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章 比枪，传枪
王焕这时也望向萧唐，萧唐忙昂首见礼，王焕微微一笑，向萧唐驯良的点点头后，目光转向众将，张口说道：“洺州张迪放肆，堆积数万虎伥残虐。现在雄师挥至，尔等可有何良策破敌？”
王焕嘴角一翘，捏着胡子笑道：“伸开兄弟，你我同为一方节度。我也不过痴长几岁，你可莫再一口一个‘老将军’的唤我，我可还不平老哩。”
萧唐向王焕回道：“末将也但愿能像王节度这等人物，萧洒无束也不枉了平生。”
俗话说：拳怕少壮，棍怕老狼。萧唐一根棍虽使得虎虎生风，可王焕更是棍影如山，老嫩进退、发力使巧、架招回击无不拿捏得恰到好处，恰是浸淫了枪棒技艺数十年才气磨练出的老毒手腕。
“听听，还是光阴不饶人呐......”王焕摇点头道：“你在大名府金风细雨楼所做的那些曲子，也甚合老夫情意！实不相瞒，此次趁着征剿张迪之机到这大名府，老夫也想见见名震河1北、京东的面涅郎君萧任侠，是多么人物。”
郑州兵马都监陈翥听了不耐，他是受枢密院调遣率军前来征剿冀南贼寇的，只捉了寇首张迪回朝就有封赏，哪故意机在河1北地界多做担搁？
贵显、薛元辉、魏定国等人听陈翥言语讽刺，无不面带怒意，目睹正要与他争论时，副帅伸开厉喝道：“猖獗！主帅在前，同袍间互逞口舌之利，这成何体统！？”
说罢萧唐与王焕又斗到了一处，此次萧唐摸清了些路数，两人又多斗了十余合，而王焕那棍使得如长虹饮涧，抢攻回守间力不虚用、真假尽锐，发挥梢粘缠棍决时沾连粘随，萧唐顿感从棍稍处传来的劲力连绵不竭，层层压来。
宦海上来讲，王焕当兵西延经略使种师道麾下，经历无数交战厮杀，安定西凉而升到节度使之位，能在大宋西军中立下这番功业来，但凡是行伍将官提及王焕莫不赞一声豪杰子。
张迪亲率支雄师扼守洺州大寨的同时，在冀州、恩州、磁州、大名府等州府布下大小流寇十几拨四周劫夺，荡平四周的贼人再去拿正主，如此疲塌还要受几个月的行军之苦？想到此陈翥便说道：“戎守一方、缉贼捕寇是各州辖下留守、批示、巡检司本职之责，我等奉官家敕令率雄师前来，只为剿贼寇张迪，哪是来替你们镇守巡防的？”
官方风评中来讲，王焕年青时与洛阳上厅行首贺怜怜一见倾慕，可厥后贺怜怜被老鸨卖给西延边将高邈为妾，王焕与贺怜怜却相互还是痴心不改。王焕忍辱负重、屡建奇功，终究斩了调用公款、导致军需缺额的高邈，与贺怜怜破镜重圆，终究修成正果。不但是匹夫励志逆袭的故事，当年在北里瓦舍中“逞风骚王焕百花亭”的词调更是广为传唱。
萧唐信心一动，他以拳脚双刀见长，枪棒手腕特别是马战工夫却差了几筹。王焕老当益壮，以一杆长枪能与梁山豪杰中顶尖妙手豹子头林冲大战七八十回合不分胜负，若能得他指导些枪棒手腕，必然受益匪浅！
两人斗了二三十合，王焕手中哨棒盖将劈来，萧唐忙架棍一挡，随即提起棒向王焕撩去。王焕抢了两步，引萧唐棍棒袭来，见萧唐脚步已乱，便把向右划弧荡开萧唐棍梢，随即双手轮转哨棒扣住棒稍砸来，萧唐措手不及，只见王焕手中哨棒在他额前几寸生生愣住。
王焕身边侍从的王小二，也是与王焕订交于微时的梯己之人，他听王焕明知故问，便笑道：“不就是说老爷‘逞风骚王焕百花亭，建奇功官拜节度使’那曲？只是现在京畿、河1北、京东几路，唱的最多的是‘萧任侠千里送瑾娘，长街怒斩九头虫’之事哩！”
军议事毕，已是戌时一更天，萧唐与花荣、索超等叙谈一番后，便要返回本身的营帐安息。刚没走多远，萧唐就听有人叫住他，当萧唐望去时，却见王焕带着个亲随就在不远。
王焕笑着摆摆手，说道：“萧都监不必多礼，老夫于东京汴梁多听得你的名头，此番挂帅出征到大名府，倒是有缘得见真颜了。”
坐在正首的主帅老风骚王焕鬓发斑白、中气内敛，神采却随和很多。包含霸气外露的伸开，在场诸将莫不对其面露爱护之色。
陈翥反唇相讥道：“尽忠职守、不敢怠慢？雄师尚未与洺州贼人比武，便已折了相州、磁州两路人马，嘿嘿...你们河1北两路的官将好大的本领啊，不还是要我等善后？”
当年王焕与行首贺怜怜一见钟情，涓滴不顾及其青楼女子，又是被逼做人妾的身份，由布衣之身历经各式凶恶，立下赫赫军功官拜节度使，却仍不忘初心去寻回当年的春闺梦中人，单是这份对峙便已不负他不拘泥于礼教、放荡不羁的风骚之名。?
萧唐晓得王焕如此说，的确是对他喜爱有加。而他听关于王焕的平生事迹，也感觉这个老风骚曾经是个萧洒适意的奇男人。
萧唐笑道：“不过是些品竹调丝、吹弹歌舞的奇淫巧技，叫王节度如此夸奖，真叫末将汗颜了。”
王焕却点了点头，眼中暴露赞成之色，说道：“枪棒在技不在力，切莫心急而用极力道，且留几分余地，再来。”
“你现在也是朝廷命官，天然也晓得宦海沉浮，有很多事身不由己...不过本日听你所言，老夫也不须多与你说甚么......”王焕长舒口气，又对说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小友可有兴趣，与老夫参议参议？”
王焕哈哈一笑，叫侍从王小二取来两只哨棒，向萧唐抛去一根。萧唐接住，道了声：“请王节度指教！”两人便斗在一处。
便是突破那张迪洺州几处大寨，只恐那厮部下能人四散作各路流寇，河1北诸州百姓将更受其害！依卑职之见，当步步为营，剿灭大名府、冀、恩等州贼人后再攻入洺州，犁庭扫穴而除尽贼人。”
“承蒙王节度点拨小子枪棒，末将受益匪浅。”萧唐心胸感激，向王焕抱拳说道。
萧唐见王焕毫无架子，更添几分好感，他谦声笑道：“王节度折杀末将了！末将这点微末名头，如何能与昔年纵横西北，平西凉土番之乱，与夏人浴血厮杀无数阵的王节度相提并论？”
“王节度既有兴趣，末将自当作陪！”
萧唐忙又抱拳道：“未将见过王节度。”
王焕听罢点点头，他长身而起，环顾众将一圈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萧押监之言甚合我意，伸开兄弟说的虽也没错，可贼厮祸害百姓，我辈岂能无动于衷？各位将军当兵参军，食朝廷俸禄，只是为升官发财，还是为保我大宋国土，护我大宋百姓的！？
萧唐心悦诚服，说道：“王节度棍法了得，末将自愧不如。”
我意已决，陈都监、吴都监率郑、陈二州人马屯广平，以遏洺州与大名府隘口，闻都监、薛统制率大名府四营及高唐州兵马兵发恩州，张副帅率四营军马至冀州，本帅与萧押监与德州兵马于大名府剿灭各处贼人后，雄师再合围一起直取寇首张迪洺州大寨！”
听王焕打趣，伸开那张严厉的脸上也不由暴露几分笑意，现场严峻的氛围立即败坏下来很多。王焕浅笑着转过甚，对萧唐说道：“不知萧押监有何主张？”
萧唐也曾听闻河1南河1北节度使王焕的很多事迹，这德高望重的王焕受封节度使的光荣虚衔后非常低调，看戏赏花、打熬筋骨，一旦朝廷下旨教他出山时，才气教世人再瞧见这当年叱咤西北的老将的风采。
与王焕前后斗了四次，萧唐很较着能感到每次与王焕比武，本身仿佛都能有新的贯穿，毕竟当年金台和谭正芳固然也点拨过他一些枪棒技艺，可两人都是江湖中人，比起王焕这等交战杀伐半生，又使了几十年枪的老将，王焕的枪术更合适于真刀真枪在疆场上冒死厮杀。
萧唐见陈翥、吴秉彝等将领固然雄浑，可比起坐在副位的中山安平节度使伸开则少了几分气势。阿谁独行虎伸开虎目虬髯，神情间既有甲士的威仪，更有几分绿林枭雄的霸气。
“此次力道拿捏的对了，可应变不敷。招式顿滞不得，也要牢记埋头不妄动，护住周身，且先利于不败之地，再乘敌空地，攻其无备。再来......”
“品竹调丝、吹弹歌舞又如何？你也不是不晓得老夫‘老风骚’的诨名。”王焕眼中尽是笑意，对向萧唐说道：“你的事迹，老夫都晓得，你作的曲目，虽不是甚么阳春白雪的雅乐，可老夫听过后，也大抵可知你是多么样人。现在你我又有袍泽之谊......你，很像老夫。”
“我也好久未伸展筋骨得如此畅快，也是托了小友的福。”王焕莞尔一笑，又说道：“时候不早了，好生安息明日出兵。不足暇时再与小友参议一番。”
贵显起家，向王焕报导：“好教上官得知，张迪那厮纠集各路盗窟能人，实为乌合之众。这些光阴草寇闻得雄师前来，便分数路人马骚扰劫夺各州邺城、成安、馆陶、威县等县辖下庄镇。
见伸开辟怒，阵容迫人，陈翥等京西武将也讪讪住了嘴。伸开又向王焕说道：“王老将军，管他贼人分几路骚扰诸州庄镇，就是为迟延我军，我军多作担搁，岂不正中贼厮下怀？依我之见，雄师直取洺州张迪地点的几处大寨，四周阵容的贼军不过疥癣之疾，张迪一除，余贼必散。”
贵显听陈翥说的阴阳怪气，贰心底微微有气，说道：“陈都监，话不是如此说，我们河1北两路各司将官尽忠职守、不敢怠慢。只是河东、河1北诸路山贼皆因张迪那贼厮而堆积，官家发派雄师前来，不就是为将这群贼寇一网打尽？”
※※※※※※※※※※
俄然王焕招式一变，层层叠叠的转圈棍影收做一点，向前一探，端的是进不成挡、速不能及。萧唐没提放王焕棍招俄然变作枪式，若不是王焕收了力道，他手中的哨棒如果支装了锋刃的长枪，此时萧唐便已被王焕一枪封喉了。
......
诸军合兵，帅营升帐，京西、河1北诸路参谒帅帐，共议良策。军中主副二帅王焕、伸开正襟端坐于正首，陈翥、吴秉等京西将领坐在右首，而贵显、萧唐、薛元辉等大名府都监、统制级的将官坐在右首，两排正将身后，另有魏定国、单延珪、索超等批示使级别的军官。
“如何不能相提并论？”王焕哈哈一笑，又向身边的亲随问道：“小二，你说想当年东京汴梁、河1南府、延安府等地北里瓦舍传播的词曲是哪首？”
世人的目光齐齐向萧唐望去，萧唐也是惊奇，没有想到王焕直接点了本身的名。萧唐与王焕的目光对在一处，见王焕眼中尽是讲求与鼓励之意，他盘算主张，朗声说道：“前人有云：六合之间，莫贵于人，民惟国本，本固邦宁。即使贼人狡猾，扰乱各地百姓已试图停滞我军，我等却不能不分兵去剿，不然即便擒了张迪，却未救得无数本该免于兵器之祸的百姓，叫我等如何心安？”
说罢王焕便带着侍从飘但是去，边走着，他口中还轻哼着萧唐从金风玉露楼乐坊传到东京汴梁的曲目：“沧海一声笑，滚滚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