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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扑天雕双修生死书 宋公明一打祝家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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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石秀挑着柴担先入去,行不到二十来里,只见途径盘曲多杂,四下里弯环类似,树木丛密,难认路头,石秀便歇下柴担不走。听得背后法环响得渐近,石秀看时,却见杨林头带一个破笠子,身穿一领旧僧衣,手里擎着法环,于路摇将出去。石秀见没人,叫住杨林说道:“瞥见途径弯杂难认,不知那边是我前日跟从李应来时的路。天气已晚,他们世人都是熟路,正看不细心。”杨林道:“不要管他途径曲直,只顾拣通衢走便了。”石秀又挑了柴,只顾望通衢先走,见前面一村人家,数处旅店肉店。石秀挑着柴,便望旅店门前歇了,只见各店内都把刀枪插在门前,每人身上穿一领黄背心,写个大“祝”字,来往的人,亦各如此。石秀见了,便看着一个大哥的人,唱个喏,拜揖道:“丈人,叨教其间是何民风?为甚都把刀枪插在当门?”那白叟道:“你是那边来的客人?本来不知,只可快走。”石秀道:“小人是山东贩枣子的客人,消折了本钱,回籍不得,是以担柴来这里卖,不知其间土风地理。”白叟道:“只可快走别处遁藏,这里迟早要大厮杀也。”石秀道:“其间这等好村坊去处,怎地了大厮杀?”白叟道:“客人,你敢端的不知,我说与你。俺这里唤做祝家庄,冈上便是祝朝奉衙里。现在恶了梁山泊豪杰,当今引领军马在村口,要来厮杀。却怕我这村里路杂,未敢入来,当今驻扎在内里。现在祝家庄上行号令下来,每户人家,要我们精干后生筹办着,但有令传来,便去策应。”石秀道:“丈人村中,总有多少人家?”白叟道:“只我这祝家村,也有一二万人家,东西另有两村人策应。东村唤做扑天雕李应李大官人,西村唤扈太公庄,有个女儿,唤做扈三娘,外号一丈青,非常了得。”石秀道:“似此,如何却怕梁山泊做甚么?”那白叟道:“如果我们初来时,不知路的,也要吃捉了。”石秀道:“丈人,怎地初来时要吃捉了?”白叟道:“我这村里的路,有首诗说道:‘好个祝家庄,尽是盘陀路。轻易入得来,只是出不去。’”石秀听罢,便哭起来,扑翻身便拜,向那白叟道:“小人是个江湖上折了本钱,归乡不得的人,倘或卖了柴出去,撞见厮杀,走不脱,却不是苦?爷爷,怎地不幸见小人,甘心把这担柴相送爷爷,只指小人出去的路罢。”那白叟道:“我如何白要你的柴?我就买你的。你且入来,请你吃些酒饭。”

正说之间,只听得内里闹吵。石秀听得道拿了一个细作。石秀吃了一惊,跟那白叟出来看时,只见七八十个甲士背绑着一小我过来。石秀看时,倒是杨林,剥得赤条条的,索子绑着。石秀看了,只悄悄地叫苦,悄悄假问白叟道:“这个拿了的是甚么人?为甚事绑了他?”那白叟道:“你不见说他是宋江那边来的细作?”石秀又问道:“怎地吃他拿了?”那白叟道:“说这厮也好大胆,单独一个来做细作,打扮做个解魇法师,闪入村里来。却又不认这路,只拣通衢走了,左来右去,只走了死路,又不晓的白杨树转弯抹角的动静。人见他走得差了,来路跷蹊,报与庄上官人们来捉他,这厮方才又掣出刀来,手起伤了四五小我。当不住这里人多,一发上,是以吃拿了,有人认得他向来是贼,叫做锦豹子杨林。”

却说宋江军马在村口屯驻,不见杨林、石秀出来回报,随后又使欧鹏去到村口,出来回报导:“听得那边讲动,说道捉了一个细作,小弟见途径又杂难认,不敢深切重地。”宋江听罢,忿怒道:“如多么得回报了进兵?又吃拿了一个细作,必定陷了两个兄弟,我们彻夜只顾进兵,杀将入去,也要救他两个兄弟。未知你众头领意下如何?”只见李逵便道:“我先杀入去,看是如何?”宋江听得,随即便传将令,教军士都披挂了。李逵、杨雄前一队做前锋,使李俊等引军做合后,穆弘居左,黄信在右,宋江、花荣、欧鹏等中军头领,摇旗号令,擂鼓鸣锣,大刀阔斧,杀奔祝家庄来。比及杀到独龙冈上,是傍晚时分。宋江催趱前军打庄。前锋李逵脱得赤条条的,挥两把夹钢板斧,火剌剌地杀向前来。到得庄前看时,已把吊桥高高地拽起了,庄门里不见一燃烧。李逵便要下水畴昔,杨雄扯住道:“使不得。封闭庄门,必有战略。待哥哥来,别有商讨。”李逵那边忍得住,拍着双斧,隔岸痛骂道:“那鸟祝太公老贼,你出来,黑旋风爷爷在这里!”庄上只是不该。宋江中甲士马到来,杨雄接着,报说庄上并不见人马,亦无动静。宋江勒马看时,庄上不见刀枪人马,心中迷惑,猛省道:“我的不是了。天书上明显戒说,临敌休急暴。是我一时见不到。只要救两个兄弟,以此连夜进兵,不期深切重地。直到了他庄前,不见敌军,他必有战略,快教全军且退。”李逵叫道:“哥哥,军马到这里了,休要退兵,我与你先杀畴昔,你们都跟我来。”

宋江教唤铁面孔目裴宣,计算下隐士数,启请诸位头领,同宋江去打祝家庄,定要洗荡了阿谁村坊。筹议已定,除晁盖头领镇守盗窟不动外,留下吴学究、刘唐,并阮家三弟兄、吕方、郭盛,护持大寨。原拨定守滩、守关、守店有职事职员,俱各不动。又拨新到头领孟康管造船只,顶替马麟监督战船。写下布告,将下山打祝家庄头领分作两起:头一拨,宋江、花荣、李俊、穆弘、李逵、杨雄、石秀、黄信、欧鹏、杨林,带领三千小喽啰,三百马军,披挂已了,下山进步。第二拨便是林冲、秦明、戴宗、张横、张顺、马麟、邓飞、王矮虎、白胜,也带三千小喽啰,三百马军,随后策应。再着金沙岸、鸭嘴滩二处小寨,只教宋万、郑天寿守把,就行策应粮草。晁盖送路已了,自回盗窟。

且说宋江并众头领径奔祝家庄来,于路无话。早来到独龙山前,另有一里多路,前军下了寨栅。宋江在中军帐里坐下,便和花荣商讨道:“我听得说祝家庄里途径甚杂,未可进兵,且先使两个入去密查路途盘曲,知得顺逆路程,却才出来与他敌对。”李逵便道:“哥哥,兄弟闲了多时,未曾杀得一人,我便先去走一遭。”宋江道:“兄弟,你去不得。如果破阵冲敌,用着你先去。这是做细作的活动,用你不着。”李逵笑道:“量这个鸟庄,何必哥哥吃力,只兄弟自带三二百个孩儿杀将去,把这个鸟庄上人都砍了,何必要人先去探听。”宋江喝道:“你这厮休胡说!且一面厢去,叫你便来。”李逵走开去了,自说道:“打死几个苍蝇,也何必大惊小怪。”宋江便唤石秀来讲道:“兄弟曾到彼处,可和杨林走一遭。”石秀便道:“现在哥哥很多人马到这里,他庄上如何不提备,我们扮何为么人入去好?”杨林便道:“我自打扮体味魇的法师去,身边藏了短刀,手里擎着法环,于路摇将入去。你只听我法环响,不要离了我前后。”石秀道:“我在蓟州原曾卖柴,我只是挑一担柴出来卖便了。身边藏了暗器,有些缓急,匾担也用得着。”杨林道:“好,好。我和你计算了,彻夜办理,五更起来便行。”恰是只为一鸡小忿,致令众虎相争,所之前人有篇《西江月》道得好:

软弱安身之本,刚烈肇事之胎。无争无竞是贤才,亏我些儿何碍!钝斧锤砖易碎,快刀劈水难开。但看发白齿牙衰,唯有舌根不坏。

说犹未了,庄上早知,只听得祝家庄里一个号炮,直飞起半天里去,那独龙冈上千百把火把,一齐点着,那门楼上弩箭如雨点般射将来。宋江急取旧路回军,只见后军头领李俊人马先建议喊来,说道:“来的旧路都梗阻了,必有埋伏。”宋江教军马四下里寻路走。李逵挥起双斧,来往寻人厮杀,不见一个敌军。只见独龙冈上山顶又放一个炮来,响声未绝,四下里喊声震地,惊的宋公明目睁口呆,罔知所措。你便有文韬武略,怎逃出地网天罗?恰是安排缚虎擒龙计,要捉惊天动地人。毕竟宋公明并众头领怎地脱身,且听下回分化。

杨雄石秀少筹议,引带时迁行不臧。豪杰心肠虽似火,绿林法度却如霜。

宋江仓猝劝道:“哥哥息怒,两个懦夫不远千里而来,同心帮手,如何却要斩他?”晁盖道:“俺梁山泊豪杰,自从火并王伦以后,便以忠义为主,全施仁德于民。一个个兄弟下山去,未曾折了锐气。新旧上山的兄弟们,各各都有豪杰的光彩。这厮两个,把梁山泊豪杰的项目去偷鸡吃,是以扳连我等受辱。本日先斩了这两个,将这厮首级去那边号令,便起军马去,就洗荡了阿谁村坊,不要输了锐气。孩儿们快斩了报来。”宋江劝住道:“不然。哥哥不听这两位贤弟却才所说,阿谁鼓上蚤时迁,他原是此等人,乃至惹起祝家那厮来,岂是这二位贤弟要玷辱盗窟?我也常常听得有人说,祝家庄那厮,要和俺盗窟敌对。即目盗窟人马数多,赋税贫乏,非是我等要去寻他,那厮倒来吹毛求疵,因此恰好乘势去拿那厮。若打得此庄,倒有三五年粮食。非是我们肇事害他,实在那厮无礼。哥哥临时息怒,小可鄙人,亲领一支军马,启请几位贤弟们下山去打祝家庄。若不洗荡得阿谁村坊,誓不还山。一是与盗窟报仇,不折了锐气;二乃免此小辈被他热诚;三则得很多粮食,以供盗窟之用;四者就请李应上山入伙。”吴学究道:“公明哥哥之言最好,岂可盗窟自斩手足之人?”戴宗便道:“宁乃斩了小弟,不成绝了贤路。”众头领力劝,晁盖方才免了二人。杨雄、石秀也自赔罪。宋江抚谕道:“贤弟休生异心,此是盗窟号令,不得不如此。便是宋江,倘有不对,也须斩首,不敢容情。现在新近又立了铁面孔目裴宣做军政司,赏功罚罪,已有定规。贤弟只得恕罪恕罪。”杨雄、石秀拜罢,赔罪已了,晁盖叫去坐在杨林之下。盗窟里都唤小喽啰来参贺新头领已毕,一面杀牛宰马,且做庆喜筵席。拨定两所房屋,教杨雄、石秀安息,每人拨十个小喽啰伏侍,当晚席散。次日再备筵席,会众筹议议事。

石秀便谢了,挑着柴,跟那白叟入到屋里。那白叟筛下两碗白酒,盛一碗糕糜,叫石秀吃了。石秀再拜谢道:“爷爷指教出去的途径。”那白叟道:“你便从村里走去,只看有白杨树,便可转弯,不问路道阔狭,但有白杨树的转弯,便是活路,没那树时,都是死路,如有别的树木转弯,也不是活路。若还走差了,左来右去,只走不出去。更兼死路里地下埋藏着竹签铁蒺藜,如果走差了,踏着飞签,准定吃捉了,待走那边去。”石秀拜谢了,便问:“爷爷高姓?”那白叟道:“这村里姓祝的最多,唯有我复姓钟离,土居在此。”石秀道:“酒饭小人都吃够了,他日当厚报。”

说言未了,只听得前面喝道,说是庄上三官人巡绰过来。石秀在壁缝里张时,瞥见前面摆着二十对缨枪,前面四五小我骑战马,都弯弓插箭;又有三五对青白哨马,中间拥着一个幼年的懦夫,坐在一匹乌黑顿时,全部披挂了弓箭,手执一条银枪。石秀自认得他,特地问白叟道:“畴昔相公是谁?”那白叟道:“这个恰是祝朝奉第三子,唤做祝彪,定着西村扈家庄一丈青为妻。弟兄三个,只要他第一了得。”石秀拜谢道:“老爷爷指导寻路出去。”那人道:“本日晚了,前面倘或厮杀,枉送了你性命。”石秀道:“爷爷,可救一命则个。”那白叟道:“你且在我家歇一夜,明日探听得没事,便可出去。”石秀拜谢了,坐在他家,只听得门前四五替报马报将来,排门叮咛道:“你那百姓,彻夜只看红灯为号,同心并力,缉捕梁山泊贼人,解官请赏。”叫畴昔了。石秀问道:“这小我是谁?”那白叟道:“这个官人是本处捕盗巡检,彻夜约会要捉宋江。”石秀见说,心中自忖了一回,讨个火把,叫了安设,自去屋后草窝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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