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香肉
曹霆还当是暗门子，想着他也不是没见地过，那捧客却笑着点头，不肯说破，头回上门，他就带了郑衍，郑衍是头回开荤，那人打得包票说是样样都妥当的，到得城外又行上二里地，目睹得一方清净小院，上前打门，出来开门的竟是个剃了秃顶的小尼姑。
曹霆听他说的正，嘴里啧啧一声：“既是亲戚的女儿，收了便是，也给她一个遮鱼的屋瓦，这身材儿，想着容色必是不差。”
小楼背着光，里头也无床铺，原是写字读书的处所，打扫的还算洁净，只除了桌椅再无别物，曹霆把人往条案上一放，伏身就亲了上去，一面啃嘴儿一面揉胸，杨惜惜先另有声儿，背面便跟着直喘。
曹霆头一句便想笑着道：“谁是你的衍哥哥。”话才要出口，就又咽了下去，想听听她背面说些甚么，拿这话儿去讽刺郑衍，家里的仙颜娘子才进门，这会儿就又有人惦记取，这声儿娇的，比那外头唱曲儿的都勾人。
原当明沅是个帮手挖坑的，现在见她唬得小脸儿煞白，倒有些心疼起她来，看着一行四个俱都白了脸儿不说话，叹得一声：“她自个儿心不正，怨不得别个。”
确是不差，可却承平淡了些，不对郑衍的脾胃，他持正身子：“恁混帐了，等有合适的人家，便备一付嫁妆嫁出去。”连他自个儿都晓得，内心那点子隐蔽的想头是再不能够的，明潼嫁出去虽事事顺他，倒是软中带硬的人物，想欺了她去，再不能够，杨惜惜又不是绝色，不值当出这一转头。
杨惜惜偏得脸儿把目光往那边一睇，金红斗蓬在那白墙黑水间最是夺目不过，她心头一跳，已是先认下那人就是郑衍了，她内心存就存着心机，这时节恰好诉得衷肠，怕丫头寻上来倒坏她的功德，拎得裙儿往前两步，晓得他必得畴前边院儿里过，一面心跳气喘一面往那儿去。
她先还狐疑这是明潼作下的套儿，哪一家子的大妇能容得个上赶着作妾的亲戚，可现在一看，哪有如许巧的事儿，内心虽晓得有蹊窍，却也不再往下深想。
她若真不肯意，喊两声不成？这儿隔得观鱼槛又不远，扯破了嗓门求救，总有人闻声，另有个荷包落在曹霆手里，可不是现成的把柄。
明沅是想留下来听听这个杨女人会被如何发落，可前头安远伯夫人转过来，冲她们一点头，小娘子们晓得听了不该听的，俱都跟在安远伯夫人身后，只见她走在前边，目光往明沅脸上一转，又收了返来。
若不然也没如许撞个正着的，他嚷得这两句，把脏水全往杨惜惜身上浇，说她在背面跟着，又是搂又是抱，还送个荷包袋儿给他，打袖兜里一掏，果然掏得一个出来，曹夫人从速接过手来，见上头绣得这些先“呸”了一声。
曹霆才是龙昂首，就已经探过桃花洞，得着妙滋味了，就又想着玩起花腔来，行院里头专有一等捧客，把人往这上头引，自家也不过赚个皮条客的钱，却污得很多好后辈。
已经到了这般境地，那里是他想躲就能躲得了的，杨惜惜咬得唇儿往前赶两步，见他绕过了月洞门，这回再顾不得了，一天一地的腊婢女，借着花枝讳饰，她一头扑上去，自背面扑抱住他：“你内心真没有我么。”
郑衍吓得差点儿从顿时跌下来，他那里还敢出来，打马转头就走了，曹霆却壮着胆气留下来，尝过一回自此成了痷中常客，还四周鼓吹，说这才是真兴趣儿呢。
曹霆酒多了，拐到院墙边往梅花洞窗里头一瞧，桥上那里另有青衣身影，正自扼腕，就闻声身后悄悄一句：“衍哥哥。”
他含含糊混应一声，只不转过身来，杨惜惜垂得颈项，见他没有要遁藏的意义，往前一步：“衍哥，你莫非不晓得我的心。”
能服侍着年青轻的后生，哪个肯去接老头子，身子骨儿不可了，脾气且还大，这些个年青公子哥儿，倒有很多是肯捧着她们耍闹使小性儿的。
曹震却坐的定，他就快收杆儿了，弟弟那枚石子儿往冰上一弹，破得一块，底下的游鱼也叫惊散了，他皱得眉头，才要斥一声，就瞥见弟弟一手叉了腰，一手点着虹桥上的杨惜惜：“这是哪一家子的女眷，倒是个好身条。”
说得这一句，已经是落泪如珠，曹霆见她哭的身子颤抖，倒怕叫她看出来，避开两步就要往前去，哪晓得她竟有胆量跟上来。
连衣裳都没脱，那件斗蓬叫压在条案下，得亏他还想着怜香惜玉，没在硬木上头成了了事儿，等杨惜惜瞧见人不对，也已经生米成了熟饭了，她哭满襟是泪，曹霆才受用过她的身子，搂她坐一回，许得百八十条，又说郑衍满心想着要把她嫁出去，他不幸她一片痴心，这才作些安抚。
郑衍说得这话，曹霆哎哟一声：“怪道你家打头一个就是笔墨儿呢，原是孔孟之道读多了。”他先是虚作了个揖，接着一甩袖子：“你也不嫌牙疼，谁不晓得谁呢，你是有色心，没这色胆儿罢。”
曹霆先见着一片青色衣角，看她害羞带怯的绞了裙带子，身子娇怯怯的颤抖，如许冷的天儿，还只穿戴一件薄斗蓬，更加把人衬的带了三分弱相。
那头郑衍公然看住了，曹家两个儿郎，曹霆架着钓杆儿斜插在水里等着鱼儿上勾，因着坐着无聊，不时倒了酒吃，吃得鼓起，自布袋里摸出弹弓来，叫小厮拾了地上的石子儿往冰面上打。
明沅本来白着一张脸，闻声一个荷包，便晓得纵是明潼成心算计，若她自个儿没半点起因，也不能成事。
这奉上门的香肉，曹霆哪有不啃的事理，这女人的来源也都清楚，小门小户，等得了手弄归去也就是了，他反身一抱，热气直往杨惜惜耳朵里钻，她那里还敢昂首去看是不是郑衍，只感觉热乎乎的酒气往她四肢百骸里冲出来，她明显未曾吃酒，人却醉了，软手软脚那里还立得起来，叫曹霆抱了往小楼里去。
也不叫小厮跟着，郑衍怕他酒后吹风，还叮咛一句罩上斗蓬，他们三个饮得白浇酒，通身发热，大毛斗蓬便解了搭在雕栏上，曹霆内心焦急，顺手一抓，也不拘是哪一件胡乱罩在身上，往前边去了。
嘴里念得一回名儿，心头就跟着热起来，真是个妙名儿，枕间席上嚼两回，可不口齿生香，光一个名儿就能想到委宛莺啼上去。
杨惜惜立在桥上，两边是水，一面对着观鱼槛，一面便是叠云石，她不好直十足看着郑衍，只俏生生立住了，脸往叠云石边的红梅花儿看畴昔，头微微偏着，拧得一段细腰，看上去就跟仕女画中景色普通。
曹霆是个既有色心又有色胆的，他暮年还曾带着郑衍去开荤，本来世家后辈逛个秦楼楚馆也无伤风雅，在那些个张得艳帜打名誉的行院女人眼里，似他们这等勋贵后辈才是好客，手上有钱钞，年纪又轻。
他吃得热酒，酒性发散一回还不敷，说着话儿又同她胡乱一回，杨惜惜吃得这个亏，那里还敢张扬，见他也头戴珠冠，身着锦衣，脸孔看着熟谙，晓得是富朱紫家，嘴里虽还哭两声，那身子却已经叫他得了去。
曹霆才还心头一哂，想着你的衍哥哥还想着把你嫁出去呢，这会儿叫这软玉温香投怀送抱，身子骨都酥了半边儿，他是骨头酥了，身上却跟火烧似的，两只小手往胸前一扣，抱都抱不住他，环了他的身子，紧紧攥着他的衣裳，脸儿就埋在郑衍的斗蓬里嘤嘤抽泣。
郑夫人神采乌青，这还能有甚么讹夺，难不成曹霆还是污奸？专带着荷包摆着好栽赃不成，声音不大不小，背面跟着的俱都闻声了。
连着尼姑都下得去口，那里另有他不吃的荤货，郑衍听了也不当回事儿，曹霆却心中痒痒，见那道碧青影子只在虹桥上流连盘桓，他故意绕到假山洞背面看一看那人生的甚么模样儿，又急吃两杯酒，说要去如厕。
明洛深觉得然，都嚷出荷包来了，莫非明潼还能卜会算不成，算好了她会缝得荷包投怀送抱？明湘待离得远了，再听不见那头的喧闹声了，这才悄悄叹出一口气来。
一面哭一面还把荷包递畴昔，这些情物曹霆见很多，那门子里头几日不去，就作得些个锦帕枕头送来，甚么姐儿的一把头发，连着缠脚的带子，裹胸的肚兜，曹霆哪一样充公到过，他上手拿了，见着上头绣的蜂钻花房，再看底下两个小字“惜惜”。
这话说得很妙，明沅一听就晓得意义，只垂了头不抬起来，若申明潼心狠手黑，她自个儿不撞上去，哪能成事？
院里的小娘太骚，那清倌儿又太端着，曹霆新奇干劲一过，便有些无聊了，再相好的也留不住他三个月，这些个捧客便奉告他，城外头也有平静处所能作乐，只无人举荐了，那门儿是不开的。
明洛听的脸颊通红，也跟着曹夫人“呸”了一声，模糊传闻荷包上头另有些个不端庄的花腔子，她从速扯了明沅一下，抿得唇儿：“我们从速走罢。”
这话说的很有些轻浮，在别个家里作客，那一个说不得便是亲戚姊妹，倒叫他打趣了去，曹震从速咳嗽一声，郑衍便笑：“这是来投奔的亲戚女儿，家里都败空了，实在不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