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审案（三）
拐仗嗵嗵的敲着地板，李老先生怒道：“呸！亏你说得出口！你带着群喽啰进门就打着汉王殿下的灯号，口口声声一个汉王如何，陛下如何！老夫哪还敢与你还价？你清楚就是仗着汉王和陛下的势前来抢我的宝贝的！我若与你硬扛，只怕当场就要丢了性命！以是只好忍气吞声的将扇子给了你！钟大人，您要替我作主啊！”
“姚大郎、方夏暂押听审。传伐鼓鸣冤者。”
“大人容禀。”雪芜垂首而立，暴露一小截细致如脂的玉颈，姿势袅娜，“因奴家爱好扇子，故世子命报酬奴家四周搜索。不料家中出了恶奴，竟敢欺上瞒下！本日奴家听得此事，当即赶来请罪！是奴家管束不严，放纵此子强抢宝贝。大人固然判罚，奴家与汉王府绝无二话！”
钟大人问：“王大管家，贵府可有姓谢的管事？”
“不不不，两位大哥稍候。他必然是在府内忙着。我们再找找。”
谢管事咬牙道：“全凭夫人安排。”
谢管事不敢答话。
李老先生张大眼望了他一会儿，肯定的道：“就是他！”
“老夫姓李，徽州人氏。家中原藏有各家名扇十二把！原想卖个好代价给子孙先人留些银钱。不想前日有人自称是汉王府的管事寻上门来，说是买扇子。”李老先生一把年纪，委曲万分，“我原觉得是功德，不想他竟然强买了我的扇子，却只给了一百两纹银！大人，我那扇中一柄前朝的缂丝六角宫扇也不止这个代价啊！”
侍从大惊，汉王府的面子不要被丢光？他们还能活？
钟大人看了眼王大管家，问：“那位自称是汉王府管事的人，姓甚名甚？”
“是啊，让钟大人好等！”
王大管家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道：“姓谢之人是有几个，但不知他说的是哪个？待我命人归去问一声——”
王大管家带了两个随向来，低声叮咛了几句。
“这事必定是真的！”
此时，汉王世子妾程氏处，谢管事跪在冰冷的青岩石铺就的地砖上，双腿轻颤：“夫人救我！”
衙役冷声道：“莫非竟是晓得本身犯事被告，以是叛逃了！归去禀报钟大人，辑拿海捕吧！”
王大管家气得面色青红瓜代。
“蠢材！”雪芜咬牙痛斥了一句，“一百两买这些扇子，你也开得了口！”她执起柄孔雀丝编织，雀尾装潢的羽扇，“光这柄扇子就代价百金！一百两，说你强买都是客气的，清楚是强抢！”
世人谛视中，一名白眉白须的老先生驻着拐仗上得堂来。
王大管家叫道：“大人！事关王府清誉，请大人摈除不相干的闲人。”
“这个程夫人，倒是开阔。”
“程夫人是太常寺卿程家的女儿，品性高洁，高洁！”
来者着身杏色配娥黄的薄袄裙，外头披了件樱粉的纱帛，满头的珠玉琳琅，款款而来美若仙子。
这个机会也真巧，一是在他们算计了乾唐轩以后，二是天子才出征。若陛下返来，御史再参上一本汉王纵奴行凶，迁都的紧急关头，自家若被天子怒斥，结果不堪假想！何况此事又是因她而起。到时还会扳连她得宠！
却听声清泠泠动听如天籁之音的女声响起：“扇子在此。”
徐三忍笑：老头的嘴皮子利索啊。嫌汉王分量不敷，还要搭上个天子！
白棠听得诸人群情，暗自嘲笑：品性高洁？品性高洁的女人会在订婚前就与人私会，授收不清？他可没健忘魏国公大婚那夜，在换衣间里撞上的缠绵一幕！
惊堂木一响，谢管事噗通跪倒在地：“大人，小的冤枉啊！这谈买卖，本就是有亏有赚之事！我才疏学浅，也不认得那些扇子多金贵，只感觉一百两已经很多了以是才开了这价。李老先生听了后，踌躇了半晌也就承诺了——”
到了汉王府，一人径直去告诉汉王，一人带着两个衙役转了半日才寻到姓谢的寓所，不料人竟不在！
谢管事盗汗涔涔而下。这类事汉王府不是没做过。只不过有胆告官的人没机遇告官，没胆告官的人只能自认不利。李老头看着怯懦如鼠唯唯诺诺，他压根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胆小包天的！
世人早等得急了。见他缩头缩脑的进了大堂，嘘声四起。
钟大人还未答话，下头已经有人唤了起来：“哟，大管家心虚咯！”
“那就有劳王大管家了。”钟大人点了两名衙役，“你们跟王大管家跑趟汉王府，请人过来问话。”
“不愧是汉王殿下的家奴，好大的架子！”
雪芜望定谢管事道：“罪名，你是逃不掉的。但你放心，我能保你刑后返来百口无忧。”
王大管家一听扇子二字，心头巨跳！
这事，雪芜还真不能置身事外。李老头固然告的是谢管事，大家都道必是汉王府放纵他肆意妄为！
美人当前，钟大人的面庞也和缓了几分，何况这位又是世子的宠妾，遂温言道：“此案由你而起？”
钟大人寒声问：“扇子安在？”
雪芜向钟大人深深一揖道：“钟大人，奴家是汉王世子后宅之人，本不该抛头露面行此有违闺训之事，但此事由奴家而起，奴家怎能置身事外？”
谢管事急道：“老先生，你这是含血喷人！你如何能一口咬定我就是仗势行凶之人？你又没试过！”
阵阵抽气声中，徐三啧了记：“难怪张伯忠恨朱瞻圻恨得咬牙切齿。还真是个大美人！”
衙役终究带了谢管事到衙门回话。
雪芜姣好的面庞阴云密布，她打量着昨日刚送来的一匣扇子，一言不发。昨日她有多欢乐，本日便有多愤怒！
“人家不敢与你劈面硬来，回身就敢伐鼓鸣冤！”雪芜嘲笑，“你看走眼了！”
谢管事只好求道：“是我胡涂。请夫人救我啊！”
钟大人等大伙儿温馨了，方问李老先生：“但是他买走了你的扇子？”
谢管事叩首道：“夫人！那故乡伙无权无势！买卖的时候，见机的很，完整没跟我还价，唯唯诺诺的就把扇子交了给我，我还觉得他——”
白棠倒是颇觉不测：程雪芜竟然亲身出马了！
世人寻名誉去，俱是冷傲非常！
比来世子殿下的确命报酬宠妾程夫人四周搜购古往今来的各种扇子，甚么团扇折扇象牙扇羽毛扇，连东洋的扇子都重金买了几柄。莫非真如此人所讲，出了强买强卖之事？
李老先生嗑头谢过：“强买我画的人自称姓谢。”
“是啊！不然干吗不敢让我们听啊！”
钟大人道：“李老先生告的是汉王府的管事，并非汉王。不必摈除百姓。李老先生，你但说无防。”