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虽是心中犯难，但傅珺却也未曾镇静。她安闲地思考了一会，方才恭声道：“门生方才论及律法之语，乃是门生对于法家学说的一些感悟。至于操琴一曲，倒是为了将门生所学尽能够地阐扬出来。这二者间并不冲突。且此曲最后，便是因那韩王滥杀无辜，方导致聂政复仇。设若那韩王守法遵纪、依法行事，不等闲夺人道命，则此悲剧亦可制止。”
过了好一会，垂幔火线才传来一阵奇特的“哐啷”之声，似金似石，旋即一个慵懒的男人声音便道：“出去吧。”
傅珺微微一愣。
曹诩不由抚掌笑道：“能得严先生这一番点评，这三十八号倒也是小我物了。”
这个女夫子的题目倒是不大好答复。
待傅珺的身影消逝在楼梯口后，那短须夫子便向一旁的学监表示了一下，让他稍后再叫号，随后便转向那白净的女夫子，抚须道：“何夫子方才未免过于峻厉了些。”
短须夫子便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这条巷弄细而长，两侧皆是起得3、四丈高的青砖墙，驴车缓缓而行，不久便在一扇小角门前停了下来。
因傅珺已经是倒数第三个考生。是以，接下来的口试只停止了约一炷香的时候便结束了，几位夫子便也各自辞了出来。
曹诩便道：“愿闻其详。”
那白净的夫子闻言又是一哂，倒是没再说话了。
此时，却闻那重重纱幔后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小的声音。魏霜凝神听去，却闻那声音里既有着男人的柔声低语，亦有女子压抑的抽泣，还异化着一阵阵降落的野兽的呼啸声。
那魏霜与何槿等人号召了一声，便自回了夫子们的屋舍。
那朱漆门以后，无厅无堂，唯充塞着一重又一重的锦纱垂幔。她排闼的行动带起了一阵风，那锦幔还是垂着，轻绡纱罗倒是顶风轻摆，直扑到人脸上来。
那角门以后是一片极小的院子，魏霜面无神采地向那门后的一个老婆子点了点头，便脚步迅捷地穿过了院子。
傅珺便道：“门生天赋平平、才气有限，此曲恰能扬长避短，故选此曲。”
魏霜便含笑道：“不过是个小女人，何需难堪于她？”
那驴车晃闲逛悠地沿着十字街向南行去，转过潘楼巷，又从那南斜桥上穿过，绕过桑树街，便来到了一处极清幽的巷弄里。
何槿便淡笑道：“曹山长。我若不峻厉，如何可知那三十八号于大怒之下的礼节？”说着她便又转向那娟秀的女夫子道：“魏夫子倒是过于和婉了。”
那几个夫子凝神看去，却见这位“三十八号”门生去处安闲，不见半分被人逼问的镇静与颓色，还是有若修竹亭荷普通端方高雅、风采翩翩，向着几人施了一礼，这才不急不缓地分开了。
那精舍前直挺挺地守着几个侍卫，皆是神采惨白、五官平平。他们面无神采地看着魏霜走了出来，连眸子都没转一下，直若死物普通。
那严希原就是本朝书法大师，此时便道：“这三十八号文中字意不去谈它。只说那十六个字，倒是很成心机。”
那曹山长名叫曹诩，此时亦是点头道：“老夫亦觉此女极好，那一番关于律法的谈吐颇妙。”说罢他又问阿谁清癯的夫子道：“严先生如何看？”
何槿摇了点头道：“你呀，便是心太软了。”说罢她便又道：“不过，这三十八号的礼节倒是极好的，便是被我那般逼问，还是描述安雅。实在不易。赵学监亦言。楼下候考之时，这三十八号亦极其安闲，赵学监是给了‘淑清雅靓、端仪凝秀’的考语。可见其礼节上佳。”
魏霜的眸中便暴露一抹极淡的嫌恶来。她垂下眼眸凝了凝神，方才转过甚去，对着屋子的某个角落举高了声音道：“部属见过主子。”
魏霜停下脚步，回击将朱漆门重又合上。
白石书院女学部的夫子屋舍便在书院最北端，乃是十来所精美的小院儿，绕着一面矮坡而建。那坡上植着数十株枫树，坡旁又有一汪极清的潭水，水上架小石桥一座，最宜秋时赏玩。
她的声音并未令里头的动静稍停。反倒让那野兽的吼声又清脆了一些。而跟着这一声清脆的兽吼，男人轻声喝斥的声音与皮鞭甩地的声音亦传了过来，那女子的声音倒是一丝也听不到了。
傅珺便又依礼向夫子们拜辞。
魏霜跨进院门，步下台阶，又推开一道朱漆红门，面前蓦地便是一暗。
纱幔以后立着一架绣了百美戏蝶图的屏风，转过屏风便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在正火线靠墙的长榻之上，一个男人披着件玄色锦袍，正半袒斜卧。
魏霜垂下眼眸，翻开重重纱幔走了出来。
魏霜回到住处以后没过量久却又出来了。她戴了一截极长的黛色帷帽，手里擎着个小承担，渐渐地从书院一侧的角门踱了出来，随后上了一辆极不起眼的驴车。
严希便道：“若论此女字中根骨。并算不得极好。然其字中所蕴之意，却极其少见。她的字应是汲取了颜柳两家，却又脱出于其间，一笔一划冷凝矜持、端严无情。虽无颜筋之韧、柳骨之硬。却森寒陡生、如千仞壁立。再听她说那律法本是无情之物，我倒是感觉，她倒是字如其思。思如其字了。”
那何槿闻言便不觉得然地笑了笑。魏霜则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那娟秀夫子听了这话，面上便暴露笑容来。一旁那面色白净的女夫子倒是淡淡一哂，微有讥意隧道：“你方才口口声声说得是律法，现在却偏又选了一首杀人害命之曲，倒是为何？”
那娟秀的女夫子看来是专门教乐器的，此时还是是由她发问道：“为何挑选《聂政刺韩王曲》？”
魏霜熟门熟路地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便来到了花圃深处的几间精舍前。
魏霜提着承担下了车，向那角门上慢三下、快三下地敲了门，角门便回声而开，魏霜闪身出来以后，那角门便又敏捷地合拢了。那辆驴车倒是停也未停，一向便往巷子的另一头行了去。
小院过后是一道回廊，转过回廊便又是一所天井。这天井比之前阿谁却大了很多，花木精洁、假山堆叠，制作得非常轩丽。
他的皮肤有些惨白，眉黑而长，下梢微有些垂；一双眼睛亦是狭长而微垂的；鼻梁高挺、唇红如丹，面相有一种阴柔之美。(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