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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节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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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一面帮舒娥拿过家常穿的鞋子,一面抱怨道:“晚间还要跟着太后去赴宴,何必这么吃紧地换掉,到时又要费事一番。”

舒娥端起两杯酒,对着层层密竹,喃喃念叨:

“然诺,然诺……嗯,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好,我便陪你饮足三杯之数。”说完又斟上两杯,这一次学得乖了,不再一饮而尽,而是缓缓咽下。只感觉辛辣苦涩之意,尤胜第一杯。此次舒娥公然不再咳嗽,只是两行清泪,却已经顺着脸颊流下。

舒娥一口气走到庆寿宫后宫门外,小英子一眼瞥见了,便提着一包东西,跟了出来。舒娥只顾在前面走着,内心悄悄焦急,不晓得小英子跟来没有。一向走到坤宁殿附近,一转头间,瞥见小英子提着一个小包,远远走了过来。舒娥见四下无人,向小英子招了招手,小英子快步跟了上来。

舒娥赏了一会儿竹,信步而走,遴选了一处小小的空位,蹲下身来。翻开包裹,小小一个黑青瓶子,瓶身上另有很多泥土的陈迹,想来是刚从地窖里拿出来的。瓶口泥封尚未揭去。瓶身上大红色的笺子已然年久色褪,但仍然能清楚瞥见上面写着“瀛玉酒”三个篆字。舒娥虽不喝酒,却也晓得酒以陈为贵,眼看这瓶酒是尘封多年的模样,内心更加喜好。忙拔开瓶口上的塞子,又拿出一对小小的玉石酒杯,别离斟上。

虽说是个园子,却并没有围墙屋宇将之与周边隔开,也没有园门。东南西北各有石子小径,便算是入口了。只是园中多植树木,内里又有亭台山石,但无甚花草,景色固然非常不俗,但是后宫中人如果赏花,还是喜好到后苑里去。

“那……不会有旁人瞥见吧?”舒娥听小英子如许说,不由得焦急起来。

维昌隆承平不易之元,百花竞放之月,春归夏至之日,日至中天之时,谨立竿竿玉竹林中,身着翩翩临风之衣,头戴拳拳深嘱之钗,手执浓浓瀛玉美酒,遥祝悠然苑仆人名佑字然诺者,百年安然寿数,今宵更添一辰。

云偶然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就是大前日吧……

舒娥内心烦乱之极,不管如何安抚解释本身,都没有体例释去心中的哀痛之意。初到三少爷身边之时,她不过还是一个不谙世事、浑厚天真的少女。在少爷身边的半年,实在是她最为高兴的时候。但是当时候虽也是一心一意地对待少爷,却总感觉那是身为丫环应当做的。现在分袂日久,当日在一起糊口的光阴,才点点滴滴被咀嚼回味。少爷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比之当日在身边时更加清楚。

祝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看着丁香和华芙都出了屋去,掩住了门,舒娥迫不及待地坐到镜前,一件件取下沉重的金饰,顺手放在桌子上,却从案上那架双层雕花描金红木文具里,珍而重之地取出了然诺少爷送本身的那对钗。

一到永安堂,舒娥一面叮嘱华芙和丁香好生歇息,一面便急仓促地脱掉广袖外裳。华芙见舒娥换衣,也忙走了过来帮手,舒娥解去了束腰大带,摘掉双佩环绶,去掉敝膝,华芙一件件叠起放在盘子里。

说道这里,舒娥心中一惊,我怎地如此心肠狭小。我虽情愿毕生奉侍于他,莫非便不让少爷立室立业、娶妻生子吗?我一个小小丫环,又能为他带来甚么?他……他有了归宿,原是再好不过。但是,当初……唉,老是我本身想得太多。

此时俄然得知,本身心心念念想着的少爷,身边今后有伊报酬伴,心中的失落,倒是不成按捺的。从俄然进宫到本日,舒娥一向便像是在做梦一样。惊惧、惊骇、无法、等候……各种豪情一起堆积在心头,直到本日,一旦流了眼泪,统统的委曲,都变成了泪水,涌了出来。

本日宫中到处繁忙,乃至于刚才一起过来,竟没有看到有多少人。偶尔走过几个,也是行色仓促。这片园子向来少人,此时更不会有人了。舒娥加快脚步,径直走到竹林内里。只见竿竿纤细,茎茎青灰,竟是一片伞柄竹林。这伞柄竹又命苦竹,自根至叶,从末到稍,皆能入药。舒娥原跟着祖父学过苦竹如何入药,不料竟在此处瞥见。

只是永安堂的宫女都不擅画,华芙见舒娥执意想要,正脱手绣了一幅团扇的扇面,还没有完成。华芙精工细描的花腔子甚是逼真,却不会作画。舒娥正在念念不忘时,林公公闻声了,便帮舒娥画了这幅扇面。

舒娥点头一笑,快步走向坤宁殿和景福殿之间的一座园林当中。

舒娥挎着小包,面带笑容地往园子深处走去。她不常偶然候闲逛,却也晓得这园子里有一大片竹子,就种在园子中心的轩馆以东。之前去后苑去时,隔着假山石和路边的柳树,曾经看到过。

只感觉一股暗香混着酒气扑鼻而来,仿佛春日而身置于百花圃中,朝阳暖风,和着绵软温雅的暗香袭来,中人欲醉。酒色淡黄,如虎魄普通,只是倒在玉石杯中,反而不见其美了。

聊以清酒一杯,达诚申信。

“你眼睛倒尖,我恐怕你没有瞥见我出来了呢。”舒娥笑着接太小英子手里的东西来。

立夏已经好几日了。

舒娥放下杯子,伸手到袖里拿帕子,却摸到了一把折扇。及至翻开折扇,却连泪也顾不得拭去了。

轻云归雁,分插摆布。舒娥举起一把小小紫铜把儿镜,放在脑后,对着大镜子一照,乌发白钗,甚是洁净清爽。

这座园子也是坐北面南,西边是坤宁殿,东边是景福殿,南边隔了条大道,就是舒娥所住的庆寿宫的后宫门,北边便是后苑的南大门迎阳门。

气候开端变得暑热,走进园子里,却感觉树影郁郁,冷风习习。地上班驳陆离的阳光,疏疏落落地映在舒娥的裙裾之上。

说完以后,双手酒杯一碰,将一杯酒端到本身唇边,举头喝下。

林公公道在画扇面,何嫂从内里走了出去。一张口就说到:“给夫人道贺。”

扇子正面是林公公帮她画上的暗箭竹,简朴素雅。舒娥倒是因为极爱那一片暗箭竹的清幽,自打华芙描下了花腔子,云肩上、披风上、扇子上,都少不了这个模样。

不知不觉,酒又送到了唇边,这一杯,却仿佛没有味道了。

“那就好”,舒娥一面从小英子手里接太小包,一面笑着对小英子说:“还是你这个主张儿好,免除了很多费事。如果让孙娘子晓得了,只怕就办不成了。归去定然赏你。”

舒娥本在看林公公作画,听到何嫂如许说,转过身来问道:“道贺?”

朝贺结束后,舒娥带着华芙和丁香回到永安堂。欤珧畱伤一起上阳光亮媚刺眼,舒娥却兴趣勃勃,涓滴不显出站了半日的怠倦。

许是酒味太烈,又许是喝得太急,舒娥一杯酒下肚,便即咳嗽起来。左手另有一满杯酒,被晃得满手皆是。右手固执空杯,轻拍胸口,直到咳出了泪来,方才渐渐止住。舒娥悄悄将酒倒在地下,扶着一竿竹子,极力忍住了眼泪。

“怎会看不见呢?我一眼就瞥见夫人出来了。”小英子一脸对劲。

小英子显得喜不自胜:“只要能为夫人办点事儿,小的内心就欢畅了。这比赏甚么都让人喜好。”

又从柜子里拿出本身绣了已久的那件淡绿色雨丝锦镶边白绫子的褙子,罩在葱青色杭稠长裙上面,白衣青裙,脚步动处,褙子衣衿上翠绿欲滴的暗箭竹若隐若现。舒娥内心非常对劲,悄悄翻开屋门,瞅着堂屋里只要采茵一人,便提起裙裾,轻飘飘地出了屋门。舒娥出门向来不消人跟,也是因为身份特别之故。采茵只当舒娥另有要事,便不在乎。

舒娥说着说着,喉头便有些哽咽了。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只可惜,我却不能亲见了…… 不可,本日是三少爷的生辰,如何能够落泪?舒娥忙敛了敛心神,只是内心难过,却再也说不出甚么了。只是忙忙说道:

“夫人放心,我从夫人朝贺返来就眼盯着门呢。路上细心看了,并没有人瞥见。”小英子信心实足地说道。

舒娥又斟上两杯,举杯一碰,“你是至诚君子,最重然诺。你既和我有约,‘云偶然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我虽是弱质女子,却也定当信守商定。但是……但是……事到现在,我还归去干甚么?”

“早晨是官家聘请大娘娘和小娘娘、以及众位妃嫔的家宴,连他们都不必穿成如许的,何况我只是跟着太后去应应景儿,更加是个没事人儿了,穿成如许做甚么?”舒娥说话间已经换好鞋子,止住丁香,笑着让她去歇着,本身把早上穿的玉色厚底缎鞋放在柜子里,又从华芙手里接过盘子,也放在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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