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庆功酒
明潼却笑：“不是我说三表弟，再叫这么惯下去，成了甚么样儿？外头不敢横，却在家里欺负姐妹弟弟，说他纨绔都是轻的。”
她在外头帮着女儿们讳饰，那是要脸面，不说没抓着，就是抓个正着，纪氏也不能认，非得反口把黑的说的白的，到黄氏这里，她半点儿证据也无，便是拉个小厮来也好，竟一句都辩驳不得，她更是不忧心了，可三个常日里看着端方的庶女，竟能打人，才更叫她头痛。
纪氏睨了女儿一眼：“这是怎的，你倒求起情来了？”
明湘自来未曾听过如许的话，怒斥一回罚着抄书或是劈面下脸，那已经是没了脸面了，那里晓得明沅竟不把这当一回事儿，她先是一怔，再忍不住，笑得一声点点明沅的鼻子：“还是明洛说的对，你这个精坏精坏的丫头。”
两个一回说一回笑，牵手回了小香洲，明沅怕沣哥儿受了惊吓，夜里发热，叫了养娘过来陪着，沣哥儿睡得四仰八叉，给他换衣脱鞋，半点儿知觉也没有，明沅把给他盖上小被，摸了他肉嘟嘟的小脸，又去捏捏他的手，看着额头上那块青心疼的不可。
纪氏见她们如许，也在想着要如何发落，由着性子定然不可，可罚得重了也不成，总归是纪舜华先闹起来的，沣哥儿得幸亏是叫纪舜英找着了，若在院子里头迷了路失脚摔了掉进湖里，那可如何是好。
明沅冲她眨眨眼儿：“怕甚么，难不成还能打我们？四姐姐当是宋嬷嬷说的那些个？罚站拿大顶不成？最多是学学女四书，要么就抄几次，再不会伤筋动骨。”
纪氏听得这一句，看着她怔住了说不出话来，为着沣哥儿出头，确是明沅不错，可说到打人，如何会是她出的手，她还不及问，明沅就已经全说了：“确是我打的，同四姐姐五姐姐并不相干，她们是怕闹得丢脸，这才替我讳饰。”
明潼一面给母亲揉心口，一面问道：“六丫头几个，端的打人了？”她问了沣哥儿一句，沣哥儿一语不发，再问也问不出来。
在坐三个全逃不脱的，明湘倒没哭，神采煞白，胸口起伏却还是道：“我，我给望风了。”两个打人，一个望风，还把来人支开去，纪氏闻声她们一说，撑了额头角连气都气不起来了。
两个抖成一团，明沅却抬了头，眼睛还垂着，一脸恭敬，开口道：“太太明察秋毫，再瞒不过太太的眼去，人是我打的。”
“成啊，等这事儿过了，我作东道，我们往藤香坞里头吃酒，就当是庆功酒，也不消甚么合欢花浸的茉莉花浸的，五姐姐爱吃浇酒，我们就吃阿谁。”浇酒近似白酒，辣喉咙，也只要明洛爱这一杯。
明湘也跟着抿了嘴儿笑，三小我相互笑看一眼，不敢大声大笑，你看我一眼，我瞧你一眼，伸手拉住了，明洛又活出现来：“太太也不会如何重罚的，本来就是他惹出来的事儿，再说了，我们又没叫抓着。”
纪舜华这小子，按着她的端方，必得狠狠打一回叫他晓得短长，可那是父亲母亲该干的，旁人再不能插手。
她说得这一句，拿眼儿看看明沅，只怕纪舜英的婚事又要横生波折，黄氏本来当着明沅是个软面团样的人儿，现在晓得了短长，定要反口，可既到了这境地，便由不得她了，颜家的女人也不是她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
纪氏长出一口气儿：“可不是，六丫头自个儿认了，她先动的手。”
“请了嬷嬷教得端方，倒更加活归去了，那是甚么人干的事，你们是大师子的女人，又不是贩子恶妻，如何能行如许的事？”纪氏叫气的不轻，看着三个庶女，挨个点过来：“都是大女人了，今后还要说婚事的，如果闹了出去，谁敢登门？”
明洛明湘两个叫纪氏这一问，头皮都麻了，才刚在罩房里头出得一身汗，这会儿又是一身，明沅一小我全认下，明洛内心先是一松，再想着这番惹了祸了，又如何能看着明沅一个被罚，惊骇的哭起来，也跟着认了。
黄氏这番气急毫不是妆相，如果她想回了这门婚事，也不必闹这么一出出来，先是孩子丢了不见，又是华哥儿被打，里头的干系扯不清，说到底还是华哥儿自家作的。
明潼先是挑了眉头，然后又挑了嘴角一笑：“该，只恨打的不敷重。”端的倒得起不来床，黄氏还不把屋顶给掀了，黄氏那点心机叫人看的透透的，她何如不得明沅，便把这事归到纪舜英的头上，想给他按个不悌的名头。
纪氏先时也不信明沅能打人的，打的还是华哥儿，说破了天去也没人肯信，这么个霸王，自来见着他，几个姐儿都只要躲的事理，可等黄氏问得两句，纪氏便晓得，人定是叫她们打了。
纪氏还猜是明洛，她脾气爆，头一个跳起来也是有的，华哥儿许是撞着她们，再说些不入耳的话，新愁宿恨加在一起，另两个再帮帮手，可明洛打动归打动，能把这事儿圆归去，还是明沅下的工夫。
纪氏不料长女竟也这般说辞，点点她的脑袋：“你呀，不欢畅就伸拳头，那是甚么人？贩子闲汉的行事，我正想着要如何罚她们呢。”悌爱之心确是有的，不管在家中如何，出得门去就是一家人，头顶上都是一个“颜”字，再不能白白叫人欺负了去，可上手就打人，又是甚么行动。
到得颜家门边，明沅几个先下去，纪氏扶着卷碧的部下来，官哥儿沣哥儿两个已经睡着了，明潼上前立到纪氏身边，纪氏看看明沅几个挥了手：“天儿晚了，有甚事明儿再说，且归去歇着罢。”
纪氏微微一笑：“是你六mm。”也不晓得前边颜连章同纪怀信谈的如何，这门亲，说不得已经结成了。
话说到这里，纪氏也不想缠在谁打了谁没打如许的话上，那里晓得明洛肩膀一抖，哭将起来，一面哽咽一面道：“我，我也打了人，不但是六mm一个动的手。”
这就是压后再罚了，明洛松得口气儿，三人别过纪氏，自往院子里去，先还不说话，背面明沅见她们都丧了一张脸，轻笑一声：“我们多短长，下回他再见着我们，可不得饶了路走。”
纪氏自家晓得这个侄子怕是养坏了，可嘴上去不能说，拍了明潼一下：“你是姐姐，可不准这么说，这几个丫头得好好作作端方了。”
三小我一道也没甚么好怕了，明洛还点了明沅的鼻头：“你这臭丫头，还想自个儿一小我认，打量太太喜好你是不是？”她吱吱喳喳说得会儿，又奇一声：“就不晓得大表哥，如何就肯帮我们了。”
纪氏到了上房先安排了官哥儿睡下，再叫卷碧端清心茶来，黄氏这事儿到底费事，桩桩如许歪缠，癞□□落到脚面上，便是她也感觉心头不适。
明沅跟明湘两个往小香洲去，明湘不是多话的性子，此时也忍不住了，才刚乐过了，这会儿就担忧明天受罚：“六mm，你说太太会如何罚我们？”
明沅一口应下，明洛又欢乐起来，才刚还哭花了脸的，这会儿全不见颓色了，跟明沅一击掌：“好哇，我们吃霜麻辣兔就酒。”
两个小女人刚在车上吓得鹌鹑似的，这会儿倒不怕了，明洛还伸了指头：“便为着这个，也当浮一明白。”
同有此一问的，另有锦屏，她也在屋里头，听的真真儿的，到明湘拆过甚发洗漱了，她便拉了彩屏一道，忧心道：“女人，我们且不晓得另有这门好亲等在前头，女人便不该跟了去出这个头的。”
明湘也一并补了眼睛上的粉，几个女人里头也只要明沅未曾用粉，到这份上了，终归要罚的，也不必何为么苦相了，纪氏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软了心肠。
采菽端了汤过来：“这是拿菊花叶子煎的，清心降火，女人喝一碗罢。”暴起打人，可不就是火气大，明沅一笑，依言喝了半碗，采菽站定了不走，咬了唇儿问：“女人，太太，但是想把女人说给表少爷？”
明沅接得妆镜给明洛补粉，今儿出来宴饮，她脸上搽了肥皂调的茉莉花粉儿，此时一哭全花了，又不敢拿帕子擦脸，怕一擦更糊，明沅叫她自家拿住妆镜，捏牢了帕子，把糊开的处所再抹均了，又在眼睛上补了些粉，不细看也看不出来了。
明洛原还吸鼻子，这会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顶一顶明沅：“你可吓死我了，就这么不顾不管的打上去了？”
明潼只是笑，半晌才道：“如果我，端的打得他起不来床！”明潼说了这句，把至心想问的问了出来：“娘，我听舅姆的意义，是想跟我们家攀亲的，定下的是谁？”
纪氏既气且笑，也不晓得她们三个那里来的胆量，竟敢在亲戚家办大寿的时候把嫡孙给打了，她干脆点了出来：“明沅，你来讲，谁先动的手。”
明洛是出脚踢过人的，她身上也有一半干系，此时闻声纪氏问，抖个不住，就要掉下泪来了，明湘也是一样，到底是小女人，才刚想着瞒畴昔便好，那里晓得一眼就叫纪氏看破了，不但看破了，还大有问罪的意义。
明潼上手给纪氏揉揉肩：“何必就罚她们呢，若不是有因，那里得果？作个模样也就罢了。”
明湘还是惴惴，可既两个mm都不怕了，她也不提绝望的话，只笑听着她们说话，她自来没干过如许特别的事儿，今儿内心虽怕，却感觉痛快，明洛一起吱喳着到了待月阁，这才依依不舍的挥别。
明湘也红了眼圈儿，纪氏度着就快到家，总不好叫人瞧出来，开了抽屉拿出镜子水粉来：“从速擦了脸儿，叫人瞥见更不成模样了。”
纪氏见着这几个女儿的神采，便晓得黄氏那话虽说的有水分，可华哥儿倒是实实在在挨了打的，许是真疼许是躲羞，这才没来劈面对证。
仇敌的仇敌就是朋友这话，明洛内心约摸明白，却说不出来，明沅笑了：“非为着帮我们，我看他自个儿也手痒的很，只不好动手去打，我们帮他出得一口恶气，他如何不欢畅，若要闹，当时就叫起人来了，掉队再认，他自家也有错的。”
她靠着车上的大枕，见几个女人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垂了头互换眼色，这时候倒把端方都想起来了，俱都不敢昂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