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那谢玄此时便即问道：“莫非傅四女人信奉法家之言么？”
再看这傅四女人的去处，明显也是浅显的施礼屈身，但是由她做出来，这蹲身施礼却又不是蹲身施礼，却似有着一种跳舞般的韵律，直若修竹亭荷普通，说不出的端方高雅。
这答卷答得极好。且非论这论点吵嘴，只看这关于人道及善恶的一番阐发，便可知为文者绝非人云亦云之辈，而是充满思辨意味。这与本朝坐而论道的风习非常符合。
她平淡安静的声音传至隔间儿，倒是叫世人皆温馨了下来。
但是再一细想，却又感觉，傅珺这题破得极奇妙，角度亦是差异于凡人，倒是走出了一条新路来。
总算能安生吃顿饭了。固然这群美少年可谓品类齐备、秀色可餐，但是傅珺还是感觉他们挺碍眼的。便因有了他们在，傅珺现在连喝口汤都得特别谨慎，恐怕响动大一点便损了她“闺秀女夫子”的名声。
这也是傅珺对阿渊特别存眷的启事。
抛开这些事情不谈，这上元馆酒楼的菜色倒是非常不错，有几味非常合傅珺的口味。
她就是不明白，阿渊这个较着走野门路的家伙，为何会跟这群精英学子们混迹一处？
见礼结束，傅珺便自回了小隔间儿，将帷帽取了下来，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微阖双目想了一想，只感觉这题出得刁钻，极易惹人入了岐途。
此时，便听那袁恪问道：“傅大人，鄙人听闻那白石书院出的题目向来千奇百怪。鄙人非常猎奇。却不知本日上午的退学试考题为何？”
一时候，世人便皆敛了声气，场面倒是温馨了下来。
唐俊便接口道：“鄙人记取，两年前鄙人插手退学试时，那考题是一块石头上放了个鸡蛋。实不好答。”
据傅珺所知，本朝有明文规定，身有残疾、面孔丑恶者皆是不能为官的。现在天这一群人个个都是精英，今后绝对是要走上宦途的。阿渊面有残疾。与这些人混在一处莫非不会自大么？
世人一听便皆笑了起来，谢玄温润的声音亦响了起来。道：“我与仲明同在一年退学，试题却不不异。我那年的试题是有人伐鼓奏了一曲。”
世人便皆不语。视野却都集合到了屏风上。
傅庚微微一顿，方才道：“这个本官却也是不知。”
世人凝目看去，却见面前的傅四女人戴着帷帽，那天青色的纱幔重堆叠叠，直垂至裙脚处，将她的容颜尽数掩于其间，只能模糊瞧见她乌黑的肤色。
世人闻言皆静了一静，随后袁恪便抢先道：“这题目倒成心趣。”
残剩的几人与傅珺便算是平辈，有两个还是陌生人，是以便都是含笑不语。唐俊倒是想说些甚么来着，倒是被唐修以眼神止住了。
王晋与袁恪皆算是傅珺的长辈，一个是母舅，一个是姨父。此时便由他二人打头，抢先道了“不敢”，袁恪便鼓励了傅珺几句，王晋亦温声叮咛傅珺“好生考，莫想太多。”
听罢此言，傅庚微蹙的双眉蓦地便是一松，唇角早已勾了起来，眼中的赞成之意更是毫不粉饰。
那袁恪便问道：“那树与草之语倒是与题目相合。只那画中的明暗之意，却又是从那边论起？”
傅珺答道：“法家所言并非尽善。便如其言人之生而为恶之语，小女子便不敢苟同。小女子觉得，人之初，既非善、亦非恶，而是如白纸一张，其所看、所学、所历，便如纸上作画。有向善之心，那画上便光亮多些，阴暗少些；而若一心机恶则反之。小女子觉得，人之善恶全在一念之间。这人间绝大多数人，亦是善恶并存的。故需以律法束缚，再以向善之说加以教养。”(未完待续)
他说话的声音一如往昔。尾音微沉、低柔动听。比起谢玄那琴筝般的清越音色来，阿渊的声音便有若夕阳箫鼓，入耳微凉。
他说的仲明乃是唐俊的字。
他这题目问罢，那小隔间儿便又静了一会，旋即那清平淡淡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语声清楚隧道：“小女子觉得，人道当中，善恶共存。善如高树承阳，敞亮光辉；恶便于树下阴暗，如影随行。人有恶念不成免，但却不成有罪过。律法之意义，便在于束缚罪过，规定底线。凡有越线者则惩。那画中明暗泾渭清楚，一如善恶毫不相融。善不抵恶，有恶必惩。小女子文中粗心，便是如此。”
吃过饭后，那大隔间儿里便热烈了起来。儒家学子坐而论道，此乃本朝风习。又有谢玄、袁恪等才俊在坐。这番清谈便是傅珺亦感觉非常受益。
唐俊终是忍不住心下猎奇，便提声问道：“却不知傅四女人是如何答题的？”
此时那阿渊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道：“鄙人大胆相问，却不知傅四女人本日的试题是甚么？”
方才去见礼的时候，也不知那阿渊是如何回事，竟然选了个角落坐，刚好便在傅珺视野的死角。成果傅珺只瞧见了他半边肩膀，还是没瞧见他的脸。
王晋亦道：“荣枯相依，明暗为伴。这题目么，若说易却也易，说难却也难。”
阿渊问出了统统人都猎奇的题目，是以大师便都等着傅珺作答。傅庚与谢玄倒是同时向阿渊望了一眼。傅庚面无神采。谢玄的眸中倒是含着多少责备。
统统人都未曾想到，这位傅四女人竟然写了如许一篇文并一幅字。
唐修便道：“子鹤兄说得极是。这题若要答并不难，但若要答好却非常不易了。”
此时，便闻一道清平淡淡的声音从中间的小隔间儿里传了过来，不急不缓隧道：“上午的试题乃是一张着色适意，画中有树，树下有影，影中有一丛衰草。”
傅庚对方才阿渊的那一问是非常不满的，但是，待听到傅珺明天的题目以后，他的重视力便也转移到了测验上头，倒是对傅珺的应对有些担忧起来。
世人会商了一小会后，分歧感觉这类题目如果女子答复的话，还是以诗为上，最易阐扬，而字、画次之，文则最难。
别的，另有一点也让傅珺非常愁闷。
傅珺想了一想，便简短隧道：“小女子写了一篇文并一幅字。文为《论律法》，字倒是借了前人之语，便是‘高树遏云，庶草抵履，法不阿贵，绳不绕曲’十六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