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思凡
旦角的声音犹在耳边，夜无眠已看到了林玉追、婵衣二人，以及紧追在她们身后的朱厚冒。
迟未雪抱拳领命。
卢封苦笑一声，抵挡着迟未雪的凶悍剑势，道：“世孙殿下，只一个迟未雪，我已极难对付，更何况身边另有一人虎视眈眈？殿下你从速走，卑职再撑得一会儿，恐怕就要独木难支，万死也难保全你了！”
迟未雪松了口气道：“我还觉得是甚么大事，竟只是戋戋如此。你且放开我的手，我随你去便是。”
旦角唱道：“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为何腰盘黄绦，身穿直裰？”
那旦角单合唱戏，无人赏识，唱得也非常卖力，前面的台词夜无眠自不去听了，脑海中只是反复着那句，“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
朱厚冒惊起去看时，见恰是家将卢封，喜道：“卢将军，快，快与我杀了这几人，我让我爷爷赐你黄金百两！”
他指着林玉追、婵衣二人道：“这两位姐妹，便是我的火伴，她们都是这人间顶好的女子，我们一起处理追兵，救她们走罢！”
夜无眠没有去追朱厚冒，赶紧去瞧林玉追、婵衣二女。
夜无眠想起故乡河南的处所社戏中，有一曲名为《思凡》的，讲的是年方二八的小尼姑耐不住芳华孤单，最后出家之事。
“夜深沉，单独卧，起来时，单独坐。有那个，孤凄似我……”
这声音幽幽怨怨，凄凄清清，似有一腔泼天的孤傲之苦，诉不出来。
夜无眠本偶然去听，何如这旦角唱工极好，发音有力，穿通风声，把唱词直送到他耳中。
回身朝夜无眠奔去的方向看将而去，尽力记着了他的侧脸，更大声地唱了起来，好似获得了必定后的奋发，再不是先前那孤芳自赏的模样。
夜无眠道：“却不要管那么多了。对了，你拿银子干甚么，是要用作暗器吗？”
彻夜偶然喝采，投钱倒是能够。
于路遇见一个旦角模样的人儿，穿戴青绿色戏袍，手持一个拂尘，北风当中，比着身材，唱着戏来。
其部分唱段，与这唱词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苦笑一声：“这倒是成心机了，你是女娇娥，做起男儿汉的扮相。我是男儿汉，常以裙钗示人，就连去救我心心念念的蜜斯，也不暴露本来脸孔。”
朱厚冒喜极生悲，失魂落魄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这不是我吉王府的空中吗？戋戋几个江湖流民，竟也把我逼得存亡一线？”
他对这“燕赵三孤”，垂垂生出一丝好感来。
至心诚意朝三人抱了一拳，道：“如此，谢过了。”又看向刀小巧、寒衫轻，道：“两位女侠且保重，我们一会儿再汇合！”
自嘲之心，一时炽盛。与这小旦角，竟能共情、同病相怜起来。
刀小巧淡淡点头道：“既是随夜女侠一起来救金珠遗女的，便也是我们的朋友，二妹，你务必经心极力，将他们救出，勿使其性命有忧。我们燕赵三孤，毫不负人。”
夜无眠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卢封险险拦住刺来一剑，喘着粗气，顾不得很多，朝朱厚冒大喊道：“快走！去养心殿，王爷他们都在那边，自可保你全面。”
正要说话，迟未雪俄然道：“你另有没有碎银子，也给我一颗，我今后还你。”
“爷爷既在，为何不来？”朱厚冒跌跌撞撞，喃喃自言自语，像失了魂一样，弃了林玉追二女，投养心殿去了。
转头对寒衫轻二人道：“三妹，大姐，你二人先遵循既定线路持续行去，我随夜女侠去去便来。”
他拉着迟未雪一同前去，并非是本身一人对付不来，需求她的助力；留住她，只为待会经过她，能够再找到寒衫轻，不使失了蜜斯的下落。
若燕赵三孤当真出身燕赵大地，那么古话所谓“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果朴拙不欺我！
几人都不再废话，兵分两路，刀小巧二人带着洛湘竹持续突围，夜无眠领着迟未雪，一前一后，朝内院折返而去。
瞳孔张得极大，灭亡的危急侵得头皮发麻，连惊叫都叫不出来了，只道这厢已成必死之局，心中暗呼：“我命休矣！”
迟未雪抽剑出鞘，带起两招，“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直逼二女身后的朱厚冒而去。
这旦角既能在王府中唱戏，想必并不是宽裕缺钱之人，但见到这银子掉落，她也迟滞了半晌，失神了一会儿。
夜无眠当即给了她一大锭银子，估计得有二十两重。迟未雪惊诧道：“这是碎……碎银子？”
刀小巧、寒衫轻二人，似是早听过夜无眠的名头，对其甚是放心，不疑有他。
本觉得迟未雪会踌躇一番后，在他的劝说之下，才勉强同意前去。未料她竟如此豪放，三孤中的其他二女，也都将之视为理所当然。
夜无眠敏捷往怀中一摸，摸出一颗碎银子，也不管多重，悄悄一掷，投到了那旦角身前。
但看这旦角打扮，又绝非豫曲气势，似是一种很别致的剧种，从未见过。
他彻夜宵受了火星子、吹箭两种分歧的暗器，一时惯性思惟，只当迟未雪讨要银子，也是用来作暗器。
“抢先一人面相不凡，有女将之风，恰是我辈表率，就算不是你朋友，我也应救之。”
“银子用作暗器……行，好主张，下次我跟我三妹建议一下。”迟未雪翻了一个白眼，解释道，“我见你打赏了那位旦角，好巧，我也爱她的戏，只可惜彻夜来救人，又怎会带钱，只好向你乞贷打赏，借花献佛了。”
目睹这将来的吉王爷就要魂弃世国，一支三尖叉，机会恰好，挡在了他的面前，从牛头马面的手里救回了一命。
夜无眠点头道：“好，一会儿我们突围时，她若还在唱戏，你再打赏。”
朱厚冒先前追逐时，不吝内力耗损，追到此处，早已是强弩之末。
这诸多的动机，在贰心中，也只是一瞬，便不去想。
俄然想起故乡看戏民风，每逢伶人大放异彩之时，台下观众喝采之余，还要投三两文铜板上去，以资鼓励。
他只是顺通境地，若不打坐调息，内力规复极慢，现在迟未雪一剑飞如杀中仙，他哪不足力抵挡、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