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张清缘配琼英 吴用计鸩邬梨(2)

宋江见说这段情由，颇觉惨痛。因见叶清是北将，恐有诈谋，正在疑虑，只见安道全上前对宋江道：“端的姻缘天凑，事非偶尔！”他便一五一十的说道：“张将军去冬，也梦甚么秀士，请他去教一个女子飞石。又对他说，是将军宿世姻缘。张清觉来，痴想成疾。彼时蒙兄长着小弟同张清住高平疗治他，小弟诊治张清脉息，晓得是七情所感，被小弟再三查问，张将军方肯说出病根，因是手到病痊。本日听叶清这段话，却不是与张将军合适？”宋江听罢，再问降将孙安。孙安答道：“小将颇闻得琼英不是邬梨嫡女。孙某部下牙将杨芳，与邬梨摆布订交最密，也知琼英备细。叶清这段话，决无虚假。”叶清又道：“主女琼英，素有报仇雪耻之志。小人见他在阵上连犯虎威，恐城破之日，玉石俱焚。本日小人冒万死到此，哀告元帅。”吴用听罢，起家熟视叶清一回，便对宋江道：“看他色惨情真，诚义士也！天佑兄长胜利，天教孝女报仇！”便向宋江附耳低言说道：“我兵虽分三路合剿，倘田虎结连金人，我兵两路受敌。纵使金人不出，田虎计穷，必定降金，似此如何成得荡平之功？小生正在策划，欲得个内应。明天假其便，有张将军这段姻缘，只除如此如此，田虎首级只在琼英手中。李逵的梦，神人已有前兆。兄长岂不闻‘要夷田虎族，须谐琼矢镞’这两句么？”宋江觉悟。点头依允，即唤张清、安道全、叶清三人，私语受计。三人领计去了。

次早，军士回报，鲁智深并无影响，宋江越添忧愁，再差乐和、段景住、朱贵、郁保四各领轻盈军士，分四路寻觅。宋江欲领兵攻城，怎奈头领都被打伤，只得按兵不动。城中紧闭城门，也不来厮杀。连续过了二日，只见郁保四获得特工一名，解进寨来。孙安看那小我，却认得是北将总管叶清。孙安对宋江道：“某闻此人素有义气，他单独出城，此中必有原因。”宋江叫军士放了捆绑，唤他上前。叶清望宋江叩首不已道：“某有奥妙事，乞元帅屏退摆布，待叶某备细上陈。”宋江道：“我这里弟兄，通是普通肠肚，但说无妨。”叶清方才说：“城中邬梨，前日在阵上中了药箭，毒发昏乱，城中医人，疗治无效。叶某趁此，特借访求医人，出城密查动静。”宋江便问：“前日拿我二将，如何措置了？”叶清道：“小人恐伤二位将军乘邬梨昏乱，小人假传将令，把二位将军，临时监候，现在好好地在那边。”叶清又把仇申佳耦被田虎殛毙掳掠，及琼英的上项事，备细述了一遍，说罢，悲哀失声。

指头嫩似莲塘藕，腰肢弱比章台柳。凌波步处寸金流，桃腮映带翠眉修。今宵灯下一回顾，老是玉天仙，涉降巫山岫。

话说田虎接得叶清申文，拆开付与近侍识字的，“读与寡人听。”书中说：“臣邬梨招赘全羽为婿。此人非常勇猛，杀退宋兵，宋江等退守昭德府。臣邬梨本日再令臣女郡主琼英，同全羽，领兵规复昭德城。谨遣总管叶清报捷，并以婚配事奉闻，乞大王恕臣擅配之罪。”田虎听罢，减了七分忧色，随即传令，封全羽为复兴平南前锋郡马之职，仍令叶清同两个伪批示使，赍领令旨，及花红、锦缎、银两，到襄垣县封赏郡马。叶清拜辞田虎，同两个伪批示使望襄垣进发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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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襄垣守城将士，只见叶清返来，高叫：“快开城门！我乃邬府偏将叶清，奉差寻访医人全灵、全羽到此。”守城军士，随即到幕府传鼓通报。斯须，传出令箭，放开城门。叶清带领全灵、全羽进城，到了国舅幕府前，内里传出令来，说唤医人出去看治。叶清即同全灵进府。随行军中伏侍的伴当人等，禀知郡主琼英，引全灵到内里拜见琼英已毕，直到邬梨卧榻前，只见口内一丝两气。全灵先诊了脉息，外使敷贴之药，内用长托之剂。三日之间，垂垂皮肤红白，饮食渐进。不过五日，疮口固然未完，饮食复古。邬梨大喜，教叶清唤医人全灵入府拜见。邬梨对全灵说道：“赖足下神术疗治，疮口今渐平复。今后繁华，与汝共享。”全灵拜谢道：“全某鄙术，何足道哉？全某有嫡弟全羽，久随全某在江湖上学得一身技艺，当今随全某在此，修治药饵，求相公汲引。”邬梨传令，教全羽入府拜见。邬梨瞥见全羽一表非俗，心下颇是喜好，令全羽在府外服侍听用。

却说前日神行太保戴宗，奉宋公明将令，往各府州县，传遍军帖已毕，投汾阳府卢俊义处密查去了。其各府州县新官，连续已到。各路守城将佐，随即交与新官管理，诸将统领军马，次第都到昭德府。第一队是卫州守将关胜、呼延灼，同壶关守将孙立、朱仝、燕顺、马麟，抱犊山守将文仲容、崔野，军马到来，入城拜见陈安抚、宋江已毕，说：“水军头领李俊密查得潞城已克，即同张横、张顺、阮小2、阮小5、阮小7、童威、童猛，统驾水军船只，侵占河出黄河，由黄河到潞城县东潞水，堆积听调。”当下宋江置酒叙阔。次日，令关胜、呼延灼、文仲容、崔野，领兵马到潞城，传令水军头领李俊等，协同汝等及索超等人马，进兵攻取榆社、大谷等县，抄出威胜州贼巢以后，不得疏虞！恐贼计穷，投降金人。关胜等遵令去了。次后，陵川县守城将士李应、柴进，高平县守城将士史进、穆弘，盖州守城将士花荣、董平、杜兴、施恩，各各交代与新官，领军马到来，拜见已毕，称呼花荣等将，在盖州镇守，北将山士奇从壶关败北，领了败残军士，纠合浮山县军马，来寇盖州，被花荣等两路伏兵齐发，活擒山士奇，杀死二千余人，山士奇遂降。其他军将，四散逃窜。当下花荣等引山士奇另参宋前锋，宋江令置酒拂尘相叙。宋江等军马，只在昭德城中屯住，佯示惊骇张清、琼英之意，以坚田虎之心，不在话下。

却说威胜田虎处伪省院官，见探马络绎来报说：“乔道清、孙安都已降服。”又报：“昭德、潞城已破。”省院官本日奏知田虎。田虎大惊，与浩繁将佐正在计议、忽报襄垣守城偏将叶清，赍领国舅书札到来。田虎即命宣进。只因这叶清出去，有分教，威胜城中，削平哨聚强徒；武乡县里，活捉谋王反贼。毕竟田虎看了邬梨申文，如何答复，且听正回分化。

全灵、全羽拜谢出府，连续又过了四日，忽报宋江领兵攻城，叶清入府报知邬梨，说宋江等兵强将勇，须是郡主，方可退敌。邬梨闻报，随即带领琼英入教场，整点兵马。只见全羽上演武厅禀道：“蒙恩相令小人服侍听用，今闻兵马临城，小人鄙人，愿领兵出城，教他片甲不回。”当有总管叶清，冒充大怒，对全羽道：“你敢出大言，敢与我比试技艺么？”全羽笑道：“我十八般技艺，自小习学，本日正要与你比试。”叶清来禀邬梨。邬梨依允，付与枪马。二人各绰枪上马，在演武厅前，来交常常，番番复复，搅做一团，扭做一块。鞍上人斗人，坐上马斗马，斗了四五十合，不分胜负。此时琼英在旁侍立，瞥见全羽面孔，心下惊奇道：“却像那边曾厮见过的，枪法与我普通。”思唯一回，蓦地觉悟道：“梦中教我飞石的，恰是这个面庞，不知会飞石也不？”便拈戟骤马近前，将画戟隔开二人。这是琼英恐叶清伤了全羽，却不知叶清已是一起的人。琼英挺戟，直抢全羽，全羽挺枪迎住，两个又斗过五十余合。琼英霍地回马，望演武厅上便走，全羽就势里赶将来。琼英拈取石子，回身觑定全羽肋下空处，只一石子飞来。全羽早已瞧科，将右手一绰，悄悄的接在手中。琼英见他接了石子，心下非常惊奇，再取第二个石子飞来。全羽见琼英手起，也将手中接的石子应手飞去。只听的一声清脆，正打中琼英飞来的石子。两个石子，打得雪片般落将下来。那日城中将士徐威等，俱各分守四门，教场中只要牙将校尉，也有猜忌这小我是特工，因见郡主琼英是金枝玉叶，也和他比试，又是邬梨部下密切将佐叶清引出去的，他们如何敢来开口？目睹得城池不济事了，大家自思随风转舵。也是田虎合败，天褫邬梨之魄，使他暗淡。当下唤全羽上厅，赐了衣甲马匹，即令全羽领兵二千，出城迎敌。全羽拜谢，遵令出城，杀退宋兵，进城报捷。邬梨大喜。当日赏劳全羽安息，一宿无话。

次日，宋兵又到，邬梨又令全羽领兵三千，出城迎敌。从辰至午，鏖战多时，被全羽用石打得宋将乱窜奔逃。全羽招兵掩杀，直赶过五阴山，宋江等抵敌不住，退入昭德去了。全羽得胜回兵，进城报捷，邬梨非常欢乐。叶清道：“本日恩主有了此人及郡主琼英，何患宋兵将猛，何患大事不成！”叶清又说：“郡主前已有愿，只除是普通会飞石的，方愿婚配。今全将军如此豪杰，也不辱了郡主。”当下被叶清再三撺掇，也是琼英佳耦姻缘拼集，赤绳系定，解拆不开的。邬梨依允，择吉于三月十六日，备办各项礼节筵宴，招赘张清为婿。是日歌乐细乐，锦堆绣族，筵席酒肴之盛，洞房花烛之美，是不必说。当下傧相赞礼，全羽与琼英披红挂锦，双双儿交拜神祗，后拜邬梨假岳丈。鼓乐喧天，异香扑鼻。引入洞房，山盟海誓。全羽在灯下看那琼英时，与教场内又是分歧。有词《元和令》为证：

当下全羽、琼英如鱼似水，似漆如胶，又不必说。当夜全羽在枕上，方把真姓名说出，本来是宋军中正将没羽箭张清，这个医士全灵，就是神医安道全。琼英也把向来冤苦，备细诉说。两个唧唧哝哝的说了一夜。挨了两日，被他两个里应外合，鸩死邬梨，密唤徐威入府议事，也将他杀了，其他军将皆降。张清、琼英命令：城中有走透动静者，同伍中人并斩。本犯非论军民，皆夷三族。是以水泄不通。又放出解珍、解宝，同张清、叶清分守四门。安道全同叶清步下军卒，出城到昭德，报知宋前锋。吴用又令李逵、武松黑夜里庇护圣手墨客萧让，到襄垣相见琼英、张清，搜觅邬梨笔迹，假写邬梨字样，申文书札，令叶清赍领到威胜，报知田虎招赘郡马之事，就于中相机行事。叶清赍领，告别张清、琼英，望威胜去了。

再说宋江在昭德城中，才差萧让、安道全去后，又报索超、徐宁等将霸占潞城，差人来报捷音说：“索超等领兵围潞城，池方坚闭城门，不敢出来接战。徐宁与众将设想，令军士裸形痛骂，激愤城中军士。城中大家欲战，池方不能阻当，开门出战。北军奋勇，四门杀出，我军且战且退，诱北军四散离城。却被唐斌从东路领军凸起，汤隆从西路引兵撞来。东西二门守城军士闭门不迭，被汤隆、唐斌二将，领兵杀入城中，夺了城池。徐宁搠翻了池方，其他将佐，杀的杀了，走的走了，杀死北兵五千余人，夺得战马三千余匹，降服了万余军士。索超等将入城，安抚百姓，特此先来报捷。其他军民户口，库藏金银，另行造册呈报。”宋江闻报大喜，即令申呈陈安抚，并标录索超等功次，犒赏来人。即写军帖，着他回报，待各路兵马以来，一齐进兵。甲士望潞城答复去了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