晋献公灭霍公，后代为百姓，来往居平阳。平阳在河东，河东晋地，分为卫国。以诗言之，亦可为周世。周起后稷，后稷无父而生。以三代世传言之，后稷有父名高辛；高辛，黄帝曾孙。黄帝终始传曰：‘汉兴百有馀年，有人不短不长，出白燕之乡，持天下之政，时有婴儿主，却行车。’霍将军者，本居平阳白燕。臣为郎时，与方士考功会旗亭下，为臣言。岂不伟哉！”

张夫子问褚先生曰：“诗言契、后稷皆无父而生。今案诸传记咸言有父，父皆黄帝子也，得无与诗谬乎？”

“黄帝后代何王天下之长远邪？”

褚先生曰：“不然。诗言契生於卵，后稷人迹者，欲见其有天命精诚之意耳。鬼神不能自成，须人而生，柰何无父而生乎！一言有父，一言无父，信以传信，疑以传疑，故两言之。尧知契、稷皆贤人，天之所生，故封之契七十里，后十馀世至汤，王天下。尧知后稷子孙以后王也，故益封之百里，厥后代且千岁，至文王而有天下。诗传曰：‘汤之先为契，无父而生。契母与姊妹浴於玄丘水，有燕衔卵堕之，契母得，故含之，误吞之，即生契。契生而贤，尧立为司徒，姓之曰子氏。子者兹；兹，益大也。墨客美而颂之曰“殷社芒芒，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商者质，殷号也。文王之先为后稷，后稷亦无父而生。后稷母为姜嫄，出见大人迹而履践之，知於身，则生后稷。姜嫄觉得无父，贱而弃之道中，牛羊避不践也。抱之山中，山者养之。又捐之大泽，鸟覆席食之。姜嫄怪之，於是知其天子，乃取长之。尧知其贤才，立觉得大农，姓之曰姬氏。姬者，本也。墨客美而颂之曰“厥初生民”，深修益成，而道后稷之始也。’孔子曰：‘昔者尧命契为子氏，为有汤也。命后稷为姬氏，为有文王也。大王命季历，明天瑞也。太伯之吴，遂生源也。’天命难言，非贤人莫能见。舜、禹、契、后稷皆黄帝子孙也。黄帝策天命而治天下，德泽深后代，故其子孙皆复立为天子，是天之报有德也。人不知，觉得氾从布衣匹夫起耳。夫布衣匹夫安能无端而起王天下乎？其有天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