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三白
几个女孩儿一个个都有了下落,算是了结纪氏一桩苦衷,见着姊妹们又和乐起来,内心点头,如果明潼有得一胎,在郑家立住身,那她便再没甚么好愁的了。
詹家举家去了湖广上任,詹夫人到得那头网罗了些特产送来,也算是节礼,重阳之前到了,又有红瓷又是桃花石,晓得颜家在江州是有茶园子的,特特送了那头的茶叶过来,狮口银芽青岩茗翠,吃的戴的不算,里头另有桃江竹席竹枕头。
澄哥儿一听她想认字,本来是无可无不成的,他就已经决定顺着纪氏的情意了,听得这话笑了,这方才低头捏了一块桃花糕:“劳六mm等一早晨,明儿我给你覆信。”
纪氏睇一眼明沅,指了玉兰花盅儿道:“这是舜英送了来的,这会儿不似春季里常个美味儿,肉倒是肥的。”她这一眼,倒把明沅看的面上发热,明湘明洛打趣她,她自来不羞,可纪舜英这礼,送的也太勤奋了些。
柳芽儿坐在檐下挑珠子,采菽来回见着她道:“秋老虎也晒人,你如何不到里头挑去。”柳芽儿昂首冲她一笑:“才刚女人也叫过了,里头总归暗些,我怕挑出来色彩不均,要送人的东西如何好草率了。”
纪氏再没给她留脸,闻声她这一句,也不还回,只对颜老太爷说,江州族里的祭田又加了三百亩,加这些田,算是族中的,可说是一族的,算一算也只要些旁支,颜家实是没甚么亲戚,这些个田的田租子还是收在自家手里,只这些却得拿出来平分的。
好轻易把这一斤珠子用掉了,纪舜英那儿又打锡州送了太湖三白来,还拿太湖水养着,都是活的,往厨房里头一抬,夜里就蒸得白鱼白虾吃,那虾肉儿光是剥就费了一下午的工夫,挖空了梨子,把梨肉跟虾仁一道炒了,梨子雕成玉兰花作盅,一人跟前摆得一盅儿。
里头另有桃花石杯石碗,全摆出来粉艳艳的似到了春季,明洛现在就拿着那只杯子喝水,明沅私底下笑她,说她这是练臂力,也不嫌弃沉手。
柳芽儿抿了嘴儿一笑:“这才是待女人好呢,不晓得女人喜好甚么,送了这一斤来,想穿个手串做个冠儿都成。”
“等着,我给你端汤来。”采菽出来倒了瓯儿酸梅汁,见她面前摆了椅子,上头就是纪舜英送来的漆盒,摆得五个,按着色彩来分,里头全白的粉红的另有红中带紫的,她捏起一颗细看,再往匣子里头比对,这才摆出来。
明湘内心感喟,手上却抓紧做针线,只她样样妥当,程夫人总会喜好她,可叫她学着明洛,她却再学不来。
“不独新衣裳,另有一个月的月钱呢。”采薇轻笑一声:“家里怕是要有甚么丧事儿了?”上回子多发钱,是澄哥儿中了孺子试,今后就是生员能进学考秀才了,袁氏那边还不如纪氏这里动静大。
“那一百方素帕子,也定是不晓得女人喜好甚么,便叫她自个儿绣了?”采薇掩了口就笑,三个丫头想着那厚厚一摞丝线帕子俱都笑的颤抖,又咬了唇儿不给明沅闻声:“这珠子又要干甚么用?”
她冲明沅一挤眼,明沅就晓得她要说甚么,纪氏笑看了明洛一眼:“你这个丫头,只看着她好性儿就打趣她,你自个儿可不是一样。”
“女人说了,要配块红玉穿一百零八百颗的手串儿,又说四女人五女人那儿都要送,我看这些个串了也就没剩下了。”采薇站着说得会儿话,采苓便出来把东西接了畴昔,采薇干脆也坐下来一道挑捡:“我出来正听几个婆子说,我们又要发新衣了。”
纪家倒是平常,只纪老太太要给孙女儿作脸,不肯虐待了明沅,这么两边一补,明湘的那一份,就显得平常了。她送得那套衣裳,程夫人倒是喜好的,可此番思慧来,却还是跟明洛交好,同她还是是不咸不淡的几句话。
说得这句见着她们俩手上都不断,啧得一声:“姑爷可真是,那外头打好的冠儿手串又不可贵,非得巴巴的送了这些来。”
采菽一怔:“不是才领过的,怎的又要裁了?”纪氏不是个苛扣的主母,家里敷裕了日子好过,便也经常打赏下人,重阳节的时候,除了每人有重阳糕能领,还发了一套衣衫下来,才没几日,倒又要做新的。
纪氏如许欢畅,倒是赵家点头应下了,明沅问了澄哥儿的意义,这个比当代相亲结婚还不如,可总比盲婚哑嫁要好上些。
别个内心舒畅了,她便不乐意了,说出来的话也入耳,话里话外都是颜连章有钱钞,同她们这些干吃租子的不一样。
明沅翻开一看就笑了,静贞只怕再想不到会收到这个,捎手往赵家送去,隔得些时候赵夫人身边的嬷嬷便来了,这事儿算是定下了。
纪舜英天马行空也不知在想甚么,一会儿是珍珠竹篓跟丝线,一会儿又是三白,说不得下回连锡州黑山的陶泥都要送几斤来了。
澄哥儿不料明沅有此一问,明沅叹一口气:“她不似我们,家里是不准她碰笔墨的,只她自个儿非常想学。”
采菽手上事了了,也坐下来帮着挑,见着采薇捧得绡纱问一声:“这是打哪儿来?”采薇略停下步子,侧了身:“昨儿叫我去领的绡纱,换季糊窗子用的,本年的色儿倒都雅,说是新染的,我瞥见太太那儿的,上边是染金的团花呢。”
挑好的珠子分红三份儿,余下两种色彩不均的干脆分给丫头们串珠花戴,明沅把这些年得的琐细石头翻出来,挑了个翡翠福豆,送出叫人串起来,里头再夹些些翡翠珠子,一颗隔一颗的串了来,如许一配,挂在胸前也使得了,明湘的配了块蜜蜡,明洛的配了朵珊瑚雕花。
袁氏心头才刚一喜,背面颜老太爷就着纪氏直点头,她再不说话也不成了,便给北府里的下人,也人领得一身新衣,再多得一个月的月钱。
为着这个袁氏还活力,纪氏一脱手就是多加一个月的月钱,倒显得她不为着儿子欢畅,只好也叮咛下去,怕叫颜老太爷看了内心头不舒畅。
明洛定下了詹家这门婚事,张姨娘吊着的心放了下来,她也就跟着不往内心去了,程夫人思慧再好,她只没嫁畴昔就是外头人,詹家看重她,才是真的,满心不再顾虑程家了,倒托了明沅,让沣哥儿从书房拿出地区志来,看看詹家去的是湖广何地。
晒了一夏天,再亮的色彩也晒褪了,夏季里特别换的勤,越是热的时候用的越是青水碧,到春季里的,外头红枫堆霞,里头也得用素的,再到夏季,那便是甚么光鲜就用甚么了。
明沅专叫厨房里蒸了桃花糕,往前头学里送去,沣哥儿见着姐姐笑眯了眼睛,虽在外头开了院,也还是一天往明沅这里来一回的,趁着夫子午歇,带了明沅出来,就在澄哥儿习字的屋子里头,明沅端出糕来,往他跟前一推。
再看这太湖珠,便感觉个头小了些,只胜在光彩莹润,倒能串些个手串珠花戴着玩,明沅公然把那一斤珠子拿出来分了,小虽小,却饱满圆润,嵌个珍珠冠儿也能戴得出去。
明洛一下子红了脸,倒不再说话了,那一块天然桃花石,张姨娘让人做了梨花木的小架子,就把这石头摆在上面当安排用。
“真是份水磨工夫。”采薇端了绡纱往屋里头,见着柳芽儿跟前那五个匣子都快摆满了,布袋里还余得很多,专另有个口袋是放残珠的,珠子上有小坑的,色彩不均的,都不能要,等挑好了,送下去磨珍珠粉,采薇见她挑的当真,笑一声道:“等会子分粉,多给你一瓶。”
一座上和乐,明湘也跟着拿帕子掩开口笑,程家待她也不薄了,节礼也办的全,安姨娘却恰好不衬意,同明洛比了,又要跟明沅比,比明洛的不如,比明沅的也不如,詹家是外放的官儿,油水可不敷的很。
这上头墨迹还是新的,明沅一看就晓得是澄哥儿的字,只怕是夜里急赶着写出来的,最末几张的墨迹带点儿湿意,连着针书册边上还染了蜡烛油渍,他只当赵家女人未曾习字,先写了一本《千字文》出来,拿包裹送到明沅这儿。
明沅猜着澄哥儿也不会不肯,可见他不立时应下,倒有些吃不准了,哪晓得隔得一夜,他让沣哥儿带了一本字字帖过来。
才蒸出来的桃花糕又软又香,澄哥儿却不伸手去拿,反笑看了明沅:“六mm必是带了口信来的,如何?”
纪舜英送来那一斤珠子,是锡州产的太湖珠,色不比南珠个头不比东珠,穗州是出南珠的处所,比那西洋运过来的红蓝宝便宜的多,给明蓁送去的那件桃花珍珠衫,就是全用的南珠。
“赵家如何太太相必也同哥哥说了,只她托我问一问,如果嫁了你,她能够读书习字?”赵大人是个老呆板,一门心机把女儿养成四德娘子,说读书是贤人事,是男人们该干的事儿,女人家碰了,便是糟蹋了先贤的圣典。
明洛“扑哧”一笑,一面拿了小银勺子舀虾仁吃,一面道:“我们但是托了六mm的福了。”一面说一面冲了明沅挤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