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不一时,行舟便将钓具送了过来。
他自问待傅珂已是宽仁,她此前无数次算计傅珺,他皆是高举轻放。只将人送去山东罢了,一应糊口用度仍旧非常宽待。便是在山东亦是由名师指导,实希冀她能学得事理,晓得做人的底子。
湖岸边的这幅画面,孤清得直如萧瑟寒秋,便连侯爷远远瞧见了,亦是心下欣然。
吴原兴带着的大队人马进入贵州境内,很快便消逝在了十万大山中,今后再无人知其踪迹。而留下养病的傅珂主仆,没几日也分开了堆栈。只是,那马车倒是一起向北,与贵州方向美满是背道而驰。(未完待续。)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好些天,直到傅珂分开之时,雨仍未停。
傅庚用的乃是虎狼之药,平常没一个月傅珂是好不了的,即便侯夫人换掉了奉侍的人也没用,倒还让傅庚更加处置务中抽身而出。
因平南侯府赏下的财帛极多,加起来有近千两银子,傅庚还特地出钱现买了两房下人供他们使动,吴原兴财大气粗,便雇了镖师沿路庇护。
船很快便离了岸,数今后便到达了江南,然吴原兴并未多做逗留,而是很快便雇了马车。自而后便是一起长途车行,过安徽、跨湖南,至广西梧州境内时,因傅珂病得太重,没法赶路,急于返乡的吴原兴佳耦便带着多量财物与大队人马先行分开了,单留下一房下人陪着傅珂。
伴计应了一声,两人一抬,谨慎地搭起箱子上了踏板。
似是为了令这伤怀更显深浓,午后没多久便下起雨来。这场雨精密和顺,不似夏时急雨,倒像春雨绸缪,雨丝轻落于湖面,点开一圈圈波纹。而傅庚却似恍然未觉,还是独坐于雨中,一旁的行舟撑着青绸伞相陪。
望着面前浩大的湖水,傅庚唇边隐着一丝极淡的冷意。
想到这里,傅庚眉宇间的冷意更加深浓。
身为太子少师、正二品大员之女,傅珂就算不是傅庚亲生的,那也是高门嫡女,如何能够下嫁给一个落魄的伯府世子?只要想透这一点,好好呆在府里,自会有一番大好出息。
彼时他还在想,如果傅珂笨一些,干脆吵到他面前来,或者是向傅珺哭诉乞助,他必然会尽到一个父亲的任务,好生护着这个继女。若再进一步,傅珂充足聪明,只需假作不知,统统题目便可迎刃而解。
长兴伯世子的婚事,另有刘氏与崔氏的那些许谨慎思,他一早便晓得了。他一向按兵不动,就是想看傅珂会如何选、如何做。
内宅中的阴私手腕实在令人不齿,而只要一想到傅珂竟然存了害死傅珺的心机。傅庚就恨不能一刀杀之解气。
湖畔来交常常的下人极多,见此景象俱都心中讶然。有那知情一二的,便悄悄群情:“不幸三老爷养了五女人一场,现在乍然别离,心下定是非常伤怀。”
但是,花厅门前的那一摔,以及荣萱堂中傅珂与侯夫人的那场暗害,却让傅庚明白,这人间总有那么一些自作聪明、心机暴虐之人,眼里除了好处,再无其他。
先将傅珂绊住,接下来便是收线了。
“是,是,小的记下了。”吴原兴笑得见牙不见眼,点头哈腰。
傅珂的弊端,便在于她一面享用着侯门贵女的繁华繁华,一面却又恨亲情淡薄,恨傅珺与傅庚待她如外人,却从未曾想过,她又何曾有一次视傅庚如父、视傅珺如姐?
行舟睨了他一眼,便下了船,又向船上诸人看了几眼,一个不起眼的丫环抬眸看了看他,悄悄点了个头,行舟这才放心分开了。
他并非一味逞狠之人。人手他是早就安排下去了,局也早已设好,然傅珂如果老诚恳实地做她的侯府贵女,不去触及傅珺的安危,这个局便永久不会震惊。
一收到暗线禀报的动静,傅庚便立即用了药,从傅珺回门之日起至今,傅珂一向沉痾在/床/,风寒始终未见转机。她的统统算计在这场凸起其来的沉痾面前都只能按下不提。
傅庚面含忧色,愁眉深锁,孤坐于湖边郁郁垂钓。阴暗的天空下,他淡白的衣袂在风中翻卷,手中青竿若线,背影有一种没法言喻的孤寂。
至于阿谁捅破朝云落胎一事的婆子,她远亲的孙子便在傅庚部下做事,傅庚只稍稍提了一句。那婆子立即便应了。不过是顺嘴说句大话罢了,傅庚又给傅珂备下了充沛的证据。侯爷一搜即明,不愁他不信。
一剂药可让人昏睡十个时候,傅珂必须活着分开大汉。
行舟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跟去了船上,待三箱药搬上来后,他又挨个儿开箱验视了一番。最火线召了吴原兴过来,打着官腔道:“女人病得重,药一日也不成断。这药乃是侯爷亲命人熬制好的,每日一剂,共一百二十剂,船上自有丫环会喂。你们盯着些,莫要叫你家女人少服了药。”
“借主”将吴原兴伉俪抓住鞭挞一番,以命相胁,并放出最后的筹马。逼其就范。令吴原兴觉得,施此计者是傅庚的短长仇家,目标是为了抨击。如此一来。从旧襁褓到傅珂身上的胎记,这统统也都有了公道之处。
但是,傅珂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动动他的底线,竟至最后要弑母杀姐,此人毫不成留。现在终究大局已定,傅庚亦能够缓一口气了,而留下傅珂一命,他自发已是仁至义尽。
吴原兴雇了船,决定走水路先去江南,陪女儿散散心,再换马车赴江西,赏一赏桂林山川,再去云南,最后返乡。
傅珂还是病体沉重,昏昏沉沉地被两个粗手大脚的丫环扶上了船。那脚行里搬货的伴计抬了好几个来回,才将大些的箱笼搬上了船。送行的行舟便踢了踢脚边的三只松木箱子,叮咛道:“这三箱谨慎着些搬,里头装的是药,别洒出来。”
傅庚最后的一丝美意,亦被傅珂本身亲手安葬。
一竿、一伞,一坐、一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