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赔礼
曼春盖着被子趴在床上，一头乌发已经擦得半干，但童嬷嬷仍旧给她换了两块烤热的干帕子缠在头发上，绞紧几下，再松开抖散，床头放了一只大熏笼，熏笼底下罩着火盆，上头盖了块洁净的旧缎子，童嬷嬷让她翻了个身，脑袋枕在床沿上，谨慎地把她的头发铺在缎子上，让熏笼底下的热力将头发一点点烘干，火盆燃的并不是很旺，热乎乎的很舒畅。
唐曼宁撇撇嘴，有些不甘心，“我不管，这事儿总要和父亲说说，不能让她们养坏了，将来拖家里的后腿。”
童嬷嬷凑过来，“看着如何都不像是字。”
现在固然已经是春季，却仍然寒气袭人，童嬷嬷不敢草率，仍旧照了夏季洗头的款式筹办。
这话说了即是没说，曼春揣摩了一会儿，却把这几样色彩都丢下了，选了月白、丁香和藕色的。
趁着童嬷嬷去找那盒子，曼春捏了捏瓶子的封口，发明这封口极紧，非得用小刀撬开不成。
曼春洗了头发，就泡在热腾腾的大木桶里，只要脑袋露了出来，其他连同浴桶都被厚厚的粗布盖上了。
童嬷嬷把那盒子拿来了，曼春接过来才发明盒子外头写了“聊表歉意”四个字。
曼春踢腾了几下小腿，小屏从速上前护住，免得她头发掉在地上弄脏了，曼春道，“没事，我谨慎着呢。”
她浑身舒泰的伸了个懒腰，身上微微有些酸胀，却并不难受，反而仿佛轻了十斤似的。
等童嬷嬷出去，闻到了香味儿公然把她念叨了一顿，曼春只好告饶，“嬷嬷别念啦，我困了，睡了。”
唐曼宁叫人替曼春把东西搬了归去，又要留她一起用饭。
一全部夏季曼春就没泡过澡，但她又不能忍耐身上的脏污，幸亏夏季里也不如何出汗，每天擦澡就够了，洗头的时候满身包的严严实实的，哪怕衣裳被水打湿了也无妨事，屋里还摆着火盆，直比及头发晾干了才睡。
童嬷嬷身上也湿了，她叫小屏出去守着曼春，就归去换衣裳去了。
“好啦，我晓得了。来，你看看你喜好甚么花色的。”
曼春接过瓶子，在手里掂了掂，高低摆布看了一番，“咦？”
“她们还要给花神敬香献花，天然要慎重些，我那边彩纸、红绳都备下来了，明儿你来我们一起做彩笺如何？”
童嬷嬷劝止不及，急道，“如何就喝了？也不知能不能喝哩！”
曼春嗔道，“现在越来越和缓了，我先前睡觉还出了一身汗呢，身上粘乎乎的难受死了，要不如何没精力呢？”
“味儿挺好的，”曼春把瓶子递畴昔，“嬷嬷尝尝，挺香的呢。”
“还能是哪儿来的？今儿女人才得的，这东西装在个盒子里，里头还垫了丝绵。”
曼春接过瓶子闻了闻，只感觉那香气近似花香，沁民气脾，倒在掌内心一点，她揣摩了揣摩，喃喃道，“莫非是蔷薇水？”
何况有太太在，如何能轮到姐姐扶养？如果出了甚么差池，有一百张口也说不清。
这一忙就忙到二更天，眼看时候不早了，童嬷嬷过来催她睡觉，曼春手里还差一个穗子没打好，“晓得了，我弄好这一点就睡。”
传闻此人买卖做的远，客岁才从外洋返来，没准儿还真是异域带返来的呢。
曼春回了住处，童嬷嬷正拿着票据将东西入库，瞥见曼春返来了，笑道，“正巧燕窝没了，这就来了新的，免得我们出去买了，是谁送的？”
可这么干等着也实在无聊，曼春摸了放在枕头中间的一本书，翻开看了两眼，发明举起胳膊看书太吃力，没多大会儿胳膊就酸了，让小屏给她读吧，这丫头另有好些字不熟谙，只得把书先丢在一边，摸了那只瓶子拿起来看。
曼春一算日子，还真是，顿时就是花朝节了，百花生日，赏红、莳花、扑蝶会，到时候必然非常热烈，“但愿到时候能有个好天儿，可别下雨――我看园子里管着花草的婆子们早就挂上了护花幡。”
这瓶子只比巴掌大点儿，厚也只要一寸多，想也晓得不会是放酒的，曼春猜想这瓶子里也许是香料一类的东西，比如香膏或香粉。
“家里这两个姨娘身份太低了，又是那样的出身，谁晓得将来能教养出甚么样儿来？还不如不叫她们沾手，挑两个明理懂事的乳娘教养着。”
想到这里，曼春摇了点头，“挑两个明理懂事的乳娘是没错，不过我感觉却不必放在姐姐身边哺育，小孩子身子弱轻易出差池，再有，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要扶养也是太太的事，就是太太不肯意插手，也另有生母在，再不济，也有乳娘顾问。”
这可不是甚么焦急的事儿，曼春看她一副已经定了主张的模样，也不好硬劝，就道，“再说吧，这才甚么时候，早着呢，就是请乳娘，也得再过两三个月。”
看着看着，她就感觉有些意义了，这瓶子外头并不是平整的，有着凹凸不平的斑纹，像是摆布对称的卷草纹，又有些不一样，只因里头另有一层包金，弄得全部瓶子金光灿灿的，倒让人不如何留意外头这层斑纹了。
童嬷嬷闻声了，有些担忧一会儿天凉下来二女人会受凉。
“我也不晓得，不过，想来不是甚么便宜货，叫宋大师的找把尖刀剔开封口看看，谨慎着些，里头的东西能够会流出来。”
小屏抿着嘴笑，“香，细心一会儿挨嬷嬷的说。”
“女人要打个甚么样儿的？”
“那倒没有，女人，这是甚么？”
童嬷嬷干脆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把饭菜用小炕几端了放在床上，盯着她吃了很多，又把炖的鸡汤也喝了一碗才放过她。
见她焦急，曼春也不美意义再开打趣了，她把塞子塞紧了，让童嬷嬷把这瓶东西放在床头，“挺香的，熏熏被子也好。”
“没有。”
便悄悄舔了一小口。
“不了，我归去还得洗头呢，再说姐姐你好不轻易忙完了，还不歇一歇？”
童嬷嬷遁藏着伸到嘴边瓶子，“不喝，不喝，都不晓得是甚么，女人也别喝了。”
“配黑线色彩暗些，能压得住，配银线也挺标致。”
翻开瓶塞子闻了闻，感觉仿佛有花香参杂其间，再细心闻闻，又仿佛不是。
童嬷嬷去厨房找宋大师的，等把封口谨慎翼翼的挑开，围在一旁的世人立时就闻到了一股浓烈而醉人的香气，一个个伸着脑袋往前看，想晓得里头到底装的甚么。
“还睡？女人这两天睡了多少时候了？这会儿睡了，夜里该睡不着了，一会儿就用饭了，吃了饭再睡也是一样的……”
童嬷嬷手里拿了个内里包金的琉璃扁瓶出去，一脸的迷惑，“女人比我识字多，看看这上头写的是甚么？如何看不懂？”
这一通折腾，直到入夜她也没睡下，不过一时半会儿的倒真睡不着了，便叫小屏给她把针线篓子拿过来，里头放了些她打好的络子和彩线，挑出一股宝蓝色的线，又拿别的色彩比了比，问小屏，“你说这个色彩是配黑线都雅还是配银线都雅？”
曼春道，“管他谁送的呢，归恰是老爷给的，我和姐姐一人一半儿。”
童嬷嬷听她的照着办了，不过还是叮嘱她，“先别喝，等弄明白这是甚么再说。”
月上中天，这城里的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熄了灯歇下了，孙承嗣却站在唐家的院墙外来回的磨着鞋底儿。
童嬷嬷却没有感遭到她们的欲望，将瓶子封口悄悄一塞，就去了上房。
曼春情里暖暖的，嘴上却说，“嬷嬷老是不放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童嬷嬷只好道，“等我把这些弄完了，我来给女人洗，可不准受凉。”
“盒子呢？”
曼春发笑，恐怕也是因为这几个字，姐姐才连里头是甚么都没看就塞给她了，“别的另有没有写这四个字的？”
既然如许，唐曼宁也不勉强，“没事别老闷在屋子里，非比及我叫你你才肯出来，等这几日忙完了，花朝节我们出去逛逛。”
小屏忍着笑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被曼春瞥了好几眼也仿佛未曾发觉普通。
莫非是异域来的？
童嬷嬷说的那些看不懂的字就写在瓶子封口上，有细线，有弯钩，与本国笔墨完整分歧，“许是外藩的字呢，哪儿来的？”
“不好吧……毕竟母子本性……”唐曼春也想过，袁姨娘品性如何不好说，这魏姨娘倒是个成了精的，小孩子在她手上不定养成甚么模样，但是这却不料味着她附和姐姐的设法。
她进了寝室，见装着那套赤金镶珍珠猫睛石累丝簇花金饰的盒子悄悄地摆在打扮台上，翻开看了一眼，负气的哼了一声，啪的一声合上了盖子，回身出来让小五奉告厨房多烧些热水，把大浴桶拿出来刷刷洁净，再点两个火盆。
“女人快别动了，还没事呢，这边儿上的头发都掉下去了。”
曼春嘟了嘟嘴，叫小屏低下头，也要给她抹点儿，小屏道，“一会儿我也去洗头，就是抹了也得洗掉，还是别糟蹋好东西了。”
曼春一指那只瓶子，“编个带抽绳的网兜，底下缀个安然穗子。”
曼春不敢动了，“弄脏了没？”
童嬷嬷还没返来，她僵着脖子往外看了看，抬手表示小屏不要吭声，将里头的香液倒了点在指头上，涂抹在两鬓，闻闻手上，也是喷香喷香的，“我香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