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难
“大哥——”谢青杳一见谢殷楼，泪意不由上涌。
“等会儿弄些东西给你吃，然后从速归去，晓得么？”姜似想想二牛饿着肚子有些心疼，又恐它被人发明，低声叮咛道。
盯得这么紧，她如何喂二牛？
姜似赶快回身，就见谢青杳已经坐了起来，双眼肿成核桃，带着尚未复苏的昏黄。
二人回了屋，洗脸净手，才歇下没多久丫环便仓促赶来，神采沉沉：“大女人，舅太太与八太太争起来了。”
妇人一窒，温声道：“那好，转头舅母要叮咛一下你大哥，恰好你娘舅也有事要与你大哥说。”
灵堂里，谢殷楼正跪坐着烧纸。
谢青杳跪坐在谢殷楼身侧，接过他手中一叠纸钱扑灭，喃喃低语。
谢青杳瞪了丫环一眼：“多嘴！快去端。”
姜似面前除了一碗稀粥还多了两个素包子。
谢殷楼手一顿，抬眸看向谢青杳，而后分出目光看向姜似，点头请安。
此中一名妇人擦擦眼泪，紧紧搂着谢青杳：“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大舅母来迟了。”
“有不熟谙的人在我吃不下，你临时下去吧。”
姜似不由抽了一下嘴角，重新把窗子翻开。
她现在真的只要哥哥了。
丫环悄悄瞄着姜似，难掩希奇。
姜似走归去：“我看气候不错，自言自语呢。”
谢青杳不吭声，一味堕泪。
姜似悄悄提示道：“青杳，我看舅太太除了记念恐怕另有别的设法，你且留意些。”
到了晌午，谢殷楼催谢青杳回屋歇着，他本人却一脸疲态，连嘴唇都干枯起皮。
立在一旁服侍的丫环失声道：“十个？”
二牛机警躲回了窗根下。
窗纱模恍惚糊映出大狗的表面。
谢青杳现在只剩下谢殷楼一个嫡亲，对兄长的话天然不会辩驳，冷静起家去了里边。
丫环口中的“八太太”就是昨日姜似过来时与谢青杳说话的妇人。
谢青杳一听，当即变了神采。
素包子只比小儿拳头大，两个包子加一碗粥本来够了，但是想到窗根的二牛，姜似有些忧愁。
“阿似，你和谁说话呢？”
谢青杳动了动眼皮，声音冷酷：“争甚么？争谁替我们管家么？”
姜似不由皱眉。
见谢青杳懵懵懂懂的模样，妇人不再多言，持续哭起谢家兄妹的命苦来。
很明显，谢青杳在刚才舅太太问话时一问三不知，实则并不是甚么都不明白。
她心中稀有，恰是因为稀有，才更加觉出没了父母两座大山当依托是如何悲惨。
二牛鼻子戳在窗纱上，把薄如蝉翼的窗纱戳出一个洞来，暴露湿漉漉的黑鼻头。
妇人与其别人互换了一下眼色，心道到底只是个小女人，那里晓得这些俗事。
姜似默了默，厚着脸皮道：“那就再端十个包子来吧。”
很快一群人涌出去，哭声一片。
谢青杳没有半点食欲，喝了两口粥就不想再吃，拿汤勺有一下没一下搅动着稀粥。
谢青杳悄悄点头，留下一个丫环在这边盯着。
丫环见谢青杳不反对，冷静退下。
姜似转头，见谢青杳只是翻了个身，这才松了口气，又转过身来。
姜似拍了拍谢青杳的手背，赐与无声的支撑。
没有想到阿似胃口这么大，公然人长大了总会变的。
按端方，父母方才过世，三天以内这碗稀粥都是没有的，只能喝净水。不过端方是死的，人是活的。别说谢青杳一个娇弱女人家，就算身材健壮的大男人三天不用饭只喝水，白日哭丧夜里守灵，恐怕三天后也差未几要糟蹋坏了。
“这些我不懂，舅母去与哥哥说吧。”谢青杳木然道。
黑黝黝的鼻子动了动，竟然还老诚恳实逗留在戳破的洞里。
丫环神采古怪：“不是，舅太太与八太太争着给世子筹措婚事呢，说伯府没有当家主母不成模样，趁着热孝把婚事结了，就不消再等三年了，也算告慰伯爷与伯夫人的在天之灵。”
一群女子有长有少，围着谢青杳你一言我一语诉说着怜悯。
几个女子搂着谢青杳哭了一顿，相拥着进了里边隔厅。
谢殷楼神采一冷：“听话。”
她确切很多事不懂，却明白这个时候服从兄长的安排就是最大的懂事了。
“青杳啊，你外祖母传闻你母亲没了，当时就昏倒了，昏睡中还念着你的名字呢。老太太这是放心不下你啊。”妇人拭着泪，话题一转，“你别怕，有我与你娘舅在，定然把你父母的事筹办好，毫不让别人欺负你们年幼吃暗亏。”
白日里陆连续续有人前来记念，如有女眷前来，谢青杳便会出来回礼。
大狗一脸无辜望着姜似，仿佛晓得不能惊醒其别人，非常乖觉一声不吭。
这类场合，姜似只得悄悄降落存在感。
眼看快到中午，知宾喊道：“河东章家舅老爷、舅太太到了。”
背后传来窸窣动静，姜似缓慢关上窗子。
荤腥不能碰，清粥充饥并无人诟病。
谢青杳想劝兄长歇息一下，但是心知偌大的伯府现在只能靠兄长撑着，即便她再如何劝都无用，那样只会让兄长心烦罢了，遂按下不提，老诚恳实回房。
“大哥，我想与你一起。”
谢青杳没有起疑，把丫环喊出去浑浑噩噩洗漱完，麻痹坐在桌前用早餐。
摆在她面前的早餐只要一碗稀粥。
火舌舔舐下，纸钱化成灰蝶被风卷走，少年神情专注，面如冰雪。
“本日外祖家该来人了。”走在前去灵堂的路上，谢青杳轻声道。
“阿似，你不消管我，趁热吃吧，如果不敷再让丫环端些来。”
“现在府上的事是谁在管？”妇人问道。
很快一盘子素包子被端上来，包子褶皱均匀，皮薄馅大，整整齐齐码在白瓷盘子中。
她就晓得郁七是个添乱的！
“你与姜四妹先去里边坐着，等来了亲朋再出来。”
河东章家是永昌伯夫人的娘家，乃本地大族。
谢青杳吃得心不在焉，时而走神，姜似便趁着这类机遇丢个素包子到窗外，等一盘包子见了底，累出一身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