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芙蓉豆腐
明沅胳肢窝里不怕痒,只腰窝上怕痒,叫她一戳抖着身子笑起来,两个团在一处,明沅顺了气儿:“你如果这么想,把太太当甚么了,我们多大,背面来的多大?你出门子的时候,背面阿谁还不定有没有影儿呢,那里就分得你这一碗去了。”
动静传出去,不幸是不幸的,可再不幸她,明沅自个的日子也得过,她这里也最多拿这些出去补助,就如许采薇还说呢,怕她非论升米斗米的都养出个甩不脱的承担来。
明沅只感觉头疼,苏家那边一回回的送信出去,俱叫小莲蓬给截住了,外头院里要传信也得里头接着,有赏才气跑得快,小莲蓬在乡间庄头上呆得好久,早就怕了那样的日子。
说的周木工臊红了脸,等了这些年,再浓的心机也都淡了,这会儿家里预备着给他说亲呢,对家也是技术人,家里女儿模样生的平平,却有一手针线活,娶出去就能当家。
苏婆子死活都不肯按指模,咬得嘴唇出了血,那买人的如何还必定左券,苏家那两个见老娘如何也不肯,干脆趁她躺在床上,把屋子给卖了,卷钱跑了。
苏姨娘的亲娘倒是送了几次信出去,她在厨房那头总有几个熟悉的老姐妹,也都是送到小莲蓬这儿就给截断了,报给了明沅,明沅拿了百来钱打收回去,那头得了几次,还等着这胎是儿子呢。
坐着听帐,再自家去看,翻了两页倒有些心得,临走的时候,高安家的还给了她们一本往年的:“这是要紧东西,我们要对帐都要翻这个出来看的,女人们拿归去学了,可别千万细心着些。”
她虽没见过苏婆子,可看小莲蓬那样儿也晓得她此时定是落魄很了,让小莲蓬一月给她一吊钱,算着食宿也是不足了。
明沅这里叫晚餐的时候,厨房里头抬桌子的婆子说老爷今儿是在苏姨娘那边摆的饭,采菽生了个心眼,多问一句叫了甚么菜,报给明沅晓得,锅子羊肉俱是颜连章爱吃的,苏姨娘自个儿加了一道芙蓉豆腐。
可明沅这里那里有那很多银子能帮她置屋子,帮补些便罢了,真拿个二三十两给她典屋子住,纪氏头一个就不承诺。
干脆也筹措起了嚼口来,洗衣已是有人揽下了,却不会看她大哥就让她,她先不晓得这也是有主的,收了两件帮人洗,那一家的女人堵着门骂她不端方。
那女人另有事理,鼓励着苏大郎离了金陵城,买一条船来,吃住都在船上,就做这船上的谋生,见着肥客唱神仙跳,以色勾得贰心动,行到偏僻处行事时,苏大郎再跳出来拿个正着,再不愁赔不出银钱来。
“我们一处看,看了再叫人送返来,嬷嬷放心吧。”明洛打了包票,明湘要去栖月院,明沅跟明洛两个先看起帐来,一进了小香洲,她就不装相了,往罗汉床上一歪:“要死了,这么些个瞧得我脑仁都疼。”
明沅一起走,耳朵里听着明洛说着不住,脸上挂着笑,心机却不知飞到那边,苏姨娘还不晓得自家不能生养了,就怕她生出点别的心机来,一回二回的她还能持得住,长远了呢?
苏婆子另有个能造汤水的本领,本来在颜家就是厨房上的一把妙手,虽大哥了些,代价贱些也还是有人肯要的,两个合了意,拉她去卖。
她一面说还一面去看桌上的点心,寻着红豆软香酥,拿帕子托了咬一口,把饼屑抖在托盒里头,明沅一怔,忽的明白过来。
儿子媳妇不但不管她,还要搜刮她的钱当嚼口,她这回晓得女儿好了,本来得着几百来文也要拿出来,现在却晓得藏,总归不能暴露富来,吃了顿肉还得藏到别人家里,那不晓得的都说她苦,那晓得的却说她这是报应,卖了女儿吸她的血,这回报应到她身上了了。
明洛翻身起来就要去捏明沅的嘴:“你最坏。”两姐妹折腾一歪在床上,明洛托了腮:“我姨娘说,我们家说不得要进新人了。”
叫明洛晓得这原是个养人的方剂,气的直顿脚,几年姐妹里头只要她最黑,把那一碗抢了来本身敷上了,张姨娘为着这碗羊奶又跟女儿置起气,两个吵翻了天,她这才把话透给明沅晓得。
还是彩屏过来讲,明湘这是两端熬,身子受不住,故意想做也没阿谁工夫,安姨娘一日不见她就不肯用饭,到得这会儿了,又念起女儿才是她的命根子来。
“这也是我们能说的话,你更加没个正形了,这话听过便算,真传出去,请个教养嬷嬷来教你端方。”明沅说完就叫明洛捏了鼻子。
采薇嘴巴毒,说这话还往西边斜斜眼儿,明沅嗔她一眼,不准她再说,采薇还忍不住念叨:“可不嘛,女人待她好,她但是个热情热肠的?”
年前连明洛都给纪氏做了个手筒,明沅给官哥儿沣哥儿两个一人做了一件袄子,只明湘那边吃紧赶出个荷包来,她确是一面做包被,一面照顾安姨娘,得空它顾,可这礼却不能简薄成如许。
有来送信的,不拘是谁都不准进门,若哪个放了出去,先是叫她一通狠骂,再革月钱,她当得苏姨娘的家,又有明沅帮衬,苏家晓得苏姨娘打庄头上怀了身子返来的,可那里还能搭得上线。
可不说纪氏这一招真是绝,本来是就近住着照顾女人们便利,现在住了这么多年的院子,她不说动,颜连章还能说出要给庶女们挪屋子,好便利幸姨娘的话来?既他不说,纪氏也乐得装着胡涂,她已经有儿子了,还怕甚么。
明沅本来就筹算去问问喜姑姑的,这会儿明白过来,本来纪氏是因为这个才松了后院了,她吸一口气:“可不准出去说,同我们不相干的。”抬出去十个八个也跟她们扯不着。
苏婆子年老又孤身,不好同旁人起争论,也怕人欺她老迈,数来数去,也只造汤水这一样本领了,炖得汤包上一竹篾儿馄饨,就在天井里卖,自家既吃饱了,还能卖了出去挣钱,三五十户人家想着买柴买水也要破钞,不如就买了她的,一大碗十几个钱。
明沅不知前头事件,却感觉必是事出有因的,纪氏虽也派了张姨娘跟着颜连章去穗州照顾饮食起居的,可却还没贤惠到劈面把丈夫往别的女人床上送的境地,自打返来了,可向来没去过姨娘院子里头呀。
所幸另有租屋住的,她受了这番痛苦,深悔当初听了儿子媳妇的话,可再哭也无用了,住在租屋里头几日,身上倒是不缺钱,可看别个俱是拖家带口的,她自家一个孤伶伶的冷锅冷灶。
女孩儿们到了半懂不懂的年纪,已经模糊晓得了些,真要她们说出大事理来却又开不出口,到底事关亲爹的房里事,做女儿的再不好论,明洛说了这一句,就眨巴眼睛说不下去了。
反是那姓周的木工家里超出越好了,技术人甚么时候都不差一口吃的,见她模样实在不幸,也买些个点心给她,这时候才觉着好,说甚么都晚了。
住在一处反而冷淡了,安姨娘禁了足,明湘见天儿的往那头跑,她无人提点,彩屏倒是个机警了,可又不能当着丫头指谪主子的不是。
张姨娘院里的丝兰绿腰是包探听,家人俱在外院当差,这些个事儿倒比她们在内院的晓得的多,里头看不见摸不着,外边倒听到些风吹,张姨娘这些日子正在房里细心清算呢,连羊乳子都要了一碗,拿纱棉浸了擦脸呢。
上返来的时候苏婆子已经流落到栖流所去了,明沅把这事儿瞒得风雨不透,原想着让苏姨娘渐渐晓得,有了这桩事,她不晓得才是最好的。
那里晓得生了个女儿,再一探听苏姨娘竟还关着未曾放出来,苏姨娘的哥哥嫂嫂晓得捞不出甚么来了,干脆扔过甚去,只亲娘还念叨两声,可她再念叨也无用,少了女儿这个进项,她还得四邻八里的收衣裳浆洗才气度日。
苏婆子拿了这包点心,跟媳妇又吵一架,这回媳妇的枕头风短长,作了个主张,把这个老娘卖掉,卖出去专给人帮佣。
这一番挑中了苏姨娘,一个是她不会生了,宠嬖就宠嬖些,只要她那肚皮鼓不起来,还拿甚么作耗,手里还捏着她一子一女,又如何会不诚恳。第二个就是明漪还没周岁,孩子小天然不懂事,在那儿过夜再平常不过。
她如何也没想到这上头去,纪氏把后院管得铁桶普通,几个妾没一个敢张狂的,却不防外头另有人想出去,张姨娘可不就是上峰送的么。
明沅感喟一回,可这事儿还真不好帮她往纪氏那边说,在后宅里头,太太就是天了,刮风打雷还是下雨晴和,全都看着她的神采,便似这一回,说是面子,可苏姨娘想要这个别面么?
明沅拍拍她:“又是甚么事儿了,从速着,管事嬷嬷那儿还等着呢。”今儿要学如何看帐,听了十来天,还是头一回摸帐本,明沅不急,这两个也急呢。
明洛转转眸子儿:“你这个傻子,如何不相干了,僧多粥少,该我们不就分薄出去了?太太面前两锅肉粥,三姐姐官哥儿的是一大锅,我们本来就只要一瓮儿,一人舀得一碗吃,如果再来人,大锅里头的很多,我们的不就薄了。”
抬起苏姨娘来,看着是面子,安姨娘这一贯是循分了,张姨娘也不肯意平,纪氏如何又想起这一茬来了。
“呸,你又混说了,阿谁字儿也是能挂在嘴边的,这一条条可不清楚的很,高安家的作帐倒有一手。”乱帐才看不明白,里头冰碳茶叶烟丝样样都有,作帐还惜甚么纸,一样单开一本,某年某月支了多少又补东西返来录得清清楚楚:“这要再看了脑筋,别家的帐再如何看。”
颜连章是个要脸的读书人,他一向不今后院去的起因明沅也猜到几分,女儿都大了,屋子又浅,说是有个院子,也不过几步间隔,姨娘们睡在东屋,女人就睡在西屋,要弄出点甚么动静来,女儿们如何看他。
苏婆子自家没脸,儿媳妇倚着门帘瞥见了,歪着身子调笑:“娘但是真走了宝,mm如果家来,这么身皮肉还没个好受用的。”
“你是小老太呀,我不信你,你内心有主张呢。”明洛今后一倒:“总归你也不说给我晓得,总归火上房了你也不急,德行。”说着一指头戳在明沅腰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