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主仆之义
曼春一见，赶紧插话道，“虽说太太催的急，可也得细心筹办了才好解缆，您看如何安排才好？”
她这话也太直白了，一点儿不带拐弯儿的，急得春雁直给她打眼色。
曼春笑道，“你舍得你爹，他一定舍得你呢。”
唐曼宁眼眶就红了。
这原就是该当的，不过唐曼宁能主动说出来，还是让唐辎内心欣喜了很多，“你是懂事的，归去好好贡献你母亲，有些事不要和她多计算。”
小五撇撇嘴，“他眼里只要儿子，打发了我这个赔钱货，他才舒心呢。”
唐辎的意义，她们这一去，多数不会再回泉州了，叫她们将本身的东西都清算划一，全带回都城去。
“过几天等我休沐，就去和你们大姑母筹议筹议，过些日子你们大表哥也要回京，到时候你们和他一起走。”
小五跟着爹娘来泉州的时候年纪还小，没进过侯府，不晓得府里的端方之严，听童嬷嬷这么一说，她咋舌道，“难不成连说句话都不成？”
“那您还非要我归去，归去母亲必定得经验我，嫌我反面她一条心。”唐曼宁内心这会儿倒也不如何委曲了，就是忍不住要撒撒娇，“还是在这儿好，谁敢跟我说个不字？”
唐辎道，“来岁的秋闱才是端庄要上心的，出来游学不过是为了见见世面，早些归去也好，静下心来多读读书。”
唐曼宁道，“母亲要姨娘们也跟着回京，依我看倒不必如此，路途颠簸，还是留下吧。”
她说的风雅，实在内心是很舍不得的，小屏自不必说，春波这丫头虽是厥后的，平时话也未几，可情分却不是假的。
大师都去看春波，她低着头，过了一会儿，竟无声地掉下了眼泪，“我……我……年后我爹来把我攒的银子都要走了，还叫我给他借银子，好给我哥结婚……”
她不肯定要不要把绒线铺子关了，或者直接转给十七舅母，毕竟有父亲在，她这铺子又一贯运营的不错，如果就这么不要了，实在有些可惜。
她昂首看看面前的这些人，“今儿我再说一遍，这院子里但凡是奉侍我的都听着――不要怕，只要你们忠心做事，将来该购置嫁奁的、该养老的，我一样也不叫你们难为。”
绒线铺子的收益比她当初假想的要好很多，再加上她卖绣品的钱，充足令她在京畿购置一处田产后仍有充裕，到时候租个铺面，仍旧做绒线买卖。
第二天宋大师的来回话，说和她男人说过了，她们母女跟着二女人回都城。
唐曼宁晃晃唐辎的袖子，嗔道，“等我们走了，您可别只顾着疼那两个小的，就把我们俩丢在脑后了。”――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非常理直气壮。
曼春打从内心不肯意走，在父切身边的日子天然比在太太身边轻松很多，也不消整天担忧本身被算计，固然晓得父亲能够已经做了决定，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能不能不归去？”
“是，这话是我说的。”
童嬷嬷问，“果然要回都城？”
春波的答复却出乎曼春的料想，“我娘早叫他们卖了，我就是归去了，迟早还要再卖一回……让奴婢跟着女人吧，女人不也说过，‘你们用心做事，将来该购置嫁奁的、该养老的，我一样也不叫你们难为’，只要我们忠心做事，一心一意的待女人好，女人不会虐待我们。”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曼春天然不会勉强她们，就把统统人都叫到了跟前，和她们说了要回都城的事。
一听这话，姐妹俩明白恐怕几年以内是没法和父亲相聚了，都沉默了下来。
小屏看看春波，见她低着头不吭声，就先开了口，“我叔叔婶婶巴不得把我再卖一回银子，我不归去。”
自从接到了王氏的信，唐辎考虑了几天，将两个女儿叫到跟前，把王氏的信给她们看了。
“你们母亲的意义是叫你们尽早出发，免得比及天热了路上享福。”
童嬷嬷过来往她脑门儿上戳了一指头，“在这边儿没人管你，等回了都城府里，再这么大大咧咧的随便说话，细心受皮肉苦。”
宋大师的私底下早就得了这个动静，说两位女人能够要回京，不过对于曼春特地把她叫去扣问，还是有些惊奇，也有些感到，就笑道，“全听女人安排。”
唐辎道，“你们都是大女人了，听话――等回了都城好好孝敬长辈们，府里的端方比这边儿多些，你们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只要在长辈们跟前把端方守住了，遇事不要强出头，在那里都是一样的。”
刚说了“人活一世，哪有丁点儿委曲未曾受过的？”这话，转眼又给了这么多银子，从泉州到都城路途虽远，吃的喝的用的却都有家里安排，一起上哪儿用得着五百两银子？不过是变相的补助她们罢了，曼春不知姐姐是如何想的，归正她是更不想走了。
那箱子不算大，曼春就把它锁进了架子床里。
“或许能和大表哥同坐一条船回京”这个设法让满心拜别愁思的唐曼宁内心好过了些，她坐直了身子，对唐辎道，“您也别哄我们了，现在把这个代知府的‘代’字去掉才是紧急的，少则三年，多则六年，不作出些政绩来，您如何回京？”
曼春悄悄戳了她一下，唐曼宁咬了咬唇，故作不解道，“他大老远的从都城来这边儿书院肄业，只待了一年就要走，也太折腾了。”
这就是同意跟她回京的意义，曼春笑笑，“这一走，也许几年都见不了面，还是归去筹议筹议吧。”
如果把王勤留在这边，当然对铺子有好处，可等她回了都城，也需求外头有个像王勤如许无能的支撑着。
“天然是不能随便说，不管甚么话说出口前先想三遍。”童嬷嬷最担忧的就是这小五，她脑筋灵，心眼儿多，可胆量也大，客岁挨了一回打，人虽慎重了，可时不时的冒出来个如许那样的主张，连她娘都不必然能管住她。
唐辎无法地看了女儿一眼，轻斥道，“你啊，如何脾气和你母亲一样，直来直往的，让我如何放心。”
唐辎笑着摇了点头，“你们跟着为父在这里，的确没人敢让你们受甚么委曲，可儿活一世，哪有丁点儿委曲未曾受过的？”
“那如何能一样，”唐曼宁不满的嘀咕了一句，“老太太和祖父祖母又不喜好我们这一房，归去了也是受人白眼。”
是以她就把宋大师的和小五都叫了来，“过些日子我和大女人就要回都城了，这院子里的人我不筹算丢下，只是你们若跟我走了，宋大管家那边孤身一个，我也不忍心叫你们骨肉分离，是以想问问你们，你们好好想想，是跟我回都城，还是留在这里，想好了奉告我。”
曼春按了按手，问她，“你想不想归去？如果实在想回家，我去跟账房说，免了你的赎身银子也就是了。”
春波强忍着抽泣了几声，很果断的摇了点头，“归去也是一辈子刻苦受累，当牛做马还不得好，我在这儿，女人给我吃喝，大师也待我和蔼，月月另有银子，我不归去。”
曼春悄悄点头，“你就不怕没了你的月钱，你家里人会饿肚子？”
宋大师的内心早就定了主张，也不辩论，点头应下了，倒是小五，等她娘走了，“我们既然奉侍了女人，天然是跟着女人。”
小五跳了起来，“甚么――”被她娘一把按住了。
姚氏和春雁母女两个本来就是流浪在泉州的，在曼春这里又一贯勤谨，曼春天然不会抛下她们，可小屏、春波倒是厥后卖进唐家的，故乡也不远，曼春就问她们要不要回故乡说一声，如果家里情愿把她们赎归去，就尽快让家里来人。
曼春带着满肚子的苦衷回了住处，童嬷嬷见取信家的和另一个婆子一起抬了个小箱子过来，就晓得里头的东西不轻，等接过来，还是被它的重量吓了一跳。
唐辎不肯两个女儿难过，故作轻松，“快把眼泪收了，不必难过，用不了两三年，为父就能回京与你们团聚。”
他从柜子里取出两只小箱子，沉甸甸的放在了桌子上，将箱子翻开，里头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官制的雪花银，有五两的，也有十两的，“这是给你们俩在路上破钞的，一人五百两，归去收好了。”
曼春点了点头，“先把行李一样样清算着，此次去了都城，恐怕就不会再返来了……”她叫童嬷嬷去给王勤递话，让王勤明天来一趟。
唐辎哭笑不得，点了点她，“你呀，你呀！”
这院子里奉侍的人她筹算全都带走，哪怕到时候府里不好安排，她也不筹算丢下任何一个，只是宋大师的和小五母女两个不太好办，小五她爹宋大管家必定要留在泉州守在父切身边，要让他们一家分开两地，曼春有些拿不定主张。
看着那双满怀期冀的眸子，曼春竟有些无言以对，当初她说这话的时候，是但愿这些奉侍她的人能够用心做事，不要等闲被人拉拢了去，她没想到春波竟把她的话一字一句背了下来，纯真地信赖着。
唐曼宁感觉心口扑通扑通跳得短长，她从速擦擦眼泪，红着鼻头，带着几分模糊的欣喜和孔殷，惊奇地问道，“大表哥也走？不是才来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