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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咸水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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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一开口,纪舜英便给拒了,他嘴里还叫一声长福叔:“这么点大的院子,如何住得一家子。”纪长福的儿子都要立室了,纪舜英在这头读书的,莫非还能单给这一家门再典个小院儿住不成?

吹得冷风细雨把早上看的书又默背一回,坐而忘时,到得天气渐暗了,这才往住处去,踩着石阶下来,一脚踏进了泥水里,归去半幅衣裳都湿了,青松去厨房讨姜汤,明月打了热水给他烫脚。

纪长福也识得几个字,晓得这里头还送得银子等物,虽是年年都送的,今岁却又多得些,他也晓得关窍,本来是长辈子侄的,这个当姑母的且还照顾着,这会儿都是半子了,天然只要更经心的。

他老婆啐得他一口:“可不准混说,少爷在别个那儿晓得甚么我们管不着,可再不能从我们俩嘴里闻声,老太太忌讳这个,可别到老了丢了几辈子的脸。”

纪舜英踩着睡鞋站起来,脚底又干又暖,叫明月剪一段绳索来,伸了脚出来,比着脚寸是非剪下一段儿:“叫青松办些土仪吃食作回礼,给几位mm们都办一起,这个是给六mm的。”想了想又看明月,皱得眉头:“你也不要叫明月了,改个名儿,叫绿竹。”

女人家心软,闻声这句念得一声佛:“真是罪恶,好好的,便容下一个姨娘又如何。”两个说得会子话,这才熄了灯。

书院倒并不在城外,而是在城中,就在俪湖边,这一地多开书肆茶馆,卖得文房四宝别史传记,一到得凌晨,便有读书声入耳,跟着外头挑了担儿的小贩叫卖声应和。

纪舜英除开置下的小院,在书院又有住处,如果功课紧急时,便不返来,纪长福倒乐得跟浑家两个烫一壶酒,切点儿酱肉就花生吃。

因着天雨,便挟得书册往书院背面的丽泽堂去,三两两正坐在屋中,有翻书的,也有对论的,纪舜英在里头年纪最小,书却读得冒尖儿,可因着年小却有些格格不入的意义,干脆也不断留了,今后院的石亭中去。

第二日雨竟还不断,一层秋雨就是一层寒,纪长福留得送货的再多呆一日,自家拎得咸水鸭子跟风鸡往东林书院去。

纪长福购置得几个菜,又开了一坛子酒,几小我都喝成个大红脸儿,夜里泡了脚儿同老婆说道:“我们家这个姑姑,还真是菩萨心肠了,怪道功德儿都落在她身上呢。”

往金陵回的礼,可不是纪长福在办,纪舜英往纪氏那边送了甚,又往黄氏那边送了甚,贰内心门清儿,他既是老太太的人,对黄氏天然不满,砸巴着嘴儿道:“当家的太太端的不开窍,现在就这模样了,今后如果把那事儿捅出来,可如何好。”

闻声袜子鞋子便晓得不是纪氏的手笔,他手上握得书卷,也不搁下,点一点头,由着明月收了去,青松往外头又买了豆花来,纪舜英把书签儿挟在里头,掖了袖子吃用,明月看了茶,纪舜英问了几声,纪长福便告别出来。

既接得这份差事,只得捏着鼻子认了,纪长福的娘到有见地,这个年纪了还柱着拐打他一下:

纪长福吃得几杯感觉酒多了,老婆点来的茶也吃不下,摸得炕头上的花生米抓一把往嘴里塞:“你且等着罢,少爷总有一天要晓得,那一个连骨头都叫野狗叼没了罢。”

一等书院门开,便有书僮出来买吃食的,街角买卖最好的就是豆腐脑,这东西热乎乎一碗下肚,越是冷雨天越是熨人肚肠,加得香料虾子碎肉沫儿,切点葱花芜荽,端进书院刚好也不烫口了。

“那但是少爷,这辈里的头一个,你跟着他就是福分,等他年事大了读得书作得官了,你再想出挑,凭你这个年纪还能有甚么想头!”

箩筐上头都盖得油布,到底还是湿了些,纪长福收得礼票据,盘点了数量,叫浑家把吃的清算着挂起来,厨房立时堆放满了,纪氏还写得一封信来,里头有澄哥儿一封信,纪氏的不过是关照他吃穿,澄哥儿却问得些学问上头的事。

凑上去十二分的殷勤,本来就通些文墨的,现在纪舜英成了秀才,也有些拜帖礼帖奉上门,既识得字,便把这些个分门类清算归整起来,铺纸磨墨,渴了倒茶,饿了办点心,到把纪长福挤在背面,他先时还跟这两个僮儿置气,再今后见着纪舜英也不过平常,倒把气平了下去,晓得这一名奉迎也是无用,还不如就本分行事。

纪家为着他通门路,还在特地在锡州本地买下宅子,纪老太太亲身安排了她陪房的孙子跟了去,就跟着姓纪了,就叫纪长福,四十来岁的年纪,跟着去摒挡纪舜英的吃穿,把老婆也带了去,赁下一个小院子来,学里放假的时候也好有个存身的处所。

昨儿一夜大雨,纪舜英便在书院并不返来,他早上亲往书院跑了一回,夹得油伞送去,又购置些吃食一并送到书院,晓得纪舜英这几日都不回家,倒安逸起来,置下炭柴等物,算着日子家里的银子东西也该送到了。

纪长福内心到底不忿,跟着黄氏才有好处可沾,跟着这么个发配出去的少爷,便他能理事立得住了,他也五六十了,老都老了,另有甚么用处。

纪舜英先时一怔,纪氏送银子是有的,一年的冰炭俱都捎了来,说是冰炭,倒是折了现银送来的,除了笔墨也未曾送过衣裳,他少年人长得快,衣裳或长或短,再改也不便利,不如就在本地置下现成的来。

纪舜英也不说话,明月还问一声:“少爷中午想吃甚么?”书院搭伙的饭食难吃,有些余钱的,俱到外头买出去用。

今儿雨大,便留得送货的住上一夜,等着明儿再送他们去船埠,若还下雨,且得等雨住了才好行船。

那里晓得纪舜英读得几年书竟中了秀才,纪长福这下子回过味来了,阖府里看一看,跟着谁也没跟着纪舜英长出息,当日他说要寻书僮,纪长福还往外头去买了,自家儿子固然年纪大了些,便不当书僮,也能当个长随。

因着天儿阴恻恻的,这会儿倒没几家开着门,在此地做的都是学子买卖,书院也跟和尚庙似的有迟早课,这会儿恰是早课,早课毕了,书院大门才开,纪长福来的早了,寻个茶肆坐着,店堂里便只他一人,小二端了热茶上来,又甩了毛巾子挨在窗上打起打盹来了。

纪舜英把送来的吃食分送些给师长同窗,自家留得二只下来,他倒不馋这个,只为着分开故乡便不再尝得这味儿,黄氏那边送来的东西,银子是不敢少的,东西却自来也无。

这一回又是颜家送来的东西比纪家的先到,外头下的如许大雨,时不时打得几声雷,他搓了胳膊正要再给本身倒杯酒,外头有人拍起门来,纪长福还懒洋洋的应一声儿,待晓得外头是颜家的,从速趿了鞋子去开门。

本来这比方发配,若不是黄氏把得家业,老太太身边的人,如何也该拿个管事铛铛,纪老太太不欲跟儿媳妇孙媳妇相争,她的嫁奁财产自有人打理,余下的便帮着跑个腿打个杂,到得纪长福这辈儿,原好好的管着个小庄头,发配出来陪少爷读书,可不是从九重天掉到泥地里了。

下元节前,纪舜英的回礼便送到了颜府,姐妹们俱是水粉胭脂,再不就是竹胎篾器,独明沅的阿谁漆万字小竹箩里头,比旁人多了一段草绳索。

新买上来两个书僮人精普通,晓得他们这辈子只要死跟着纪舜英才气出息,本来在锡州不晓得,回了一趟纪家也明白过来,那边头大妇短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只要跟着哥儿,他们两才有好日子过。

纪长福这时候悔怨也已经晚了,他也摸着些纪舜英的脾气,这就是个软硬都不吃的主儿,你若先时待他好了,他自辩白得出,如果凑趣了他求着甚么,他便不拿你当一回事了。

一起走一起还道:“我们少爷的文章又叫先生嘉奖了,先生要带了他去锡山诗会呢。”纪长福只晓得这是读书人的玩意儿,却晓得定是功德儿,嘴里应得两块,见着了纪舜英,他正在窗边读书,这一圈儿俱是好房舍,全都换了玻璃嵌过,他坐在窗边读书,纪长福出去先行个礼:“少爷,姑太太送东西来了。”

换了身干爽衣裳,到穿袜子时,想到颜家送来的,拆得布包一看,里头齐划一整做得九双袜子,针线细精密密的,布料丰富,纪舜英套上去捆得带子,再去试那双睡鞋,是拿了外相做的,外头是皮,内里是毛,鞋子穿戴有些紧,裹得实了,不一会儿就和缓起来。

咸水鸭子四周罚送一回,带来的酱菜肉酱留得配粥,纪长福略顿一顿,又拿了个布包出来:“姑太太还送得鞋子袜子来,想着这两每天潮,也一并带来了。”

纪舜英去锡州读书在纪家人眼里实是无法,旁人只当他是外出肄业,可纪家哪个不知他是叫黄氏逼的没处所可呆了,这才往外头去,原只当他是躲清净去了,等他中了县试府试,再回想起来,这个吃了亏的,可不是到处得着了便宜。

哪个都晓得少爷定了亲的,只当这个是纪氏教养出来的,总归得了他的眼,哪晓得也不过平常,纪长福把撑得伞儿一起沾雨带珠的回家去了。

纪长福正赶上了出来买豆腐脑的青松,好好的书僮,非得给纪舜英起了个道童的名儿,一个是青松,另一个便是明月了,他见着纪长福又瞥见这很多东西干脆先叫店家做起来,拎了东西带着纪长福往书院里去。

为着纪氏那番作派,他还得了个孝子名声,嫡母磨搓他,他只忍气吐气,那晓得的还叹几名芦衣顺母,是纯孝之人,那里晓得黄氏背后里咬碎一口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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