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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施恩三入死囚牢 武松大闹飞云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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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因这番,有分教:武松杀几个贪夫,出一口怨气,定教画堂深处尸横地,红烛光中血满楼。毕竟武松再回孟州城来怎地成果,且听下回分化。

捱到六旬日限满,牢中取出武松,当厅开了枷,当案叶孔目读了招状,就拟下罪名,脊杖二十,刺配恩州牢城,原盗赃物,给还本主。张都监只得着家人当官领了赃物。当厅把武松断了二十脊杖,刺了金印,取一面七斤半铁叶盘头枷钉了,押一纸公文,差两个矫健公人,防送武松,限了光阴要起家。那两个公人,领了牒文,押送了武松出孟州衙门便行。本来武松吃断棒之时,却得老管营使钱通了,叶孔目又看觑他,知府亦知他被谗谄,不非常来打重,是以断得棒轻。

话里却说施恩,已有人报知此事,仓猝入城来和父亲商讨。老管营道:“目睹得是张团练替蒋门神报仇,买嘱张都监,却设出这条战略谗谄武松。必定是他着人去高低都使了钱,受了情面贿赂,世人以此不由他分辩,必定关键别性命。我现在深思起来,他须不该极刑。只是买求两院押牢节级便好,能够存别性命。在外却又别作商讨。”施恩道:“当今当牢节级姓康的,和孩儿最过得好。只得去求浼他如何?”老管营道:“他是为你吃官司,你不去救他,更待何时?”

武松和两个公人上路,行不到数里之上,两个公人悄悄地商讨道:“不见那两个来。”武松听了,自悄悄地深思,嘲笑道:“没你娘鸟兴,那厮倒来扑复老爷!”武松右手却吃钉住在行枷上,左手却散着。武松就枷上取下那熟鹅来,只顾自吃,也不睬那两个公人。又行了四五里路,再把这只熟鹅除来,右手扯着,把左手撕来,只顾自吃。行不过五里路,把这两只熟鹅都吃尽了。约莫离城也有八九里多路,只见前面路边,先有两小我,提着朴刀,各挎口腰刀,先在那边等待。见了公人监押武松到来,便帮着一起走。武松又见这两个公人,与那两个提朴刀的挤眉弄眼,打些暗号。武松早睃见,自瞧了八分难堪,只安在肚里,却且只做不见。

且说武松下到大牢里,深思道:“叵耐张都监那厮,安排这般骗局坑陷我。我若能够挣得性命出去时,却又理睬。”牢子狱卒把武松押在大牢里,将他一双脚日夜匣着。又把木钮钉住双手,那边容他些松宽。

这两个踢下水去的,才挣得起,正待要走,武松追着,又砍倒一个,赶入一步,劈脸揪住一个喝道:“你这厮实说,我便饶你性命!”那人道:“小人两个是蒋门神门徒。今被师父和张团练定计,使小人两个来相帮防送公人,一处来害豪杰。”武松道:“你师父蒋门神今在那边?”那人道:“小人临来时,和张团练都在张都监家里后堂鸳鸯楼上吃酒,专等小人回报。”武松道:“本来恁地,却饶你不得。”手起刀落,也把此人杀了。解下他腰刀来,拣好的带了一把。将两个尸首,都撺在浦里,又怕那两个不死,提起朴刀,每人身上又搠了几刀。立在桥上看了一会,考虑道:“固然杀了这四个贼男女,不杀得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如何出得这口恨气!”提着朴刀,迟疑了半晌,一个动机,竟奔回孟州城里来。

过了两日,施恩再备些酒食财帛,又央康节级引领入牢里,与武松说话。相见了,将酒食管待。又分俵了些琐细银子与世人做酒钱。回归家来,又央浼人高低去利用,催趱办理文书。过得数日,施恩再备了酒肉,做了几件衣裳,再央康节级保持,相引将来牢里,请世人吃酒,买求看觑武松,叫他改换了些衣服,吃了酒食。出入情熟,连续数日,施恩来了大牢里三次。却不防备被张团练家亲信人见了,归去报知。那张团练便去对张都监说了其事。张都监却再令人送金帛来与知府,就说与此事。那知府是个赃官,接管了贿赂,便差人常常下牢里来闸看,但见闲人,便要拿问。施恩得知了,那边敢再去看觑,武松却得意康节级和众牢子自看管他。施恩自此迟早只去得康节级家里讨信,得知是非,都不在话下。

看看前后将及两月。有这当案叶孔目一力主张,知府处迟早说开就里。那知府方才晓得张都监接管了蒋门神多少银子,通同张团练,设想排陷武松,自内心想道:“你倒赚了银两,教我与你害人!”是以心都懒了,不来管看。

次日天明,知府方才坐厅,摆布访拿察看把武松押至当厅,赃物都扛在厅上。张都监家亲信人赍着张都监被盗的文书,呈上知府看了。那知府喝令摆布把武松一索捆翻,牢子节级将一束问事狱具放在面前。武松却待开口分辩,知府喝道:“这厮原是远流配军,如何不做贼,必然是一时见财起意。既是赃证明白,休听这厮胡说,只顾与我加力打!”那牢子狱卒拿起批头竹片,雨点地打下来。武松情知不是话头,只得屈招做:“本月十五日,一时见本官衙内很多银酒器皿,因此起意,至夜乘势盗取入己。”与了招状。知府道:“这厮恰是见财起意,不必说了,且取枷来钉了监下。”牢子将太长枷,把武松枷了,押下死囚牢里监禁了。诗曰:

赃吏纷繁据枢路,公开白日受黄金。西厅孔目心如水,海内廉洁播德音。

施恩相别出门来,径回营里,又寻一个和叶孔目知契的人,送一百两银子与他,只求早早告急定夺。那叶孔目已知武松是个豪杰,亦自故意全面他,已把那案牍做得活着。只被这知府受了张都监贿赂嘱托,不肯从轻勘来。武松盗取人财,又不得极刑,是以相互延挨,只要牢里谋别性命。今来又得了这一百两银子,亦知是屈陷武松,却把这案牍都改得轻了,尽出豁了武松,只待限满定夺。有诗为证:

施恩将了一二百两银子,径投康节级,却在牢未回。施恩教他家着人去牢里说知。未几时,康节级返来与施恩相见。施恩把上件事一一奉告了一遍。康节级答道:“不瞒兄长说:此一件事,皆是张都监和张团练两个,同姓结义做兄弟。当今蒋门神躲在张团练家里,却央张团练买嘱这张都监,筹议设出这条计来,一应高低之人,都是蒋门神用贿赂,我们都接了他钱。厅上知府一力与他作主,定要成果武松性命,只要当案一个叶孔目不肯,是以不敢害他。此人奸佞仗义,不肯关键平人,以此武松还不亏损。今听施兄所说了,牢中之事,尽是我自保持。现在便去宽他,此后不教他吃半点儿苦。你却快央人去,只嘱叶孔目,要求他早断出去,便可救得别性命。”施恩取一百两银子与康节级。康节级那边肯受,再三推让,方才收了。

又走不数里多路,只见前面来到一处济济荡荡鱼浦,四周都是野港阔河。五小我行至浦边一条阔板桥,一座牌坊上有牌额写着道“飞云浦”三字。武松见了,冒充问道:“这里地名唤做甚么去处?”两个公人应道:“你又不眼瞎,须见桥边牌额上写着‘飞云浦’。”武松站住道:“我要净手则个。”那两个提朴刀的走近一步,却被武松叫声:“下去!”一飞脚早踢中,翻筋斗踢下水去了。这一个急待回身,武松右脚夙起,扑通地也踢下水里去。那两个公人慌了,望桥下便走。武松喝一声:“那边去!”把枷只一扭,折做两半个,赶将下桥来。那两个先自惊倒了一个。武松奔上前去,望那一个走的后心上,只一拳打翻,就水边拿起朴刀来,赶上去,搠上几朴刀,死在地下,却回身返来,把阿谁惊倒的,也搠几刀。

武松忍着那口气,带上行枷,出得城来,两个公人监在前面。约行得一里多路,只见官道中间旅店里钻出施恩来,看着武松道:“小弟在此专等。”武松看施恩时,又包着头,络动手臂。武松问道:“我好几时不见你,如何又做恁地模样?”施恩答道:“实不相瞒哥哥说:小弟自从牢里三番相见以后,知府得知了,不时差人下来牢里点闸,那张都监又差人在牢门口摆布两边巡看着,是以小弟不能够再进大牢里来看望兄长,只到得康节级家里讨信。半月之前,小弟正在欢愉林中店里,只见蒋门神那厮,又领着一伙军汉到来厮打。小弟被他又痛打一顿,也要小弟央浼人陪话,却被他仍复夺了店面,还是友还了很多家火什物。小弟在家将息未起,本日听得哥哥断配恩州,特有两件绵衣,送与哥哥路上穿戴。煮得两只熟鹅在此,请哥哥吃了两块去。”

都监贪污实可嗟,出妻献婢售奸邪。如何太守心堪买,也把平人当贼拿。

且说施恩于次日安排了很多酒馔,甚是齐备,来央康节级引领,直进大牢里看视武松,见面送饭。此时武松已得意康节级看觑,将这刑禁都放宽了。施恩又取三二十两银子,分俵与众小牢子,取酒食叫武松吃了,施恩附耳低言道:“这场官司,明显是都监替蒋门神报仇,谗谄哥哥。你且宽解,不要忧念。我已央人和叶孔目说通了,甚有全面你的美意。且待限满断决你出去,却再理睬。”此时武松得松宽了,已有逃狱之心,听得施恩说罢,却放了那片心。施恩在牢里安抚了武松,归到营中。

施恩便邀两个公人,请他入酒坊,那两个公人那边肯进旅店里去,便发言发语道:“武松这厮,他是个贼汉,不争我们吃你的酒食,明日官府上须惹口舌。你若怕打,快走开去。”施恩见不是话头,便取十来两银子,送与他两个公人。那厮两个,那边肯接,恼忿忿地,只要催促武松上路。施恩讨两碗酒,叫武松吃了,把一个包裹拴在武松腰里,把这两只熟鹅挂在武松行枷上。施恩附耳低言道:“包裹里有两件棉衣,一帕子散碎银子,路上好做川资,也有两只八搭麻鞋在内里。只是要路上细心防备,这两个贼男女,不怀美意。”武松点头道:“不须叮咛,我已免得了。再着两个来,也不惧他。你自归去将息。且存候心,我自有措置。”施恩拜辞了武松,哭着去了,不在话下。

武松进到房里,却待脱衣去睡,只听得后堂里一片声叫起有贼来。武松听得道:“都监相公如此爱我,他后堂内里有贼,我如何不去救护。”武松献勤,提了一条哨棒,径抢入后堂里来。只见阿谁唱的玉兰,慌镇静张走出来指道:“一个贼奔入后花圃里去了!”武松听得这话,提着哨棒,大踏步直赶入花圃里去寻时,一周遭不见。复翻身却奔出来,不防备黑影里撇出一条板凳,把武松一跤绊翻,走出七八个军汉,叫一声:“捉贼!”当场下把武松一条麻索绑了。武松急叫道:“是我!”那众军汉那边容他分辩。只见堂里灯烛荧煌,张都监坐在厅上,一片声叫道:“拿将来!”众军汉把武松一步一棍,打到厅前。武松叫道:“我不是贼,是武松。”张都监看了大怒,变了面皮,喝骂道:“你这个贼配军,本是个强盗,贼心贼肝的人,我倒要汲引你一力成人,未曾亏负了你半点儿,却才教你一处吃酒,同席坐地,我希冀要汲引、与你个官,你如何却做这等的活动?”武松大呼道:“相公,非干我事!我来捉贼,如何倒把我捉了做贼?武松是个顶天登时的豪杰,不做这般的事。”张都监喝道:“你这厮休赖!且把他押去他房里,搜看有无赃物。”众军汉把武松押着,径到他房里,翻开他那柳藤箱子看时,上面都是些衣服,上面倒是些银酒器皿,约有一二百两赃物。武松见了,也自目睁口呆,只叫得屈。众军汉把箱子抬出厅前,张都监看了痛骂道:“贼配军,如此无礼,赃物正在你箱子里搜出来,如何赖得过!常言道:‘众生好度人难度!’本来你这厮表面像人,倒有这等贼心贼肝!既然赃证明白,没话说了。”连夜便把赃物封了,且叫送去奥妙房里监收,天明却和这厮说话。武松大呼委曲,那边肯容他分辩,众军汉扛了赃物,将武松送到奥妙房里收管了。张都监连夜令人去对知府说了,押司孔目高低都利用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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