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宋公明兵打蓟州城 卢俊义大战玉田县(2)

且说御弟大王自折了两个孩儿，不堪懊恨，便同大将宝密圣、天山勇、洞仙侍郎等商讨道：“前次涿州、霸州两路救兵，各自分离前去。现在宋江合兵在玉田县，迟早进兵来打蓟州，似此怎生何如？”大将宝密圣道：“宋江兵若不来，万事皆休。如果那伙蛮子来时，小将自出去与他相敌。若不活拿他几个，这厮们那边肯退？”洞仙侍郎道：“那蛮子队有阿谁穿绿袍的，惯使石子，好生短长，能够防备他。”天山勇道：“这个蛮子，已被俺一弩箭射中咽喉，多是死了也！”洞仙侍郎道：“除了这个蛮子，别的都不打紧。”正商讨间，小校来报，宋江军马杀奔蓟州来。御弟大王赶紧整点三甲士马，教宝密圣、天山勇敏捷出城迎敌。离城三十里外，与宋江对敌。

当日宋江扎下营寨，赏劳全军，次日传令，拔寨都起，直抵蓟州。第三日，御弟大王见折了二员大将，非常惶恐，又见报导：“宋军到了！”忙与洞仙侍郎道：“你可引这支军马出城迎敌，替俺分忧也好。”洞仙侍郎不敢不依，只得引了咬儿惟康、楚明玉、曹明济，领起一千军马，就城下摆开。宋江军马渐近城边，雁翅般排将来。门旗开处，索超横担大斧，出马阵前。番兵队里，咬儿惟康便抢出阵来。两个并不打话，二马订交，斗到二十余合。番将终是胆怯，偶然恋战，只得要走。索超纵马赶上，双手抡起大斧，觑着番将脑门上劈将下来，把这咬儿惟康脑袋劈做两半个。洞仙侍郎见了，仓猝叫楚明玉、曹明济快去策应。这两个已自八分胆怯，因吃逼不过，只得挺起手中枪，向前出阵。宋江军中九纹龙史进见番军中二将双出，便舞刀拍马，直取二将。史进逞起豪杰，手起刀落，先将楚明玉砍于马下。这曹明济急待要走，史进赶上一刀，也砍于马下。史进纵马杀入辽军阵内，宋江见了，鞭梢一指，驱兵大进，直杀到吊桥边。耶律得重见了，越添愁闷，便教紧闭城门，各将上城紧守。一面申奏郎主，一面差人往霸州、幽州求救。

未到傍晚前后，军士们正要清算安息，只见伏路小校来报导：“辽兵不知多少，四周把县围了。”卢俊义听的大惊，引了燕青上城看时，远近火把，有十里厚薄。一个小将军抢先指导，恰是耶律宗云，骑着一匹劣马，在火把中间催趱全军。燕青道：“昨日张清中他一暗箭，本日回礼则个！”燕青取出弩子，一箭射去，正中番将鼻凹，番将落马。众兵抢救时，宗云已自伤闷不醒。番军早退五里。卢俊义县中与众将商讨：“固然放了一暗箭，辽兵稍退，天明必来攻，围裹的铁桶类似，怎生救解？”朱武道：“宋公明若得知这个动静，必定来救。里应外合，方可免难。”世人捱到天明，瞥见辽兵四周摆的无缝。只见东南上灰尘起，兵马数万人而来，众将皆望南兵。朱武道：“此必是宋公明军马到了！等他收军，齐望南杀去，这里尽数起兵，随后一掩。”

且说宋江与吴用计议道：“似此城中紧守，如何摆布？”吴用道：“既城中已有石秀、时迁在内里，如何担搁的长远？教四周竖起云梯炮架，即便攻城。再教凌振将火炮四下里施放，打将入去。进犯得紧，其城必破。”宋江即便传令，四周连夜攻城。

再说御弟大王见宋兵四下里进犯得紧，尽驱蓟州在城百姓上城保护。当下石秀在城中宝严寺内，守了多日，不见动静。只见时迁来报导：“城外哥哥军马，打得城子紧。我们不就这里放火，更待何时？”石秀见说了，便和时迁商讨，先从宝塔上放起一把火来，然后去佛殿上烧着。时迁道：“你快去州衙内放火。在南门要紧的去处，火着起来，内里见了，定然加力攻城，愁他不破！”两个筹议了，都自有引火的药头、火刀、火石、火筒、烟煤藏在身边。当日晚来，宋江军马打城甚紧。

却说御弟大王耶律得重与洞仙侍郎将带长幼，奔回幽州，直至燕京，来见大辽郎主。且说辽国郎主，升坐金殿，堆积文武两班臣僚，朝参已毕。有阁门大使奏道：“蓟州御弟大王回至门下。”郎主闻奏，忙教宣召，宣至殿下。那耶律得重与洞仙侍郎俯伏御阶之下，放声大哭。郎主道：“俺的爱弟，且休烦恼，有甚事件，当以纵情奏知寡人。”那耶律得重奏道：“宋朝孺子天子，差调宋江领兵前来征讨，军马势大，难以抵敌。送了臣的两个孩儿，杀了檀州四员大将。宋军囊括而来，又沦陷了蓟州，特来殿前请死！”大辽国主听了，传圣旨道：“卿且起来，俺的这里好生商讨。”郎主道：“引兵的那蛮子是甚人？这等喽啰！”班部中右丞相太师褚坚出班奏道：“臣闻宋江这伙，原是梁山泊水浒寨草寇，却不肯殛毙良民，埋头替天行道，只杀滥官贪吏、诈害百姓的人。厥后童贯、高俅引兵前去收捕，被宋江只五阵，杀的片甲不回。他这伙豪杰，剿捕他不得。孺子天子遣使三番降诏去招安，他厥后都投降了。只把宋江封为前锋使，又未曾实授官职，其他都是白身人。本日差将他来，便和俺们厮杀。他道是一百八人，应天上星宿。这伙人好生了得，郎主休要小觑了他！”郎主道：“你这等话说时，恁地怎生是好？”班部丛中转出一员官，乃是欧阳侍郎，襕袍拂地，象简当胸，奏道：“郎主万岁！臣虽鄙人，愿献小计，可退宋兵。”郎主大喜道：“你既有好的见地，当下便说。”欧阳侍郎言无数句，话不一席，有分教，宋江名标青史，事载丹书。恰是：护国谋成欺吕望，顺天功就赛张良。毕竟欧阳侍郎奏出甚事来，且听下回分化。

各自摆开步地，番将宝密圣横槊出马。宋江在阵前见了，便问道：“斩将夺旗，乃见头功！”说犹未了，只见豹子头林冲便出阵前来，与番将宝密圣大战。两个斗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林冲要见头功，持丈八长枪，斗到间深里，暴雷也似大呼一声，拨过长枪，用长枪去宝密圣脖项上刺中一矛，搠上马去。宋江大喜。两军发喊。番将天山勇见刺了宝密圣，横枪便出。宋江阵里，徐宁挺钩镰枪直迎将来。二马订交，斗不到二十来合，被徐宁手起一枪，把天山勇搠于马下。宋江见连赢了二将，心中大喜，催军混战。辽兵大败，望蓟州驰驱。宋江军马赶了十数里，出兵返来。

且说对阵辽兵，从辰时直围到未牌，正待困乏，却被宋江军马杀来，抵当不住，尽数清算都去。朱武道：“不就这里追逐，更待何时！”卢俊义当即传令，开县四门，尽领军马，出城追杀，辽兵大败，杀的星落云散，七断八续，辽兵四散败走。宋江赶的辽兵去远，到天明鸣金收军，进玉田县。卢前锋合兵一处，诉说攻打蓟州。留下柴进、李应、李俊、张横、张顺、阮家三弟兄、王矮虎、一丈青、孙新、顾大嫂、张青、孙二娘、裴宣、萧让、宋清、乐和、安道全、皇甫端、童威、童猛、王定六，都随赵枢密在檀州守御。其他诸将，分作摆布二军。宋前锋总领左甲士马四十八员：智囊吴用、公孙胜、林冲、花荣、秦明、杨志、朱仝、雷横、刘唐、李逵、鲁智深、武松、杨雄、石秀、黄信、孙立、欧鹏、邓飞、吕方、郭盛、樊瑞、鲍旭、项充、李衮、穆弘、穆春、孔明、孔亮、燕顺、马麟、施恩、薛永、宋万、杜迁、朱贵、朱富、凌振、汤隆、蔡福、蔡庆、戴宗、蒋敬、金大坚、段景住、时迁、郁保4、孟康。卢前锋总领右甲士马三十七员：智囊朱武、关胜、呼延灼、董平、张清、索超、徐宁、燕青、史进、解珍、解宝、韩滔、彭玘、宣赞、郝思文、单廷珪、魏定国、陈达、杨春、李忠、周通、陶宗旺、郑天寿、龚旺、丁得孙、邹渊、邹润、李立、李云、焦挺、石勇、侯健、杜兴、曹正、杨林、白胜。分兵已罢，作两路来取蓟州：宋前锋引军取平峪县进发，卢俊义引兵取玉田县进发。赵安抚与二十三将，镇守檀州，不在话下。

山后辽兵侵境，中原宋帝兴军。水乡取出众天星，奉诏去邪归正。公开时迁放火，更兼石秀同业。等闲突破永平城，千载功劳可敬！

且说宋江见军士连日辛苦，且教暂歇。攻打蓟州，自有计算了。先令人往檀州，问张清箭疮如何。神医安道全令人回话道：“固然外损皮肉，却不伤内，请主将放心。调度的脓水干时，天然无事。即目夏天，军士多病，已禀过赵枢密相公，遣萧让、宋清前去东京拉拢药饵，就向太病院关支暑药。皇甫端亦要关给官局内啖马的药材物料，都委萧让、宋清去了。就报前锋晓得。”宋江听的，心中颇喜，再与卢前锋计算，先打蓟州。宋江道：“我未知你在玉田县受围时，已自先筹议下计了。有公孙胜原是蓟州人，杨雄亦曾在那府里做节级，石秀、时迁亦在那边住的长远。前日杀退辽兵，我教时迁、石秀也只做败残军马杂在内里，必定都投蓟州城内住扎。他两个若入的城中，自有去处。时迁曾献计道：‘蓟州城有一座大寺，唤叫宝严寺，廊下有法轮宝藏，中间是大雄宝殿，前有一座宝塔，直耸云霄。’石秀说道：‘教他去宝塔顶上躲着，每日饭食，我自对于来与他吃。只等城外哥哥军马攻打得告急时，然后却就宝严寺塔上放起火来为号。’时迁自是个惯飞檐走壁的人，那边不躲了身子？石秀临期自去州衙内放火，他两个筹议已定自去了。我这里一面清算进兵。”有《西江月》为证：

却说时迁，他是个飞檐走壁的人，跳墙越城，如登高山。当时先去宝严寺塔上点起一把火来。那宝塔最高，火起时，城里城外，那边不瞥见。火光照的三十余里远近，似火钻普通。然后却来佛殿上放火。那两把火起，城中鼎沸起来。百姓群众，家家老幼仓猝，户户儿啼女哭，大小逃生。石秀直爬去蓟州衙门庭屋上膊风板里，点起火来。蓟州城中，见三处火起，知有细作，百姓那边故意保护城池，已都阻当不住，各自逃归看家。没多时，庙门里又一把火起，倒是时迁出宝严寺来，又放了一把火。那御弟大王见了城中无半个更次，四五路火起，知宋江有人在城里。慌慌吃紧，清算军马，带了长幼并两个孩儿，装载上车，开了北门便走。宋江见城中军马慌乱，催促军兵卷杀入城。城里城外，喊杀连天，早夺了南门。洞仙侍郎见寡不敌众，只得跟从御弟大王投北门面走。

宋江引大队军马入蓟州城来，便传下将令，先教救灭了四边风火。天明出榜，安抚蓟州百姓。将三甲士马，尽数支出蓟州屯住，赏劳全军诸将。功劳簿上，标写石秀、时迁功次，便行文书，申复赵安抚晓得，得了蓟州大郡，请相公前来驻扎。赵安抚回文书来讲道：“我在檀州，临时屯扎，教宋前锋且守住蓟州。即目炎暑，气候喧热，未可动兵。待到气候微凉，再作计议。”宋江得了回文，便教卢俊义分领原拨军将于玉田县屯扎，其他大队军兵守住蓟州。待到气候微凉，别行听调。

次日，宋江引兵，撇了平峪县，与卢俊义合兵一处，催起军马，径奔蓟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