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陛下还是那个陛下

放弃霸盘很轻易，只需兜售囤粮便可。但是这意味着，粮价会被叶家一手操控，崔家高买低卖，必将血本无归，在都城的买卖通盘垮掉。

任真避而不答，俄然转移话题，“你有没有想过，朝廷为何始终没插手，听任你们两家争霸盘，令粮市危急愈演愈烈？”

任真还坐在那边，等着他返来拜师。

夏侯霸急于投诚，看似情势所迫，实则奴颜傲骨，几次无常。与之比拟，反倒是身陷囹圄的崔鸣九，仍然死守住时令。

现在即便他主持大局，也已积重难返。

崔鸣九冷静听着。

一红一白，一忠一奸，崔鸣九和夏侯霸的实在脸孔，刚才已闪现无遗。

他没想到，小先生敢如此评价陛下，更没考虑过，陛下如何对待这件事。

开弓没有转头箭，事已至此，不争也得争。

任真浅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任真和墨雨晴情愿跟随我，并非因为他们叛变你师尊，不忠不孝，而是奉师命行事。如果你像夏侯霸那样，迫不及待想投奔我，就不会有资格晓得本相。”

朝廷出面干预粮市，平抑粮价，这是最强有力的控局手腕，任何商家都有力抵挡。但是，迄今为止，那位女帝一向在冷眼旁观，任由粮价收缩，百姓饥荒，仿佛没有脱手济急的筹算。

他再次返回候客堂。

粮食是人的命根子，谁都离不开它。霸盘会使粮价飙升，使那些最基层的长安市民买不起粮，这无异于从他们碗里夺食，是再缺德不过的活动。

任真不置可否，“我只想让你明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棋盘上不止有你们两家。你不想做霸盘，也很轻易，只需借刀杀人，让幕后之人以为机会已到，脱手撤除叶家！”

任真点头，没兴趣卖关子，直接说道：“搞垮叶家。”

任真答道：“很简朴，坐山观虎斗，朝廷想让你们先分出胜负。叶家是陛下的心头肉，崔家的根底又不在长安。两家树大根深，要想同时拔根而起，谈何轻易？出于私心，陛下更不肯这么做。”

斗倒叶家，是他的首要目标之一，绝非只为帮崔鸣九那么简朴。

遵循任真的叮咛，墨雨晴事前告诉顾海棠，临时规复男装，出面稳住崔鸣九，答应他投奔在小先生门下，听候调派。

云遥宗毁灭之日，任真曾对他说过一句六月后长安见，而刚才他见到的，是货真价实的真武剑圣。

若在往年，想把持偌大长安粮市，是几近不成能的事情。但本年的情势太特别，给叶崔两家缔造了机遇。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崔鸣九从阁楼里走出来，脸上弥漫着发自内心的高兴。

崔鸣九进京时，两家苦战正酣，崔家开端暴露资金完善的苗头。他灵敏认识到这点，通过查账盘存，发明了崔更一手形成的严峻亏空，因此被囚禁起来。

崔鸣九点头，沉声道：“粮食干系国计民生，无数人的饥饱。即便朝廷不加干预，我也不能昧着知己，从穷户百姓那边搜刮财帛，眼睁睁看着太多人断粮饿死！”

更严峻的是，一场大旱不期而至，囊括北唐，各地农田干竭无数，秋收虽未至，但本年的收成已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水灾减轻了当前的危急，使得民气惶惑，大户人家纷繁提早储粮，更令粮价古怪飙升。

他当然想不到，之前见到的剑圣跟小先生是同一人。

任真点头，并不思疑他的朴拙。

先是开年时，湘北的漕粮付之一炬，长安度春荒的供粮断绝，粮价刹时暴涨，激发了狠恶的缺粮危急。朝廷固然减少很多用度，怎奈火线战事一起，军粮必不成少，一个无底黑洞急需弥补。

“难怪我的身份没被揭穿，本来师尊跟小先生竟是至好，都敢将性命拜托给他。不过，为何不让我奉告夏侯霸？莫非他们担忧那小子会叛变？”

崔鸣九怔住，对他的发问始料未及。

“以是，她想让你们先斗下去，把持长安粮市再说。到时她再脱手，拿得胜者开刀，充公你们的战利品，坐享其成。届时，两大巨擘都被搞垮，无人能再掌控粮市，当前危急就能减缓很多。”

在这类节骨眼上，大发国难财，是权贵豪绅们最善于的本领。叶崔两家一向处置贩粮买卖，岂会错过良机，同时倾尽全数资财，拉开争做霸盘的商战帷幕。

崔鸣九闻言，豁然昂首盯着任真，神采难以置信，“您说的是真的？”

万事俱备，只要他插手入局，叶家必败无疑。

“为甚么？”

崔鸣九有些绝望，“这么说，还是要收粮跟叶家斗？”

通过拍卖会，他手里已持有大量现银。通过卧底叶家，他知彼知己，摸透行情。通过杀死崔更，他能轻松领受崔家的砝码。

“面前我还没碰到毒手的事，不消耗事你，不过我晓得，你现在正困难重重，实在更需求教员的帮忙。”

崔鸣九跪地叩首，神采虔诚，“崔鸣九愿拜先生为师。”

任真如有所思，“粮食霸盘的事情，我晓得一些，你大师兄当过叶家的赋税管家，对他们的秘闻很清楚。你若想持续斗下去，此次我能够帮你一把。”

但是，出乎他的料想，崔鸣九并未暴露太多忧色。

任真眨了眨眼，说道：“实在另有一条路。”

任真宿世学过政治经济学，深知市场供求干系的规律，因而说道：“你不做，叶家也会持续做，粮价收缩在所不免。你会甘心罢手？”

“师尊公然没有爽约，冒着天大的风险，来都城跟我赴会。”

任真倒不体贴这点，而是猎奇隧道：“把持粮市，掌控粮价，这是每个豪商都梦寐以求的大手笔，你为何不想做霸盘？莫非你对本身的才气没有信心？”

“不瞒教员，实在以我小我志愿，非常架空做这个粮食霸盘。但是现在骑虎难下，大量粮食囤在手里，想放弃都不可了……”

他想不明白，莫非叶崔两家都没法认识到这点？朝廷真敢以莫须有的罪名，公开抄没一方朱门世家？

崔鸣九听明白了，却不太同意，“您是说，我们两家都没法成为终究的赢家？”

夏侯霸拜师胜利，早已心对劲足地分开，哪还会等他。

崔鸣九闻言，神采一黯，“四叔被杀，这副烂摊子落在我手里，是个解不开的活结。我也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清算局面。”

回想起先前夏侯霸的态度，他大抵猜出保密的启事，便决定守口如瓶，将师尊到来的动静埋在心底。

崔鸣九起家，朗然说道：“我曲解师兄师姐了。今后教员有事，请固然叮咛，弟子愿效犬马之劳！”

崔鸣九感喟道：“我明白，以教员的财力，足以帮我持续收粮。但我最纠结之处在于，实在不想走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