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围炉夜话
水墨四周打量一圈,问道“丹青去哪去了?如何这会子都没见?”
三师兄玄奇喃喃道:“本日手气不好,全输给了玄朔,要不我们再来几扼守岁,也好翻翻本啊!”
大师兄玄机皱了皱眉。
秦水墨冲二师兄玄怀扬扬手中的红包,叫道:“这都是师妹我攒给将来嫂嫂们的见面礼,二师兄尽力娶个女人过门哦!”
秦水墨蒙上白沙,双手操琴,一曲《白雪》倾泻而出。
世人晓得大师兄向来性子沉寂,不苟谈笑,便也做个鬼脸,不再讽刺。
师兄弟们轮番敬了师父,又畅怀痛饮。酒至半酣,丹辰子不堪酒力先去歇息了。
丹青进得屋内,将红梅插入先前二师兄玄怀搬来的白瓷瓶中,满室淡淡婢女,令民气旷神怡。
三师兄玄奇大声嚷嚷道:“玄朔你手气也太好了!莫不是师父教了你千门之术?”
丹辰子道:“玄怀乱发言!本日啊,就罚玄怀为大师看锅煮菜!”
琴音一停,小白不满玄怀只给了个鸡腿,将屁股正对着他。玄怀双手一摊,说道:“还好我有筹办。”随即清清嗓子念到:“一种墨眉,下弦不似初弦好。”
秦水墨便转到二师兄玄怀面前,伸手重重捏上肩膀。二师兄玄怀龇牙咧嘴跑开,叫道:“这等艳福,还是留给丹青师弟消受吧!”
秦水墨赶紧跪下磕个头接了。
玉笔峰上,一座高雅干净的院落内笑语欢娱。
世人见平素没心没肺的秦水墨,这句当中却带着些许遗憾,不由微感惊奇。
二师兄玄怀囔囔道:“师父老偏疼了!年年给师妹的都是最大的!”
玄朔未等琴音,接着说:“奇山悄,乌啼月小。”
玄朔却手持蘸满墨的软毫,毫不客气地在玩骨牌的其他三人脸上各画了一只小乌龟。
世人听他诗中带“墨”,含了秦水墨的名字,又笑水墨的画的吊眉不好,虽是嘲弄,却合情合景。
秦水墨举杯笑道:“便为我们机灵的二师兄也词穷浮一明白!”
盆中火暖,窗外雪浓,红梅送香。几个少年或卧或坐,身姿清丽,举止超脱,倒将这茫茫雪山衬的仿若瑶池。
世人在大师兄玄机的带领下,顺次向师父磕了头,领了压岁钱。
至此,一首结束,“墨”、“怀”、“青”、“机”、“玉”、“奇”、“朔”七字都已齐备。
二师兄玄怀回嘴道:“那师妹你是看上大师兄还是小师弟了呢?”
二师兄玄怀拿筷子敲了玄朔一记,一边吃一边咕哝:“刚才奉侍你们,给你们掌勺烫菜,添汤倒酒,可饿死我了!”
大师兄玄机却向秦水墨一瞥,又看一眼玄怀,正色道:“休得胡说!”
二师兄玄怀赶紧给本身烫熟了两大碗鱼虾、羊肉和各式蔬菜埋头猛吃。
玄奇吐了下舌头。
二师兄玄怀看一眼歪头托腮的秦水墨道:“你们瞅瞅,师妹这脸画成这垂眉红胎记,的确没法看了!”
丹辰子哈哈笑道:“你们几个皮猴子,啥时候给我生几个小猴子,我老头子死也瞑目喽!”
秦水墨一顿脚,“你们瞧瞧,这那边有个师兄的模样?你也该学学大师兄做个谦谦君子也才有女人看得上你哦!”
世人一惊,大师兄玄机眼中现出忧愁之色。
玄奇、玄玉、玄朔心中猎奇,围着二师兄玄怀诘问,玄怀却低头只顾着吃。
丹辰子手中托着七个红包,将最上面的最厚的一个递给秦水墨。
大师兄玄机望着水墨,浅笑道:“明日我配了方剂,给你洗了。”
桌上盘子空了一半。
山中不知光阴,陈酒飘起新香。
二师兄玄怀又叫道:“早晓得我便去摘梅花,辛辛苦苦搬了半天花瓶,也没人给我捏个肩膀啥的!”
二师兄玄怀手里拿抱着个白瓷瓶子从外出去,听得水墨这话笑道:“那本是我们送你的嫁奁!咱岭南画馆可要风风观光地嫁你出去!”
大师依着口味,围锅而坐。
大师兄玄机说道:“之前都是小孩子,打打牌也就过年了。现在都已成年,你也不长进些!”
丹辰子捋一捋斑白的胡子,笑道:“好――好――我老头子啊,必然活到一百岁!”
玄朔指玄怀,道:“二师兄才是真的千门之术传人呢!”
世人望去,漫天轻柔的雪花中,一白衣少年手捧红梅,翩翩而来。
门外却有一人,年约五旬,须发斑白,手持拐杖佝偻着腰大笑而入,“想死我的乖门徒们了,老头子来了!”。来的恰是岭南画馆的馆主丹辰子。
四师兄玄玉接口道:“谁叫你说话获咎师妹呢?”
屋内正中几上置着一口黄铜“五熟釜”,乃是一只铜制的锅内分为五格。铜锅底部有三只脚,腹部有一握柄。玄机早已将锅下的火盆中的炭火烧的合法好。
大师兄玄机又将温热的“洞香春”拎来两壶。
秦水墨摇点头,道:“我还要下山!”
中州天屿山莽莽苍苍的翠竹都披上了银色的外装。
二师兄玄怀叫道:“那也得大师兄先做个表率啊!”
五师兄玄朔笑道:“二师兄果然和那《西纪行》中的二师兄普通,都是净坛使者。”
大师兄玄机点头道:“这个好。以何为令?”
大师兄玄机与二师兄玄怀送了丹辰子回房后,折返返来。
“美的――唉――我词穷,描述不出!”玄怀持续低头吃菜。
锅中汤滚,香气四溢。
铜锅的五格中各插手分歧分量的干辣椒、花椒、老姜、蒜头、陈皮、草果、小茴香、八角、山奈、桂皮、香叶、丁香等物。
秦水墨从丹青怀中取出小白,道:“前日刚好得了把鸣香琴,我便蒙眼凑一曲,曲子停时,小白尾巴朝向谁,谁便对一句。还请大师兄出题!”
秦水墨笑道:“本日我是发令官,此等行动当罚扫院子一个月。”世人轰笑,小白也将鸡腿吃完,站起家来四周转悠。
秦水墨自发因本身一句偶然之诗,使得整首格式渐小,更有些萧索之意,遂按下琴弦。小白刚好跳入丹青怀中,丹青朗朗清目望着水墨接出了最后一句:“朔江还去了。”
水墨对丹辰子道:“师父,你看二师兄越来越没谱了!”
秦水墨却道:“我那是替你们保管,省的你们将来娶嫂嫂的时候拿不出彩礼!”
秦水墨上前将丹青肩头的雪花拍落。
大师兄玄机望望门外道:“来了!”
“和了!”五师兄玄朔将手中的骨牌一亮。
秦水墨面上一红,正待说话。
玄机摇点头,无法道:“还是这般没端方。”
秦水墨脸上顶着八只乌龟,一边洗牌,一边囔囔:“人家是女孩子嘛,如何能画的这么丑!”
秦水墨却道:“二师兄啊,那日威远镖局的红衣女子美不美?”
竹窗撑起,冷风带着雪花涌入,又在满室暖和的水雾中化作虚无。
世人笑着饮了一杯。
玄怀哈哈大笑道:“你们几个小孩子比我们这些白叟家做得好多了,是该将这词好好唱几遍,大喝几碗!”说罢,便敲着瓷碗合着《点绛唇》的调子唱了起来。词义虽委宛,调子也婉转,但却生生被玄怀的粗嗓门唱出了贺岁锣鼓般的欢畅感。
天屿山中众师兄弟每年最昌大的节日便是除夕,大师会一起守夜吃团聚饭。丹辰子也会依年例给门徒们压岁钱。
二师兄玄怀笑道:“你们本年这个题目倒是刁钻!”一边拿了个鸡腿逗弄小白,小白啃得带劲,尾巴便堪堪正对着玄朔。
二师兄玄怀拍一把大腿道:“哎呀,你们是没看到呀,那女子当真――美的――美的――”
四师兄玄玉不由一笑,摇点头道:“我们水墨师妹终究晓得本身是女孩子了,这些年赢我们私房钱的时候可没手软啊!”
世人又是一笑。
玩牌的四人,停动手中的活计,扭头齐齐冲后院喊道:“师父!门徒恭请您白叟家用饭啦――”
世人都是少年,现在酒正酣,一时便合起来唱,欢声笑语盈满一室,已到子午订交一岁除夕。
除夕,中州,雪。
丹青却走到水墨身边,并肩而立。
三师兄玄奇拥戴道:“也不是没法看,搁人堆里还算中上之姿。”
丹辰子伸手拍拍秦水墨的头,笑道:“嗯,我老头子还就爱听你这女娃娃的谎话!喏――”
琴声再停,玄奇望着瓶中红梅又看看丹青接口道:“素壁斜辉,青影横窗扫。”
玄机略一沉吟道:“便以我们每小我的名字为题,每人句中须含在场一人的名字。”
玄玉接着说:“并肩何人,天机渺渺。”
秦水墨伸手捂住丹辰子的嘴,责怪道:“师父!您长命百岁,年年安康,水墨每年都要压岁钱呢!”
水墨狠狠瞪二师兄玄怀一眼。
“师父!”秦水墨箭步上前,抱住来人,扬起小脸道:“您年青威武,俊朗超脱,但是这天屿山中第一帅哥!门徒给您存候!”
秦水墨笑道:“大师兄说得对。小时候读《红楼梦》,那边边的人儿都是围炉赋诗行酒令,我们便学他一回。”
秦水墨琴声再停,小白尾巴却往大师兄处一扫,玄机吟道:“壮怀未老,何事悲伤早?”倒是含了玄怀的“怀”字。
一旁丹青接口道:“美的如何?”
听得此句,秦水墨想到那日尹南殇矗立的身影映在画室的白壁上,不由接口道:“玉笔干,香晚到,候春春难早。”
一旁伺弄炭火的大师兄玄机却道:“绿蚁新酒已好,红泥火炉正旺。你们小孩子家从速去请师父!”
丹辰子笑道:“公然六合造化,这一抹一笔,美女红梅,纵是你等也难画神韵之万一。”
秦水墨心中一震,竟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