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傅珺的眉心蹙了起来，问道：“大伯娘是如何说的？”
李娘子便道：“大太太说，三太太现在只认得五爷，连五女人也不认得了。”
“这……这又是如何个说法儿？”沈妈妈已经忍不住问出了声，就连一贯平静的涉江，此时亦是面露惊奇。
傅珺闻言微怔。旋即心下便是一凛。
此言一出，厅中一片死寂，随后便响起了吸气声。
“这便叫他们认了五女人了么？”沈妈妈禁不住问道。
的确。自摔坏了脑袋后，郑氏除了认得傅璋是她的儿子，旁人一概认不出。从某种程度而言，这的确是非常有力的直接证据。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傅珂很能够并非郑氏亲女。
很明显，连络傅珂之前的表示，朝云的事情下落在傅珂的身上，沈妈妈是信了个十成十的。且傅珂现在的表示更加显得贪慕虚荣，她死死扒着侯府不肯走，连亲生父母都不认，实在令人鄙夷。
她喝了口茶水，又续道：“过后这吴氏伉俪便离京返乡，好轻易攒钱盘下个米面铺子，做起了小买卖。孰料世道艰巨，这些年铺子买卖更加地不好，膝下的几个孩子竟也接踵没了，连个孙辈都没留下。现在只剩下他们老两口儿相依为命，他们便想起了多年前抛下的女儿来。因怕身后无人送终，他们便鼓起了寻女的动机，一起又是问人又是探听，最后便寻到三太太这里来。”
张氏？她又说了甚么？
偏厅当中一片寂然，唯李娘子的声音回荡在世人耳边。
“这事儿到此还没完呢。”李娘子又道，语气还是安静无波，似是全然不知她所说的每一件事都称得上惊世骇俗，“今儿上晌，三老爷进宫面圣，便去分辩了此事。圣上似是极其不喜，责令三老爷尽快让五女人认祖归宗，不得强行扣押别人的女儿，又给了刻日，五日以内必须把五女人还给吴原兴一家。此事已经垂垂传得开了，三老爷这才使了奴婢来给娘娘送信儿。”(未完待续。)
傅珺听着李娘子的话，还是感觉很不成思议。
“三老爷见事情更加不大好，便含含混糊地将真相奉告了五女人。五女人听了又是哭又是闹，死也不肯跟吴家人走。病势更加沉重了。”李娘子道，复又叹了一口气。“三老爷想来也是心疼的，便只将那吴家人留在府里好生接待着，并不急着提此事，又许了他们好些银两，说是五女人不肯意走，三老爷到底也养了五女人这么些年了，这么忽巴剌地便把人送走了，三老爷内心也不好受。谁想这时候又出了件事儿，三老爷这才感觉瞒不住了，便使了老奴来禀娘娘。”
张氏此语，倒还真是一语中的。
李娘子此时的神采仍很安静，语声淡然隧道：“三老爷本来是不肯信的。只是，此事虽做不得准，然毕竟犯了侯爷的忌，侯爷对五女人极其嫌弃，再加上昨儿朝会的时候，这事儿不知如何又捅到了圣上那边，朝上便有人参了三老爷，道三老爷仗势逼迫百姓，致令孤老伉俪骨肉分离。三老爷现在也是内忧外困，五女人却还是整天哭闹不休，三老爷这些天瘦了好些呢。”
李娘子的话说得隐晦，然其语中之意谁听不明白？朝云当年产下死婴，大夫说是胎里带了毒。细算起来，朝云有孕之时，傅珂倒确切还在府里。只谁能想到此事竟下落在了傅珂身上？就是傅珺亦感觉故事反转得叫人目不暇接。
说到这里，李娘子的声音又抬高了两分，道：“因五女人前些时候染了风寒，老夫人便道奉侍的人不经心，将五女人身边的人全都撤换了，这原也没甚么。不过，那吴家人寻来以后，被撤换下来的一个婆子便去见了侯爷，也不知说了些甚么，侯爷出来的时候神采乌青。过了几日，侯爷便跟三老爷密谈，后又下了死话儿，道五女人必须走，侯府绝留不得她。三老爷今儿才给奴婢透了个口风，言道当年朝云姨娘出事之时，五姑/娘/的手上像是……有药。”
“自不是平白说的，吴家还带来了两样信物。”李娘子道，“那吴原兴道，当年女儿生下时，吴李氏做了成对儿的襁褓，又拿红绳儿编了一副方胜梅花镯子。送女时伉俪二人便将这两样各留了一样，权作念想。那吴李氏又将女儿身上的几处暗号也奉告了大太太。刚巧五女人那几日染了风寒，一向卧病在/床/，连屋子都出不了。大太太便亲去验了五姑/娘/的胎记，吴李氏却都说对了。三老爷又亲回秋夕居找了一番，果然在个旧箱子底下找到了一方极旧的襁褓，又翻出了红绳编的镯子，皆与吴家给的一样儿。显见那吴家人说得是真。”
现在她已经将这件事当作案件来看了，问出来的话亦是直指证据。
空口口语的，平白便将侯府里的女人认走了，这底子说不通啊。
李娘子便叹了口气。道：“如何没查？三老爷当即便派人手去查了。那吴李氏十五年前确曾产下一女，接生的稳婆倒还记取这事儿。那些街坊邻居也有晓得的，都道那吴李氏生下女儿没多久，便跟人说女儿夭了，与吴家人的说辞倒真是对得上。那吴家人说的扔孩子的处所，还真就是当年程大人进京插手春闱时赁下的屋子，时候和地点也都没错儿。至于三太太身边奉侍的白叟。现在也多不在了。三太太又病得如许，问她也问不出甚么来。不过，大太太厥后讲了一句话。倒是让此事又肯定了一些。”
平白无端地，郑氏捡个被人抛弃的孩子来养着何为？她又不是不会生养？这件究竟在古怪得很。
“父亲没派人去查么？吴家人当年是如何扔的孩子？在那边扔的？程大人当时又住在那里？时候可对得上？另有人证，这些都查了没有？”傅珺忍不住问道。
沈妈妈此时的神采尽是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